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阿布冲上前，硬是挤进一痴与墙壁之间，挡住一痴的头，紧紧抱住一痴，“昨日之事，昨日已死，一痴，你现在是佛门中人，四大皆空，过去种种，已与你无关。”一痴一愣，目光发愣，似乎人在眼前，心在很远的地方，接着喃喃自语：“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忧，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阿布更是紧紧抱着一痴：“你已为此入了空门，一痴，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你既是佛座前弟子，怎会不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我错了吗？我一心一意对他好，却得来这种结果，这就是因果吗？”一痴喃喃，想要挣脱，却被阿布抓着，挣脱不得，继而双手抓上了阿布的头，紧紧扯着阿布的头发，竟然扯下一撮头发来，身边小厮不觉惊呼出声，阿布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上一点都没有疼痛的表情，轻轻抚着一痴的背。
归剑道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情之所至，心甘情愿，你执念太深，放下它，真的那么难？”阿布轻轻说着，一痴摇摇头，手从阿布头上放下来，忽然抱着阿布，就这样嚎啕大哭，管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安静站在一遍，不时看看门外。
“心甘情愿？”一痴冷冷笑着，眼里净是凄楚柔弱，归剑道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莫名作痛，“我岂不是心甘情愿？我恨他负我弃我，可是，我只不过要他一心向上，他呢，回报了我什么？我不需要他付出感情，可是，他……这个禽兽！”一痴眼里涌起恨，她好恨，好恨。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布抱着一痴。
“阿布少爷，白姑娘来了。”门外小厮忽然冲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
姑娘被拖进门，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阿布：“怎么了？”
“小白。”阿布看看姑娘，再看看怀里的一痴，名唤小白的姑娘立刻明了，从包中取出一根银针，走上前，向一痴身上刺去，一痴立刻倒在阿布怀里，阿布看一眼小厮，小厮立刻上前，一起将一痴安置在床上。
“清扫屋子，一根头发都不可留。”阿布吩咐，与小白打了个眼色，小白温柔道：“我来照顾一痴。”阿布点点头，与归剑道一起走出一情斋。
放手
“他……”归剑道看着阿布。
“一痴受的情伤太重，无法复原。”阿布笑着说：“庄主不是已经查过一痴的过去。”
“我的确是了解过她的过去，但是对于她到了庄外庄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当了和尚？她是个女人。”归剑道皱着眉头问。
“这件事，不会由我来告诉你。”阿布笑着摇头。
归剑道眉头打了一个大大的结。
“我要带她走。”归剑道目光笔直看着阿布，在阿布说出话之前，继续说道：“你说过，庄外庄里的人，都生活在现在，没有过去，没有曾经，对我来说，她也一样。我可以继续让庄外庄保持低调神秘，你们所有人，与我无关碍，我要的，只是一痴，不，应该说，是秦依依。”
“庄主要带走一痴又是为什么呢？现在的一痴，身上完全无利可图，甚至可以说，他对庄主，会是一个累赘。”
“你觉得他是一个累赘？”归剑道挑眉。
阿布看着归剑道：“一痴是我的家人。”
“我并不觉得他是无利可图的。”归剑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
男人，女人？云清曾经说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执着，最终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可是现在的一痴，恐怕无力接受这种关系。
“她入了佛门，却从来没有看破红尘，否则，也不会这么辛苦。”归剑道说道。
阿布似乎懂了，他让一痴去化缘，只是不想一痴封闭了自己的心的时候，与外周隔绝了联系，他要一痴去见识世界的宽广，让他知道世间的百色人生。可是，他似乎有这个心，却没有做到，那么归剑道是……对于人的真心，他一直不如云清看的真切，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他可以放心将一痴交给归剑道吗？他又怎么能相信归剑道不会让一痴步入另一个可怕的境界呢？阿布皱着眉。他早就有这个意思，让一痴离开庄外庄，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可是，他找不到这个契机，当知道归剑道的时候，他就决定如果归剑道有心，让他带走一痴。矛盾的是，他不能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归剑道，一痴已经受过一次伤害，难保归剑道不会……
