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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夜半来客

来到“千叶教”已经好几天，基本上没有怎么出去过。红叶要养伤，加上教内事务众多，他是护法，却做着教主的事情，没有多少时间陪我。

每到用饭时间，他都会遣人过来叫我一起，然后跟我聊一些教内的事情。教中的人数，分别干什么，此教刚成立时的人数和他和宋谦如何辛苦的发扬扩大等等。

他有时间也跟我一起下楼闲逛，可是次数不多。他总是对我说：“出到走走才好，总是闷在屋子里容易多想，要憋出病来。”但是另一边却让人送很多医书过来给我解闷。

从前和般离住在一起，早已经养成了一个人静静的锁在屋子里看研习医术的习惯。后来去了宋家，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也没有出门的兴致。和宋谦在一起后，更是在房间里等待他的到来。现在，在“千叶教”中，我是可疑的不明人士，大家看我的眼光充满了戒备，还是觉得在屋子里呆着自在。

在和红叶为数不多的谈话中，出现频率最多的词汇是宋谦。看得出他真的很敬佩宋谦，他的计谋、他的隐忍、他的坚毅、他的狠绝，都是红叶想要学习的优点。红叶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是为教主而死。”在他眼中，死亡仿佛如同睡觉一样平常。

我在心中大笑，宋谦，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你而死，我真的是不值得注意的吧。

从他转过头去的那一刻开始，我是真的死心了。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以为无论怎样，他对自己总是有一点点感情存在的；以为只要跟在他的身边，无论多么卑微都可以不在乎，只为了等待他真心的笑颜。

本以为没有心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可是我全身神经的告诉我，痛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痛到不知道什么是痛。

红叶这几天总是担心的对我说：“你瘦了好多，东西也吃得好少。”

我微笑，“是吗？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想回巫山，巫山很安全，他们找不到我。”

人不会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只是活得快乐与否而已。

开始时，他没有同意，跟我说这里更安全，巫山没有人照顾我，他不放心。几天过后，受不了我见他一次提一次，答应过几天派人送我回去。可是迟迟没有行动。

然后在我马上就要失去耐性，准备让他如论如何也要送我出去的那一天，他抓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他的关心终于还是敌不过我的决心。

他带着一对人，拉着我走向最外围的大门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是要向我告别吧。还挺舍不得他的，他是我交到的唯一的朋友。

还有小玉，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服侍过我而受到牵连？可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我自己都顾不好，管不了别人。

红叶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试图挣脱，无果。我对他说：“红叶，让我走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保重，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朋友。”

红叶迷惑不已，“你为什么要走？”

“你不是要送我会巫山吗？”

“不是，我们是出来接一个人。”

我没有问下去，值得红叶出门迎接的，只有那一个人。

我慌了，我不想见到那个人，我怕见到他以后，我所有的决心都会顷刻间崩溃。

拼命的挣脱他的钳制，我对红叶说：“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马上送我离开。”希望还来得及。

大概是我的决绝震慑到红叶，他点头：“好。”从跟着他出来的人之中挑选了6个人，看起来都是武艺超凡，吩咐他们一定好好好保护我。让人牵来6匹良驹，交到6个人的手中，对其中一人低声交代，大意是我不会骑马，要对我好好照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宋谦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我等不了红叶慢慢交代。走近离我最近的马匹，什么都顾不了，翻身上去。

负责跟我同骑一骑的人反应快，挺身一跃，跃上马背，控制马匹。我说：“快走。”他依言踢了一脚马腹，马快步向前，其他人也跟上来。

红叶大喊：“一定要将他安全护送回去。”我转过头看他，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我的眼前。

提心吊胆的以为会碰上那个人，结果傍晚时平安到达客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庆幸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点点失落。以后，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吧。从此以后，他成婚生子、荣辱富贵，都与我无关。

很多年后，当他怀抱娇妻，儿女成群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有一个人，曾经傻傻的爱过他。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晚上我一个人住一间，他们每三个人住一间，分别在我的两边，为的是保护我，这还是第一次，我受到如此高的待遇。偶尔享受一次也不错。

早早的洗漱就寝，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心里无限的宁静，所以很快入睡。梦中有山、有树、有微笑着的般离。半夜醒过来的时候，眼角一滴水珠掉在枕头上。那样的日子，永远都回不去了。

一个人的床铺，好冷。伸手将被盖拉上来，却扯不动，一个黑色轮廓坐在床边，眼睛发出渗人的冷光。

我没有惊慌，能突破“千叶教”精英的防线进来，叫救命有什么用。翻个身，继续睡。

耳边一个声音说：“般若，跟我回去吧。”声音很熟悉，语气也很熟悉。我浑身战栗，身体越来越冷，缩成一团，紧闭双眼。

“你为什么要逃开，你不是说过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吗？”没有任何情绪外露，仿佛在说“过来吃饭”这一类的事情。

“我累了，不想坚持下去了。”

“可是我还没有腻啊，你怎么能离开？”就好像在说，我喜欢吃那道菜，你为什么要拿走？

“你放我走吧，我真的累了。”

“你说过不会背叛我？”有一丝动怒。

“可是你已经放弃了我，我早该死了，你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泪水不自主的溢出眼眶。

“现在你没有死，所以，你要继续当我的宠物。”

“我真的累了，你放我走好不好。你要宠物，可以找其他人。”

“好吧，”他站起来，轻松的说：“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阻拦，过几天我会吧小玉送过去，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用别人的生命来威胁我。我再自私，也不能让一个鲜活的少女做我自由的代价。“我跟你回去，不要伤害她。”

我们之间，何时走到了这一步？

“当然不会，她已经在‘千叶教’等你回去了。”他温柔的搂住我的腰，上床。我紧张得浑身僵硬，他笑着说：“放心，今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宋谦，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