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春月的背叛（1 / 1）
汗，这一章发漏了，现在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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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看着自己脚下凄切绝美的少年半晌，岚清却突然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曾经那样痛恨的人啊，如今就这样毫不反抗的等待着她去报复。对岚清来说，此刻想要毁灭燕然的自尊或者生命都是易如反掌。
用那冰冷的刀尖沿着燕然光洁优美的下颌轻轻滑过，岚清似乎体会到蓝玉烟那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残忍，冰冷，绝对的控制。有着让人身为神祗的错觉。
然而那一刀，她终究没有刺下去。丢了那匕首，岚清后退几步，脸色平静的让人看不清她的心思：“不要再来找我，这一次跟你出来只是要做个了结。从今往后，你和我再没有什么相干。”说罢，岚清转身向门外走去。
岚清已经不想再去喜欢，也不想再去憎恨，那需要太多的精力。她现在只想默默守护着自己的母亲，知道她正平静的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至于燕然，她希望他能够实现他的梦想，执鞭笞，御六合，傲视天下。如果可以再贪心一点，岚清希望燕然不要憎恨她的绝情。只要这样就好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
听到岚清的话，燕然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坠入深渊，两条腿软软的几乎站立不住。他望着眼前岚清那突然无限疏远的黑色背影，抖着嘴唇喃喃道：“不相干……不相干……山风，你真的就这样绝情么!”
那样哀哀的诘问，充满绝望却又不肯死心，听的人心里一震。
对一个爱你的人来说，最残忍的不是你恨他入骨，而是你连恨他也不愿意。
而岚清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回头，她只是冷漠的伸手去推门。就在岚清的手指碰触到门的那一瞬间，燕然冲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妖冶的双眸里满是狂乱和疯癫：“我不会让你走的！山风，你恨我吧，你恨我吧！恨也胜过毫不相干！”
少年火热的唇狠狠压了下来，带着满满的绝望与哀伤。如此苦涩的一个吻，和着他不断拥出的泪，一直苦进岚清的心口里。这一个寂寞的吻的味道啊，让岚清在那一刻抛开了一切，只是闭上酸涩的眼睛搂住燕然的肩膀。
她还以为再也没有了和他拥抱的机会，她还以为再也没有了和他亲吻的机会。
燕然啊，你可知道——此情昭昭，此恨绵绵！
“……不要再离开我了……”唇齿交缠间燕然喃喃的对岚清说，妖媚的眼睛明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不喜欢也无所谓,恨我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听你的，山风，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燕然只想要追随在岚清的身边，就算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身影也好，他愿意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来守护着岚清，再也不离开她分毫。
“太晚了。” 岚清轻笑着对燕然说出这句话，一滴眼泪毫无预警的从她左侧的脸颊滑过。
太晚了。虽然刘七娘连岚清的存在也不知道，但就算只为那一碗寿面那么多的温暖，一碗寿面那么多的感动，一直寂寞的岚清就愿意为了她而义无返顾的把自己的身体出卖给蓝玉烟，连同自己最后一点自尊。
从此以后，只会有蓝玉烟厌倦岚清，绝没有岚清离开蓝玉烟。
“没有晚！”燕然精致而妖媚的脸贴在岚清的耳边，急切的说道，“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这一次咱们一定可以远走高飞！你喜欢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咱们走的远远的，谁也找不到！”
你在做梦。燕然，你在做梦。岚清想要这样对他说，却终只是垂眼，淡笑，不语。
蓝玉烟怎么会放过他们？四季山庄怎么会放过他们？而她又怎么能置自己母亲的性命于不顾？
但岚清却什么也不说，她只是温顺的躺在燕然温暖的怀抱，死一般安静的看窗外一点一点亮起来。
如果可以多留在那梦里一秒，那就让燕然多幸福一秒吧。
然后天亮了，然后梦醒了。
春月。这个一袭月白长衫的男子，就那样温宛淡定的微笑着出现在岚清和燕然面前。面若春风。
燕然将岚清护在身后，惊疑不定的盯着他：“你怎么来了？”
月白衫子的青年颀长的身姿在朦胧的晨曦中清朗有如天人，他嘴角噙着些微的笑意看过来：“我来是要带一个人走。”
“谁？”
春月淡淡的看向岚清，清晰的说道：“清夫人。”
在那一刹那，燕然浑身上下猛的散发出强烈的妖冶之气，杀意微微的泄露出来：“春月，别忘了我是四季山庄的庄主。你难道是想忤逆我的意愿么！”
那温宛如春的青年垂了眼，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你大概还不知道，就在你掳走清夫人之后，蓝城主找到我，还允诺了一些让人很难拒绝的东西，条件是要我将清夫人带回去。”他抬起脸,形状优美的眼睛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四季山庄的人了。”
