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忘(1 / 1)
虽然说悲剧性的下场最能成就一个角色,但素春月实在是偶心中大爱,就酱子挂了偶实在不舍得,所以....改虐燕然好啦~~~从马上跌下来昏迷了一会儿以后,岚清醒来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她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接应的青衣卫在哪里。岚清只有自己挣扎着站起来向回走去。
如果一定要春月的死来换她的生,那岚清宁愿死在叶惊凤手里。宿命这种东西,是岚清最不相信的东西。难道因为知道注定是会这样或那样就放弃了自己的意愿而自暴自弃了么?那是懦弱的借口。什么注定为灭世之人而牺牲?春月的命是他自己的,岚清一点也不稀罕!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脚下的路开始奇异的扭曲起来。甩甩头,岚清继续往回走。
她恨春月随波逐流的认命,她不能让他死!
小腹的疼痛终于迟钝的传到大脑,粘稠腥热的液体从双腿间缓缓流出来。岚清□□着跪倒在地,绝望的看向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路,冷汗浸透了衣服。
——春月,如果你的命是我的,那我就要你活下来!
你听见了么?我要你活下来!
无力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岚清捂着眼哭起来。一开始她只是无声的啜泣,然后是号啕大哭,到最后甚至已经算不得哭泣了,只是一声声的号叫。如同负伤的野兽一般,凄厉而无助。
为什么她得不到幸福呢?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怜惜她呢?岚清只剩下春月了,可是她留不住他。
就连唯一的春月也失去了……她终于,还是一无所有……
————三天后
当岚清醒来看到春月温柔的笑容时,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终于确定他还好好的活着,岚清又生出一股恍然如隔世的感慨,只觉得以往的那些恩怨都是过眼云烟。只要她还活着,只要春月还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春月端过药碗给岚清,笑的令人安心:“你与青衣卫错过了,他们先找到了我。等我们打退了叶惊凤的人就立刻去追你,却发现你倒在路边。”他微微降了语调,目有不忍,“岚清,你的孩子……”
“我知道。”岚清接过他手里的药一饮而尽,那苦顺着嗓子一直流下去,直流进骨子里。她放下碗淡淡道,“这样也好,省的受这凡尘之苦。”
若生下这孩子,只会时刻提醒岚清她曾经被骗而委身于蓝玉烟的耻辱,要她善待它绝不可能。与其往后纠结不休,不如就在腹中将它了结。
春月沉吟半晌,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岚清明白,他是问她要如何面对自己灭世之人的新身份,又要如何对待纠缠不清的燕然和蓝玉烟。
怔了半晌,岚清最后无奈的勾起唇角:“不知道……我这前半生自负聪明绝顶,算计天下。走的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却不想步步皆错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春月山岱一样渺远飘逸的眉宇间祥和宁静的看着她:“凡事算计实在太累,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但求无愧于心。”
岚清微微惊讶的抬眼看向春月,随即不由得轻笑起来:“我一直以为你傻,心甘情愿被人利用,但现在看来,你实在比我看的更透彻。我才是自作聪明的那一个。”顿了顿,她叹息一声,“蓝玉烟曾经说我是个最害怕寂寞的人,想要有人来陪却又总是不肯相信别人,无止境的纠结在那些庸人自扰的无聊问题上,贫乏到可怜的脑子永远学不会让自己解脱的方法。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无论对谁,我都是不信,总纠结在以前被岚君正伤害的痛苦里,不肯解脱自己。”
一个人心里的痛苦只靠别人是无法解除的,只有自己想要忘记,才能真正的解脱。岚清只顾着对以前的自己自怨自艾,却忘了人生更重要的是以后。岚君正伤害岚清一分,岚清却把它扩大成十分,并在以后的每一天细细复习,以至于杯弓蛇影,一错再错。
她的痛,不仅是燕然和蓝玉烟给的,还有自己为自己准备的。她心里的执念化成利剑,将自己结痂的伤口生生揭开,搅得血肉模糊。
春月见岚清的眼眶微微泛红,忍不住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自己想透这一点最好。”
不,这不是岚清自己想透的,是因为春月。失而复得她才知道,世间最宝贵的不是“已失去”和“得不到”,而是“在手中”。岚清明白,如果没有春月在自己身边,她恐怕早就被怨恨冲昏头脑,想尽一切方法一雪前辱了。
闭了闭眼,岚清稳定了心神,复而对眼前的俊秀青年道:“你以后怎么办呢?”
春月挑起眉毛:“自然是跟在你身边,我可是向神明立过誓要一生追随你的。”
岚清在心里无奈的叹息,然后正色道:“不要再说什么注定为我奉献一生了,我不需要你的牺牲。那时你为我以一己之力抵挡一十九骑,就已经是应过命了。如果你真的听我的话,就离开我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春月是岚清剩下的最后的温暖,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他永远的留下。但是留在岚清身边的春月只有无尽牺牲。用那可笑的神谕当作联系他们的羁绊,不仅是对春月,也是对岚清的侮辱。
春月定定的看着岚清,然后绽放出一个绚烂的微笑,宛如千万春花刹那开放:“那天我对你说:知道你是我妹子我很高兴。现在,我还是要这样说。我不是把你当作灭世之人来保护的,而是当作妹子。我想要一辈子保护自己的妹子,有什么不可以么?”
