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悔(1 / 1)
跟令狐峰在谷里住了三天,令狐雪已经醒了,娘亲临行要她多休息的,可是依她的性子她在床上根本就待不住,一大早就把我拉起来说要出去散步。
她的心情似乎是出奇的好,好到让人丝毫也看不出她是个病人,在山谷里绕到差不多中午了她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苦着脸哀求道,“阿雪,我们回去吧,该吃午饭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令狐雪停下来,回过头不屑的看我一眼,“你是舍不得留你的小王爷独守幽谷吧!”
“胡说什么,谁舍不得他了!”我辩驳,跟她在一起,绝对没有我成口舌之快的机会。
提到夏侯宗哲我就突然想起无名来了,脱口问道,“阿雪,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让无名来魔域的?”
“他爱去哪里去哪里,谁管他!”令狐雪漫不经心的扯着旁边的树枝,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同时也让我辨不出她话中真假。
“要不是你,他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我不准备妥协,继而试探着问,“你让他到长孙宏身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令狐雪突然回头,邪气的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为任何目的去做事的,人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只是不知道你说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着她一时语塞,我哪里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显然她是不准备跟我坦白的,于是我便只有改口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万一让长孙宏发现他别有用心那么他必定是水深火热,你还是趁早把他找回来吧!”长孙宏的性格我们都了解,他绝对是六亲不认的杀人狂魔。
“哼!”令狐雪满不在乎的笑,“有时候不是逃避便能解决问题的,你应该明白的!”她看着我,脸上是一种刻意深化了的表情。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跟夏侯宗哲的事,顷刻间又有些苦闷的感觉,于是黯然的低下头,“明白又怎样?有些事是必须逃避的!”
“必须?”令狐雪冷笑,“这世上没有绝对,必须不过是我们这些人给自觉找的自寻烦恼的借口罢了!好了,”她舒一口气,“走吧,我也饿了呢!”说着伸了个腰便往回走。
我正想着她的话,她似乎是话中有话,对于说给我听的那一半我是听的明白的,可总觉得她也似乎是在说她自己。
自寻烦恼?借口?人生在世还真的不过是几段烦恼几段忧愁罢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过午,路上我跟令狐雪都没有再说话,进门时我注意到门口的架子上停着一只信鸽,跟令狐雪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急急的进屋。
“是不是有我娘的消息了?”见了令狐峰我急忙问。
“嗯!”令狐峰点头,“嫂夫人说云儿那边的事已经安排妥了,让我们不必担心了!”
“姐姐不来这里找我们吗?”令狐雪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
令狐峰也走过去坐下,微笑的说,“云儿身子不方便,不便颠簸,你要见她怕也得再等两个月孩子生下来之后了!”
“两个月?”令狐雪思忖了一下突然兴奋起来,放下筷子手舞足蹈起来,“真的耶,算算日子再过两个月姐姐的孩子就要出世了,那我岂不是要给人家当姨娘了?”
她说的兴奋也感染了我,我便也感慨起来,“是呀,要当人家姨娘了,都让我觉得自己快变老太婆了!”
“谁说是姨娘,你是要做人家婶婶了!”夏侯宗哲提了酒壶从外面进来。
我才要反驳,令狐雪却是跳过去一把夺了夏侯宗哲手里的酒壶拿在手里晃着,“不止要做人家婶婶还要做人家岳母呢!”说罢又坐回桌旁瞄我一眼,故意对夏侯宗哲道,“喂,你们也不抓紧,是要等到子仪长成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之后再生吗?老夫少妻可不是个好主意!”
“唉!”夏侯宗哲叹了一口,“我何尝不担心我的宝贝女儿会受委屈,可是这也由不得我呀!”说着他斜瞄了我一眼。
“你们——”我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弄的不自在极了,觉得面上烧的利害,可一时间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然后令狐雪就接口道,“那倒也是,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来,未来的亲家,我替姐姐跟你喝一杯!”说罢她冲夏侯宗哲举杯。
夏侯宗哲苦笑一声,“酒不醉人人自醉,看来我也只好借酒消愁了!”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们——”我被他们气的跺脚,明知道令狐雪是在故意激我却还是中计,无奈之下只有转向令狐峰求助,“叔叔——”
令狐峰却是突然起身,拿过桌子上的酒壶就往外走,“喝酒伤身,阿雪你有伤在身,我还是把酒壶先收起来的好!”
什么嘛!令狐雪跟夏侯宗哲两人却是若无其事的大吃大喝,我被他们搅的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令狐峰又是见死不救,我想若是坐下来跟他们一桌吃饭肯定会被他们继续攻击的,无奈之下只有一跺脚甩门而出。
闲来无事我便跑到阁楼后面的瀑布下往水潭里丢石头,心情说不上好坏,就是觉得有些压抑罢了!
一直以来夏侯宗哲都在不停的跟我开这种玩笑的,而我也已经习惯了只单方面的把它当成一个玩笑来处理,从来也不会注入什么心情去听的,我觉得他也该习惯了的,长久下来也许他也只把这些话当成了习惯性的玩笑,说说而已,可是印在我的心里就还是成了微微的不自在,每每提及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小的压抑,似有些不甘也有些无奈。
“怎么又被他们弄得不自在?”令狐峰由背后走来,声音是一贯的平淡,淡到让我嫉妒。
我不回头,狠狠的将一块石子向潭中央丢去,清脆的响声传来的同时溅起的是巨大的水花,漂亮的四散开来,可是没有泼到我身上,“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难道叔叔就会自在了吗?”他是应该头疼的,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可以这样从容的来管我的闲事。
“自在是一回事,”令狐峰上前一步,背手站在与我平齐的位置,微微的笑意便在他淡雅的眸光里蔓延开来,“重要的是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做再多的事我们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愿意接受的结果,”他说,“芊芊,这人生很短暂的,有时候有些事你是觉得难得糊涂,可是当若干年后再回首,你会发现在很多事情上花费的时间都是很不值得的,其实很多事,做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人生?”我重复他的话,我是很少考虑到以后的,压抑的心事根本就不容许我去考虑眼前以外的事,可是——有一天我真的会后悔这些时间里的优柔寡断所带给我的困扰吗?我慢慢抬头,看着日光水雾笼罩下他俊美的侧脸,“那么,这么久,叔叔有后悔过自己做的决定吗?”我指的是对于令狐雪的事,虽然对于令狐雪和他,我都有好多的疑惑的,可是不问,我就只是知道,他为令狐雪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所见。
“如果给每个人的都是所有可能的结局中最好的,又怎会后悔,任何事都不可能尽善尽美,退而求其次有时也不失为上策,而重要的是我已经试过了,虽败不悔,也算是天命难违吧!”他说,目光深远的落在潭心,那些飘洒而下的金色水雾就如同一道圣洁的光环将他青色的身影包裹起来,那么孑然又那么神圣。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虽败不悔?天命难违?”究竟什么才是应该主宰我命运的神?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最后令狐峰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猛然间回头,他已经离开了,就只剩日光下金色的水雾飘洒了满目温和的光圈,笼罩了身心。
晚饭的时候我回到阁楼,饭菜已经摆好了,令狐雪跟夏侯宗哲正在为一道菜摆放的位置争执不休,我进去了还没有发现,正好令狐峰从屋子里出来,他见了我也就只是微微一笑!
我还他一个略微勉强的笑容,我说,“叔叔,我决定回去中原了,我——有些放心不下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