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委屈(1 / 1)
我跌跌撞撞的冲进英哲宫时天还没有亮,为了掩藏我的身份那个小王爷已经将晚上所有值夜的太监宫女统统撤掉了,于是偌大的英哲宫里就剩下我跟他两个人,而他自然是嗜睡如命,偏偏我又是只“夜猫子”。
我推开门,觉得自己的所有精力都被废掉了般的虚弱,一下子扑倒在了桌子上,椅子却是被我碰的东倒西歪。
我觉得委屈,觉得无助,更觉得走投无路!
阴山双煞!他们居然一直暗中跟踪我,甚是在这最后一刻不惜对我下杀手来完成自己的任务。
原来我真的就只是教主的一颗棋子,他把我派到中原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在同辈中的卓绝,而是因为他看中了我特殊的身份,他要利用我引蛇出洞,而我这个诱饵的生死是无所谓的!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利用我?难道我对魔域的忠心是他看不到的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那么残忍?他明明知道面对那个人我是永远不会迈出那不该迈出的一步的,难道他统治下的魔域就真的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吗?
原来我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魔域竟也是这般黑暗,甚至是连这诡计阴谋泛滥的皇宫也不如。
我趴在桌子上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努力的抑制,可是没有用,多年来的委屈连同破灭的梦想一同冲淡了我对未来仅存的希望,我真的被困在黑暗中了,再也走不出去了!
良久,一个声音在我的背后犹疑的响起,“小玘——”他试着走过来,“是你吗?”他轻轻的推了下我的肩。
我抬起头,突然记起午夜里做的那个奇怪的梦,觉得好怕,我想要擦干自己的眼泪,可是越擦越是泪水泛滥。
“谁叫你出来的,你走,你们全都是坏蛋,为什么看我的笑话!”控制不了自己,无法停止自己的窘相,我就只想把他赶走,我不要任何人可怜我,也不要任何人看到我的软弱,我使劲的推着他,希望他马上消失,把我的失意就留给我一个人。
“喂,我哪有看你的笑话,我只不过是——”他原本不满的声音又瞬间低了下来,大概是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开玩笑的好时机,“是被你吵到了!”
我趴回桌子上,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的脸,就只是不停的抽泣,我知道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应该马上停止的,可是相反的,我却像是看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一样肆无忌惮的任自己潮湿的心情泛滥开来。
“喂,”他搬了把椅子拉近我身边,也趴在桌子上,很小心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我就只顾着自己哭,决心不搭理他,他明明是在嘲笑我的罪有应得嘛,平日里那么欺负他,他会好心关心我才怪,除了我远在魔域的娘亲,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死,我突然好想娘亲,好想扑在她的怀里肆无忌惮的大哭一场。
我越想越委屈,最后竟还是号啕大哭起来。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别人听见了会误会的!”他最后一次无奈的拿手指犹豫的戳戳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可是泪光中却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为什么连哭——都——不——让我哭?”原来哭的太凶的人连说句完整的话都有难度呢。
“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听见我说话他似乎觉得兴奋极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报仇呀?”他笑了,笑容里有多少认真的成分我不知道,但他坏透了的笑容让我知道他就只是随便说说的,可是他的笑容又让我觉得满足,似乎是很温暖的样子。
我使劲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自己的音调,“没人敢欺负我,可是——”明明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合起来欺负我,为什么这样了我还要骗人,明明是没有人要的丧门星还要装成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恩?”他皱了浓眉等着我继续说。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述我的遭遇,一回头就重重的向着桌子倒去。
“哎哟!”代替我脑袋砸在桌子上的声音的是他的惨叫,我慢慢的抬起头,我的额头下面垫着的是他的一只手,手指的关节因为我的用力过猛而发红了。
他夸张的揉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手指头好像是断了!”他咧着嘴。
我本来是有一点点感激和一点点愧疚的,可是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又冷静下来,“你——”我使劲又吸了下鼻子,“你自找的!”然后心安理得的别过头,抹了把眼泪,好像哭的欲望不是那么强了。
“好心没好报!”他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没事了?”
“你才有事!”我站起来,回屋里走去倒在床上拿被子紧紧的蒙着自己的头,可是一瞬间,眼泪又下来了。
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要把这些年来忍着的所有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完似的停止不了。
我想其实我是知道教主对我的别有用心的,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我觉得自己适应感觉得轻松的,相反的却是委屈泛滥了泪水,我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我的委屈并不是因为顷刻之间对自己所有的信仰绝望,而是在我悲伤的时候我的面前明明有一个宽广的胸膛的可是自己却是没有办法依靠而是违心的逃离。
为什么他跟我要是这样的立场?事情来了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就是可以淡漠了自己的信仰的,可是善恶之心我却是无法抛弃,我面对他就会想到那座宏伟的无极神殿里寄托的无尽的相思、无尽的遗憾,我——没有办法让自己跨越那道良知的底线去原谅他,虽然我知道,无论是娘亲还是我自己都希望可以忘记这一切的过往,迎回与他重逢的时刻的。
“你还在哭?”我蒙在头上的被子被突然掀开,瞬间入眼的灯光让我无法适应,我别过身,对着墙壁继续。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突然猛地把我拉过去,不耐烦的吼过来,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让我无法逃避。
我知道这个好奇心极重的孩子已经被我折磨的快疯了,可是我也知道此刻他的心里不会有除了好奇以外的任何东西。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就只会放着原荷的眼睛,就觉得更委屈了,我垂下头,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们好残忍!”
“他们?他们是谁?”他就静静坐在床沿上,有些无措的僵在那里,因为那个借用他胸膛的人是我而不是原荷。
“你也好残忍,你们全都好残忍!”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哪一个人是为了我而存在的,我的悲哀就写在这残酷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跟他保持着同样的僵硬的姿势静止着,他除了困惑就什么也没有,而我,除了眼泪也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什么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