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山河变色(1 / 1)
康熙十八年七月(与纯亲王薨逝同月)
“发生什么事了?”康熙放在手中的狼毫问着刚站住脚的柱子.
“奴才也没闹明白呢!刚才这屋子好像抖了一抖!”柱子一手扶着帽子,一边慌张的说.
“抖一抖!难道?糟了!”康熙把笔一把丢下,急匆匆的离开龙椅一边疾步朝慈宁宫走去一边交待柱子说:
“这许是地震的前兆.朕现在去慈宁宫,你传朕的谕令叫各宫的娘娘以及阿哥,格格们在太和殿集合然后一齐去香山避震!通知戍卫营在香山安营.”康熙果断的吩咐着.
“地,地,地,地震?喳!”柱子顿时是吓得脸色苍白.
“回来!赶紧叫图海去乾清宫护着,等朕安置好太皇太后再去接月格格!”康熙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决然而去.
“皇上,刚才那是怎么了?”孝庄看着康熙的脸色,顿时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皇祖母,请皇祖母赶紧收拾一下,怕是地震要来了,朕准备举宫去香山避震.”康熙利落的说.
“哀家知道了.也不必收拾什么了,什么时候启程通知哀家一声就成!”孝庄生怕自己一人而拖累了大家.
“是.那就请皇祖母立即移驾太和殿,队伍随后启程.”
康熙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天摇地动的.
“皇祖母!”康熙一把扶着险些摔倒的孝庄.
“哀家没事.好,咱们现在就去太和殿.”孝庄率先走出了慈宁宫.
“皇上,丫头呢?”孝庄走在一路摇摆的宫道上突然惊觉的问.
“请皇祖母宽心,朕已经叫图海去乾清宫了.待孙儿护送皇祖母到了太和殿之后,再去接她!”康熙的心此时正在油锅里煎熬着.
“可……”
“皇祖母,时间紧迫,请不要再耽误了!”康熙哀求道.
孝庄看着康熙难受的样子,也不再多说,听着他的安排急急的赶到了太和殿.
“请皇祖母在这里稍后片刻,等车马被妥就立刻离开!”说完便飞奔出去了.
“月儿,月儿!”康熙大汗淋漓的跑到了东暖阁.
“皇上,您放心,月格格一切都安然无恙!”图海尽职的禀告着.
“月儿!对不起,朕来晚了,你一定很害怕,对不对?别怕,朕在你身边呢!现在朕就带你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说完便把我轻轻的抱了起来.
“图海,把披风给格格盖上!”康熙生怕我再有任何的变故.
“好了,走吧!”说完一行人便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往太和殿走去.
一路上的痛苦嘶喊无疑在深深的撕扯着康熙的心.他一心为民,可如今因这天灾又有多少黎民因此流离失所,命丧当场呢.
“京城十万家,转盼无完垒.”
“月儿!你醒了吗?月儿?”康熙听到我喃呢的低语,震惊的把我扶起,靠在他身上问道.
可,见到他怀中的人儿仍在沉睡,康熙顿时失望不已.
“前街后巷断炊烟,帝子官民露地宿.”我继续轻吟着.
“月儿!”这次康熙听真切了,的确是我在低声吟诵.可转眼望我,却仍然是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京城十万家,转盼无完垒.前街后巷断炊烟,帝子官民露地宿?月儿,你是在告诉朕,这次的地震比朕预期的还要凶猛?损失是朕难以承受的吗?”康熙嘶哑的问着.
“月儿,求求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吗?现在的朕,真的好累,好无助.朕需要你的拥抱,你的支持!月儿,别在睡了,好不好?”康熙一面吻着我的额头,一面喘息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朕不该逼你!朕知道你一直在努力着,努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与朕相聚,朕不该这么逼你!”他急急的抚摸着我的面颊向我致歉.
“皇上营帐已经搭建好了,恭请皇上下辇!”
“月儿,咱们到咯!”他把我抱下御辇,先把我安置在了他的帐篷,然后对我说:
“朕还要去皇祖母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不用怕,朕让忻雅和王顺在这里陪着呢!”
“去吧!既然如此放心不下,那又为什么如此苦着自己难为着他呢?”又是那个温柔的声音.
我该回去吗?快刀斩乱麻,慧剑斩情丝!这正是我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的原因.如若他从未遇见过我,他的神情何以如此的憔悴,他的心脏何以会跳动得如此沉重?