“你好大的胆子！”燕然咬牙切齿的呵斥道，“四季山庄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
春月抿嘴一笑，刹那间春意融融：“想要我的命，你恐怕要多等几年啊。龙城的人随后就到，看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燕然，你现在离开吧。我不会拦你。”
妖冶的双眸渐渐染上血色，燕然死死瞪着春月，手中已经聚集起十分的内力。
“住手。”岚清举手搭上他的肩膀，然后她淡淡的看向春月，“我跟你走。”
“山风！”燕然瞬间白了脸色，他紧紧抓住岚清的手，“咱们一定能离开的！你相信我！”
岚清冷冷勾起了唇角，凉薄的眼睛里是平静，是决绝，也是残忍：“相信你？燕然，你连一个小小的四季山庄都管理不好，弄到如今被春月出卖的地步，又凭什么叫我相信你呢？”
燕然无措的望着岚清，妖眸里写满绝望和慌乱：“……你不要我了么？山风，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宁愿死……”
“你要死我绝不阻拦。”冷漠的打断他的哀求，岚清盯着那妖媚的少年：“死有什么用？不过证明你是个没用的东西，而我还是会留在蓝玉烟身边。燕然，我不想跟着你一辈子东躲西藏。如果你想陪在我身边，就要先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我现在要回到蓝玉烟那里去，等你觉得自己有能耐胜过他，胜过春月的时候再来找我。否则，就算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会回心转意！”
每说出一句话，岚清就逼近一步，燕然也就后退一步，脸色愈加的灰败一分。到最后，这个妩媚的少年浑身颤抖着流下泪来，如同褪色的秋叶一样。凄哀的绝美，绝美的凄哀，无比动人心弦。
但那样美丽的人却没有打动岚清。她无法给燕然任何承诺，也无法去相信燕然的任何承诺。因为她明白弱者是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的。
——如果真的喜欢我，燕然，那么就请为我而努力变强吧。一直强到可以从蓝玉烟手中保护我和刘七娘的地步。否则就请远远的离开！再不要来招惹我！
不再去理会那无声哭泣的少年，岚清转过身大步的离开。春月看了怔怔站在原地的燕然一眼，略一勾唇，转身跟了上去。
“马车就在外面候着。”春月走在后面，微一垂眼，看到前面的黑衣少女暗暗攥起了手，带着些微的颤抖。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岚清平静无波的侧脸，复而微笑。
原来岚清的冷漠无情只是伪装啊。她还是喜欢着燕然吧，这一点也许连岚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诚实的反应，所以她的手才会这样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断的相互猜疑，不断的擦肩而过。最终，他们两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春月开始有些好奇了呢。
“我有些好奇啊，”走在前面的岚清突然淡淡的开口，“春月公子，蓝玉烟许诺给你的难以拒绝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春月回过神，然后浅笑起来：“四季山庄。”
“哦？”岚清回头看向身后春风满面的青年，略一挑眉，“我不信。”
“为何不信？”春月亦微微挑起眉毛，玉石一般温润的双眸在这清冷的早晨透露着丝丝温暖。
岚清转身直视着他正色道：“春月公子恭顺纯良，胸怀豁达，这一点江湖上人人皆知。谁都可能为了名利而相互背叛，唯有你春月不会。所以我不信。”
春月微微一怔，然后垂下眼轻笑：“清夫人错爱了。除了名利，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去背叛，比如……嫉妒。”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中那些温暖如春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脸上只剩下一个虚假面具似的微笑：“无论怎么努力，我都只能是燕然的附庸，因为这就是我的宿命啊，身为春月公子的宿命。没有人在意我的付出，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他们都只看到那个灭世之命的孩子。为了他，所有的人都可以舍弃。”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见蓝玉烟么？因为我在为燕然顶罪。他将你掳走，惹得蓝玉烟大怒。为了保住他，我娘亲自下令要我去求蓝玉烟。不管是生命还是尊严，只要他开口，我都必须舍弃，只要能为燕然收拾了这个烂摊子。”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我只能躺在令人窒息的污秽里，而燕然却可以踩着我站在光明中。即使憎恨这无常的宿命却无力改变分毫。你说，我该不该嫉妒？”
你说，我该不该嫉妒？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同情还是反驳？” 岚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命由我不由天。所谓宿命不过是你为自己的怯懦所找的借口罢了。”
春月定定的看着岚清，一向温润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激烈的东西呼之欲出，但他却终只是浅浅一笑：“言知之易，行之难。清夫人自己不也身陷其中么？”
岚清凉薄的眼睛一闪，然后她默默的转身向前走去。唇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