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战(1 / 1)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天气会这么好,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温暖是不适合在这样一个阴暗的日子里展开的,连那些幽绿的藤蔓闪烁的光彩也是那么刺眼,那鲜明的色彩让我想起令狐雪的小蛇,也仿似真的只有这样光鲜亮丽的色彩才能衬托出世俗的丑陋与险恶。
令狐峰没有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总是可以镇定自若的抚琴,可是这淡定已经变成一场劫难的谐音,我不知道这一次他还有没有纵容令狐雪的任性,只是冥冥之中觉得,这里就是我能陪这个故事走到的最遥远的距离了。
无名站在那里,眼神黯淡,凌乱的头发在偶尔过往的风中拂过木然的面孔,我想如果令狐雪在的话她一定会帮他把那些扰人的碎发收拾在脑后的,可是她不在,而且无名不会认得她,很残忍的事实,可是我们必须面对。
然后我听到上官青云的声音,他疲软的声音带着倦怠的意味,他说,“去杀了他们吧!”一声叹息,却仿似洞穿了一生的时光那么悠远而沧桑,然后是风起云涌。
我惊恐的看着无名,他手里的布包被迅速的打开,那柄锈剑就在明媚的阳光下暴露无遗,可是没有光彩,就一如剑主人毫无生机的目光。
可是剑是无情的,剑锋过处都是绝望的裂痕。
我见过这柄剑,无名说是令狐雪给他的,他说令狐雪答应要帮他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可是好像爹娘也认得这柄剑,无名的剑刺过去,我看见父亲紧张的拉着娘亲闪到一边,他的眼睛里是深沉的责难,“怎么会是独孤九剑?”他问,是对上官青云的。
上官青云并不回头,只是极度疲惫的揉着自己的眼窝,他重复,“我只要那个丫头,这柄剑是她造下的孽!”
我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唯一知道的是独孤九剑与天魔令都是魔域的圣物,不得外传,因为被施了邪恶的诅咒,所以即便是历任教主也不得擅动,所以父亲的吃惊是在情理之中的,虽然他与我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神秘诅咒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惩罚,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柄剑不应当在无名的手里。
可是偏偏它在了,被无名牢牢握在手心里,舞出冰寒的杀气。
我知道父亲是不会跟无名动手的,可是我不知道上官青云是不是也料定了这一点才会利用了无名来制造我们的困扰,我看见的却只是父亲在太多的顾虑下应付的力不从心。
娘亲站在一边,焦灼的看着他们,将手里的软鞭搅了又搅,最终还是忍不住一跺脚,将鞭子响亮的挥了出去,隔开了父亲与无名,她自己也跳进战圈。
“延廷,想办法制住他,他认不得人的!”娘亲果断的吩咐,自己一飞身,落到了无名的身后,想要取他的肩膀。
可是无名闪开了,他的招式怪异的很,也灵活的很,我甚至觉得,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他更是将这套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令狐雪一直说,独孤九剑的真谛他尚未领悟。
上官青云有些不悦,似乎是对娘干扰了他的计划有些恼怒了,他说,“碧霄我不想与你为难,你别逼我!”
娘亲并不领情,冷笑一声,继续与无名纠缠,一根软鞭一直挥到让无名只有招架之力,我从来不知道娘亲的功夫会是如此了得,十几年来我都只见到她佝偻孱弱的颤抖,一时间看的有些不可思议。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娘亲要在我的面前掩藏这么多,难道真的就只为一个令狐雪吗?
我看到上官青云皱眉的样子,苦恼的有些过火,同时也看到的是他慢慢握紧的右手爆裂出来的青筋,我大喊着,“娘亲小心!”一道迅疾的青色人影已经从我面前掠过。
父亲丢了剑要去护住娘亲,却被硬生生震开一边,然后娘亲的身子就那么飞了出去,退向视线之外。
我有一点点恍惚的感觉,虚幻的那么可怕,我怕娘亲真的就这样永远离开我的视线,因为她的身体在那一刻真的就像一件没有知觉的物体,我看着她远去,然后缓缓坠落,如一只黑色的蝴蝶,飘零的那么可怕,然后我又看到一条灰色的人影扑过去,在她即将落地前扶住她。
父亲失控的喊着娘亲的名字,“碧霄!”我看到他猩红的眼睛里彻底的绝望与悲痛的愤怒,娘亲说,“我没事!”说着便要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她的身子还是垂了下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娘——”我哭出声音了,可是整个身体都被束缚住,怎么也挪不动脚步,我不知道娘亲伤的怎样,可是父亲的悲痛让我胆战心惊,我知道他不是上官青云的对手的,只是如今的状况,他必然是会与他拼命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贪婪的好奇心将他们一起引向这条绝路,如若我可以若无其事的走掉,今天的这一切或许可以与他们无关的,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却是见证他们的苦难,他们的鲜血,而我自己——无能为力!
“伯母!”
“宗涛!”
随后而来的是红颜、罗兰还有夏侯宗卓,罗兰跟红颜奔过去照料娘亲,夏侯宗卓却是目光深沉的看着静立在风中的无名。
无名的脸上的表情是淡然的,我看着他又恐惧起来,我嚷着,“你们走吧,无名已经被上官青云控制了,他认不得你们的。”
可是没有人听见我的话,我看到红颜面上错愣的目光,然后她起身向前一步,身子有些蹒跚,她试着喊无名,可是无名的面上只有过往的风扫过发丝的痕迹。
红颜的神色变得淡然而忧伤,嘴角一丝苦笑泛过,喃喃念着,“怎么会这样?”然后顷刻间连目光也变得决绝与锋利,她拔出手里的剑,嘴角是惨绝的一抹笑意。我明白她的意思,其实我应该知道每个人的此刻抱着必死之心的壮烈的,而这样的场面唯有一个我是无能为力的。
他们每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七个人站在各自的阵营严阵以待,这其中就只有一个我是不知何去何从的“旁观者”。他们全部都在,这样默契的不留余地,我想事到如今,这所有的真相必然是已经昭然若揭,只是每个人都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所以就只可以无言以对。
夏侯宗卓在,云儿必然也不会离去,红颜他们都在,那么令狐峰跟令狐雪在哪里?
我的心里又突然紧张的一阵痉挛,四下搜寻却是除了山谷便是树木,看不到那两个身影,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暗喜或者是担忧,总之这样的缺席仿似也是另有预谋,昭示了另一场劫难前的山雨。
我希望云儿离去,令狐雪走掉,她们两个人都应该是无法用一个合适的身份来面对她们的父亲的,可是这一刻风起云涌,没有谁是可以被摒弃在劫难之外的。
上官青云说,“我只要那个丫头,为什么你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声音里是困顿的无奈,他说,“碧霄,你该知道,以你鬼谷的武功再纠缠下去亦是徒劳。”
父亲想说什么,娘亲却是打断他,按着胸口向前一步,她说,“久鹤哥哥的死也曾一度让我困顿迷茫,我只是希望你也可以从自己的梦魇里解脱,我跟延廷欠夫人的,应当以命相还!”
她的话我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她口中的久鹤哥哥是我的舅舅,至于其它,我唯一晓得的便是冷无极曾经以她精湛的医术治好了娘亲所患的一种罕见的病。
她要报恩,以自己十数年的隐忍的痛楚跟性命,这代价虽是大了些,但情与债,本来就无可衡量。
“醒亦痴,梦亦痴,有些事注定不该回头,也回不了头!”上官青云狂笑,他说,“你们见识过独孤九剑的威力吗?今日,我便要你们一一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