“皇上,城侄房屋存者无多,计剩房屋50间有半,地陷数尺,四面地裂,黑水涌出.县城西15公里处的柳河屯一带地面下沉0.7米,县城西北东务里一带下沉1.7米,县城北的潘各庄一带地面下沉达3.3米.全县死亡2,677人.平谷县城乡房屋、塔庙荡然一空,山多崩陷,地诉裂丈余.全县除墙屋压毙及裂陷死亡者外,存者仅十之三四.通县城市村落尽成瓦砾,城楼,仓厂,儒学,文庙,民房,寺院无一幸存.周城地裂,黑水涌出丈许,小米集地裂出温泉.全县死亡1万余人.此外,蓟县,宝坻,武清,固安及北京等地灾害也十分严重.”户部尚书一脸忧色的奏报着灾情.他有些怯色的抬头看了看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康熙,硬着头皮继续禀报下去:
“京城共倒房屋12,793间,坏房18028间,平地裂数丈.就连皇宫也遭到了破坏,德胜门下裂一大沟,水如泉涌,压死485人.皇上,就连皇上您的寝宫也是房墙倒塌”户部尚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偷偷了呼了口气.
“京城十万家,转盼无完垒.前街后巷断炊烟,帝子官民露地宿.”康熙低吟着我在迷糊之间所道出诗句.
“户部尚书米思翰林!”康熙在微顿之后立即下令:
“从现在开始,灾情随报随到,拨十万官银赈灾.”
“臣遵旨.”
“皇上,喝些冰镇的酸梅汤去去暑吧!”柱子小声的对正稍事闭目养神的康熙说.
“太皇太后那怎么样了?”康熙睁开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问道.
“皇上,太皇太后叫奴才传话给皇上,说他那一切都安好着呢!请皇上不必挂心.倒是自己的身子得小心的多照顾些.您瞧,这酸梅汤还是太皇太后嘱奴才端过来给您的呢!”柱子回禀道.
“好了,你先下去照顾月格格吧.”康熙振了振精神坐了起来准备继续跟那一文案的奏折,快报奋战.
“这酸梅汤?”柱子不放心的提醒.
“搁这儿吧.”康熙头也不抬的说.
柱子无奈的退了下去,来到我的营帐,“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对我说:
“格格,您快点醒过来吧!您看看皇上那模样,都没点人气了啊!现在只有格格您才可以给皇上些许的安慰了,求您,别再贪睡了!”
“好疼!”听着柱子的申诉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格格,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才啊!太医!太医!”柱子被我扭曲的神情吓得魂不附体.
“月儿!柱子,这是怎么回事?”康熙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接近透明了.
“皇上,奴才,奴才该死!奴才不应该跟格格说不该说的话!奴才……”柱子哭得说不下去了.
“你……”康熙被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
“太医,月儿她?”康熙急切的询问着我的状况.
“臣等刚才为格格诊脉并无发现有任何的异常情况,但何以格格会疼痛至此呢?”太医也不明所以.
康熙也不理会这些个一头雾水的太医,径直走到我的身旁抱着已是疼的蜷缩发抖的我.
“不要逼自己,月儿!你的安然无恙已是朕最大的安慰,不要在意朕!”他了解我为何会疼痛至此的缘故.
他的话语宛如一阵清风从我心头拂过,在剧痛消失之后,我又沉沉的睡着了.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
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梦中那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吧!恩未断,情没了,怎容得你此刻的踌躇?”她拂袖而逝,而我也随即再次坠入那无底的深渊.
我深呼吸了几口,因为我知道睁开眼睛后,我所要面对必须让我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格……”
“嘘!”我给出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士兵以及柱子甜甜一笑便撩开帘子进了康熙办公的营帐.
“朕说过了不传晚膳,你们……袭月?”康熙抬头看着正笑盈盈看着他的我却给了我一个见了鬼似的表情.
“怎么这副表情?不想见到我?那好,我走了!”我把头一甩,准备转身就走.
“袭月,哎哟!”康熙见我生气的模样不顾一切的想跑过来拉住我,却不想让桌脚给撞了一下.
“多大了?走个步也没个安生!疼不疼”我飞奔过去,一边责怨着一边帮他揉着痛处.
“好痛!”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我焦急的帮他揉着.
“好痛?那有没有伤到筋骨啊?”他从未在我面前说过痛,想必这次撞得不轻.
“不用,你帮着揉揉就好!”是他轻笑的声音.
感情是撒娇!
“不要再跟朕说再见!”他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字的说.
“知道了.”我没有和他继续强嘴,因为我知道,现在的他禁不起我任何的玩笑话.
“有你真好!”他一把坐到了地上,可手已然紧拉着我不放.我对他微微一笑,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可是,有人好像不乖哦!”我算起了刚才的旧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