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德州太守(1 / 1)
看来刘守业在德州地面上很为出名,我们来到这儿便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佚事。
一路上,只要我们随便问到刘大人的为官为人,便有人七嘴八舌抢着回答。
就这样,我们知道,当刘守业仅仅是个县令时,他的清廉与明智便已声名远播。德州原本的富户都以红漆将大门涂上三层以昭示荣华,当听说他要调任到德州时,便将门漆成黑色。八人抬的轿子也换成了四人乘,而穷苦人家则是夹道欢迎。
至于刘大人上任以来,倒是从来不曾有收受贿赂之事,颇有贤名。
本来德州地处边境,民风便有些不开化。例如他们有典妻的传统,也就是贫穷的农民将自己的妻子租给地主做妾,换取一定量的钱财,当有钱时再将妻子赎回,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啊,当我听到这个习俗时,险些破口大骂,这是对女子多么的不尊重,竟然像货物一样可以用做典当。
不过,自从刘守业成为德州太守时,这种被视为理所应当的行为便被杜绝,和我们说起这件事的那位夫人一脸的感激。看来即使是为刘大人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曾经有一家大户人家,丫环自缢而死,在这里,奴婢的命很是卑贱,只需要向官府报备一下,再随便下葬就可以了,但这刘大人竟然不轻易放过,他详细检查过那位女子的尸身后,将作证之人传唤到堂上:“你说是你先发现的尸首?”
“是的,大人。”
“你认为是自缢身亡?”
“是,小人看见时她就吊死在下人房里。”
“那她为什么会自缢呢?”
“她打碎了一个翡翠盘,可能自知有罪,所以就寻了短见。”
“哦,原来如此,那你示范一下看到她时她上吊的样子吧。”
“大……大人,小人没罪,小人不想死啊。”
“不是叫你去上吊,只是让你示范一下她的动作。”
……
“不是把脖子放进去,是要倒过来,把后脑勺放进去。”
“大人玩笑了,后脑勺怎么能放进去呢。”
惊堂木一拍。
“大胆刁民,你也知道后脑勺不能塞进去,那冤死之人颈后部却有勒痕,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是我家主人看上了她,她却誓死不从,挣扎之下,便被主人用手勒死,事后让小人作证,说是……自缢身亡。”
于是,德州府第一次为一个丫环处置一名富户。这件事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着。
一位屠户告诉我们,刘大人家里自力更生,蔬菜都是自己在后园里面在耕种,非常简朴,前几天,刘家夫人出来,竟然买了二斤肉,让全德州百姓大为震惊,事后打听才知道,是刘家老夫人寿辰。刘大人不宣扬,是为了不给别人送礼的机会。
竟然清廉至此,实在让我惊叹不已,看了楚飏一眼,他也暗暗点头。
只是,为什么这样一个好官,朝里却对他褒贬不一呢。
我纳闷地问:“那这位刘大人就没有缺点吗?”
周围人思忖了很久,一位老者开口:“他会做事,却不会做官。”
看来不止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楚飏也疑惑地开口:“此话怎讲?”
“他会做事,严惩奸恶,为民除害,但却不会做官,得罪富户不说,不会巴结上级,所以一直得不到高升,唉,这还算好的,希望不会有小人中伤。”
我们对望一眼,果然姜是老的辣,他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如果不是走这一趟,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瞒,而误以为这里有一位糊涂官。
老者接着说:“德州境内的画眉天下闻名,每年都有宫里的太监来为宫中采办,这对德州人来说是一件苦差事。”
楚飏忍不住开口辩解:“宫中需要的画眉,也不过十几只,又怎么会为难一州百姓呢?”
老者斜看了他一眼:“公子毕竟年轻,不知道官场上的规矩,宫中所要求的的确只有十几只,可是抵不过层层盘剥,下来采办的太监要进贡给京里各级官员,还要挑三拣四,如果当地的长官没有送上一定的钱财,那画眉就一直不合格。这样就一直要找下去,百姓们叫苦不迭。所以每次进贡,德州都要上贡一千余只画眉。”
“一千余只!”我们几个齐齐喊出来,相差的倍数实在太过惊人,也不能怨我们的反应这么大了。
“对啊,往年的太守都会送上相当份量的礼物,来送走瘟神,可刘大人却没有,所以今年的太监极为不满,但也毫无办法。只不过走时放下狠话,所以我们为刘大人担心。”
长风问道:“老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儿子在官府里做衙役,对刘大人推崇的不得了,所以我这把老骨头知道的也就比别人多些。”
这样一来,事情就明白了,是那位太监回宫后颇为不满,而在京城中生存多年,毕竟会有他的关系网,加上这位大人不通情理,得罪的权贵想必也不少。所以就有那么多会说坏话的了。
我看着楚飏:“我对刘大人还真有些好奇,我们去见见他吧。”
楚飏点点头,我们来到了府衙。
我们来的不巧,他正在大堂上审案,跪在下面的只有一个小孩子,哭哭啼啼的很是可怜,小孩身边有一块大石头,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通过身边的人,我们知道原来这个小孩是卖油条为生,今天他早早卖完,因为太过疲乏,就倚着大石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卖油条所得的一百文钱全都没有了,于是便向刘大人告状,但当时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刘大人便把那石头搬了过来。
此时刘大人发话了:“既然没有其它人,那肯定是这块石头偷的,来人啊,给我把石头重打三十大板。”下面一阵哄笑,看来不理解的不只是我们。
“本大人审案,你们竟敢嘲笑,这样吧,就罚你们每人铜钱一枚,补偿这个孩子。”
下面一片哗然,我们几个也面面相觑。
刘大人又发话了:“本大人的命令,竟然敢不从?”
在衙役的监视下,我们轮番上前,向水盆里面投钱。
我很是失望,这位刘大人,昏庸至此,真是枉费了那么多的传言,楚飏看了我一眼:“看来朝廷中到底谁在说谎还有待商榷。”
突然,当一个人投下铜钱时,刘大人一声拿下,众衙役将那个人按倒在地。
刘大人微笑:“把钱交出来吧。”
“小人不知道什么钱?”
“那小孩的一百文钱是你拿走的吧。”
“大人,小人冤枉啊。”
“这孩子卖的是油条,收钱找钱时手上自然沾着油,别人投下钱时都没什么,你投下时却泛起一层油花,你还想抵赖吗?”
“小人该死,大人开恩啊。”
情势急转直下,这位大人立刻在我心中恢复了高大的形象。
楚飏也微笑着,我们离开了公堂。
当晚,来到刘大人府上,经由门口的护卫通报,我们见到了刘大人。
近距离看,才发现虽然刘大人面容平常,可眼中却蕴含精明威武之气,难怪可以治理一州。
以为我们是来报案的百姓,刘大人迎上前:“你们有什么冤屈吗?”
楚飏含笑不语,递过一块牌子:“刘大人可识得它?”
刘大人没有着急接过,而是很有深意地看着我们:“如果是某位大人的牌子,那就算了。”
“啊,为什么?”我已经急着问了出来。
“果然被我猜中,呵呵,刘某向来不托人情,但如果我看了牌子,我肯定见到那位大人后会心生芥蒂,所以,索性不看了罢。”
虽然被误会为托情之人让我有些啼笑皆非,但这位大人的刚直也让我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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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这里对甲流的防范越来越严格,在这里希望大家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