那一晚春月和青衣卫找到岚清的时候,她已经浑身伤痕神志不清,可是却一直喃喃唤着“春月”不肯昏迷。还是春月在她耳边一遍遍应着“我在这里”她才终于安静下来。此刻的岚清孤独无依,明明舍不得却还是狠心要放他自由。岚清对他不是爱情,却是更加深广的爱。所以当燕然和蓝玉烟匆匆掠过之后,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春月。
这样一个倔强又脆弱的女孩子啊,让人如何不怜惜?
岚清呆呆看着春月:“妹子……”
“是!”春月眼神坚定,“到老也要一直保护的妹子!”
岚清垂下脸,她的眼眶热的惊人,唇角却不由得微微翘起来:“……好,到老也要在一起。”
如果只有四年的时间好活,岚清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过,而不是纠缠在那些恩怨纠葛里。管你喜欢还是玩弄,管你真心还是欺骗,她不想再和那些疯子勾心斗角,她想要学着相信一个人,试一试春月所说的被保护的滋味。
她只想最后任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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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凤没有能杀掉岚清,连春月也在青衣卫的救援下逃掉了,她最后只带了十四具属下冰冷的尸体回去。坐在房间里望着燕然所画的那副青衣美人对弈图,她怔怔的流下泪来。
她一直以为这画里的美人是自己,见燕然每日对画痴迷还曾心生疑惑——为什么我就在他眼前,他却要对着一副死画呢?
现下她终于知道答案了,只是着答案实在让人觉得讽刺。叶惊凤恨叫一声抽出剑来,将那美人图削成碎片。
叶惊凤当然不甘心,她要什么从没有失败过,何况是败在那么一个丑女人手里!
她要燕然,即便是只有他的人,也绝不能让他和岚清双宿双飞!
叶惊凤浑身颤抖的握着剑,微吊的凤眼里恨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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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叶惊凤终于找到了蓝玉烟囚禁燕然的地方,并想设法将他劫走。从龙城手里夺人实在是一件冒险非常的事,但叶惊凤却选择铤而走险。而她竟然也真的闯进了燕然的房间。
是的,是房间而不是地牢。当燕然还是那个被封藏在面具下的影子少年时他就居住在这里,绝少有人进入,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而此时,一身雪白的华发少正安静的跪坐在一个黑衣皂靴男人脚下,认真的研究着手里的木偶。那男子单手托腮臃懒的看着少年,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妖媚的雪一样的少年和浑身墨黑的阴邪男人相互依偎,这画面唯美诡异到令人移不开眼。
叶惊凤想象过无数种和燕然重逢的场面,却绝没有一种是这样的。她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是你。”蓝玉烟看着她淡淡的勾起唇角。
叶惊凤有些迟疑的盯着燕然,从她进来他就没有任何反应:“……燕然?”
少年抬眼扫了她一眼,又回头去望着蓝玉烟。蓝玉烟轻笑着抚摩着他雪白的长发:“乖,你玩你的。”燕然听话的转过脸,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的木偶。
见叶惊凤一副惊愕的样子,蓝玉烟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看来你还不知道啊,燕然已经回到小孩子的心智。他傻了。”
愣在原地半晌,叶惊凤跌跌撞撞的扑过去,连嗓音都颤抖了:“燕然……燕然!我是惊凤啊!燕然!”
她流着眼泪摇晃那痴傻的少年,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曾经娇媚到妖孽一般的少年啊,曾经灵秀骄傲到极致的少年啊,竟然变成这种样子!
怎么可以忘记了呢?怎么可以忘记了呢!
燕然有些畏缩的往蓝玉烟身边躲去,嘴角呆呆的流下一道口水。蓝玉烟微笑着拿起一旁的手巾为他擦拭口水,柔声哄他:“不要怕,叫姐姐。”
扁扁嘴,燕然不情不愿的对着泣不成声的叶惊凤叫道:“姐姐。”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玩手里的木偶。
他身后的蓝玉烟仰起脖子无声的笑起来:“多好,多好,什么都忘了重新做回小孩子。”
叶惊凤一把抹去泪水,狠狠的瞪向蓝玉烟:“你这个疯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蓝玉烟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看她半晌,突然前倾了身子:“你不是很想得到燕然么?现在他傻了,你还愿不愿意要他?”
握住腰间的刀,叶惊凤眼里杀机渐起:“要!而且要用你的命来给他报仇!”
阴邪的凤眼扫过她的动作,蓝玉烟漫不经心的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其实你会很不甘心吧,只因为是后遇到燕然的那一个就不得不成为岚清的替身,就算比她强了百倍还是得不到燕然的心。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忘记了,而你成了先遇到他的那一个人……”
双手修长的手指交错着支撑起下颌看着叶惊凤,蓝玉烟冷冷勾起唇角,低沉的嗓音充满诱惑:“你想不想试试看,看这一次自己能否得到他的心呢?”
当你最爱的人忘记了一切,如同一张白纸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想不想得到他?想不想在这张纸上涂满自己的色彩呢?
叶惊凤当然想要。她转过头看着那痴傻的少年,握刀的手慢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