“归庄主不介意一痴身上发生的事吗？”阿布抬头，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贞节不保。
“如果我介意，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归剑道看着阿布，“你可以考虑，也可以去问一痴，我会等你的结果，等到我要的结果。再者，我可以保证庄外庄从此衣食无忧。”
阿布人真的看着归剑道，这个男人已经在庄外庄周围徘徊了三个月，动用一切关系来调查一痴。可是，他也知道，归剑道与红绫，有着不一样的关系。归剑道是红绫的入幕之宾。他怎么能放心，将一痴交给归剑道呢？可是，事情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不想一痴再回到过去。”阿布说道，“以归庄主与红绫姑娘的关系，我断然不会将一痴交给归庄主。”
“如果他不回去，事情就不能解决，心病终须心药医。你努力两年，什么结果，到现在你自己尝到了。她并没有真正解脱，只是见了红绫一面，她就发狂了。我接触的是形形色色的人，看到各种各样的世间丑事善事。我不信佛，不信因果。世间之事，都是不公平的，恃强凌弱，欺软怕硬。逃避，并不能解脱。”归剑道说道。”
“话虽如此，”阿布说，“我不敢做轻率的决定，亦不敢冒这个险。”
“我对红绫，的确关系亲密，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归剑道从来不跟人啰嗦，可是，事关那个和尚，他破例说了这许多话。
阿布深深看着归剑道，这是一个契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一痴。可惜庄外庄没有天下第一的赌徒，否则，这件事，倒是可以赌上一赌。而现在，他要做这个赌徒吗？他要用一痴，来做赌注吗？
“也或许，你可以带走一痴。至少，我希望有一天踏进庄外庄大门的，是秦依依，而不是一痴大师。”
这也是他的目的，归剑道心里答道，如果没有意识到自己看着和尚痛苦的表情时，自己心里升起的懊恼情绪，竟是出于怜惜，他不会想要带走一个知之不深的女人。更何况，不错失一个机会，向来是他秉承的原则，也是这个原则，让他登上天下第一有钱人的宝座。“我可以答应你。”归剑道应承。
黑夜中，阿布站在庭院，看着头顶的圆月。咚一声，头上似乎遭受突袭。阿布回头一看，是云清。
“又想着凉是不是？”云清面色青灰，一脸不悦。
“我想送走一痴。”阿布笑笑，毫不介意。云清恶狠狠的瞪着阿布一会，而后终于放松脸上的表情，站在阿布身边。
“我已经帮不了一痴了，或许归剑道可以。”阿布说。
“或许。”许久之后，云清忽然说。
阿布有些愣怔，云清竟然会同意他的话，当初带一痴回来，云清是意见最多，最不满意的人。
“你答应吗？”阿布错愕问。
有一个爆栗敲上阿布的头：“不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阿布看着云清，而后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如果云清同意，说明这件事，真的存在希望。”
云清盯着脸上布满笑意的阿布，眼色幽深，像是融在夜空的颜色，看不出一丝情绪。
不知什么时候，一痴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就看见阿布坐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
一痴挣扎坐起身。
静静听着，看来，阿布有些话要同他说。
“依依。”阿布忽然开口，看着一痴，后者一听，身体立刻一动，他不懂，为什么，阿布从来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也从来不过问她的过往……
“你错了，我虽然从来不过问你的过去，可是对于你的过去，我一清二楚。”阿布静静的说，看到一痴脸上惊慌的神情，“你不用担心，我虽然知道，知道不知道，你都可以照常生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过去，有些人，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都这样生活着，当作没有过去的生活着。”
一痴脸上的惊慌淡了下来，听阿布继续说。
“依依，你出庄吧。”阿布静静说，看着一痴有些愣怔的表情。
阿布看着一痴，而后站起身，离开床，走到窗户之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平静的说道：
“庄外庄是个收容之地，住在这里的人，都有想要遗忘的过去。我，云清，小白，非烟，天狩……当然，还有你。我们都很偏执，不忍心遗忘过去，却偏偏一定要学会遗忘。事实上，每个人都做得很好，可是，你令我很担心。”阿布转头，看着一痴。
一痴很少见阿布这样严肃的表情，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我们虽有过去，却都很爱惜自己，我们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来伤害我们。我们住在庄外庄，躲避俗世，却还在江湖之中，我们掌握江湖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就是为了远离并防范。你在庄里住了那么久，魔障未去，心里偏执太甚，庄外庄，不适合你。”阿布认真说道。
“所以，你要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