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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皇后醒来,稍微一动便腰酸背痛,艰难地转了个身,对面空空如也。
皇帝正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书。
皇后诧异于他竟不睡懒觉,想当初,可是一日不赖床不欢,总是皇后冷言冷语地“劝”他起床。
皇帝瞟一眼她:“贤后,昨晚睡得好吗?”说完,继续埋头书籍。
不提昨晚还好,皇后郁愤地呼一口气,仰首看向皇帝,突然发现他手中的书很眼熟:“这……好象是我的吧……”
“是啊。”皇帝若无其事地:“不是我说,你这个人,实在很委琐,这也罢了,偏偏虚伪得紧,不知道的,还以为王母在世呢。”
皇后的脸“腾”地红了,仿佛被人当众揭穿了阴谋,又羞又恨:“你翻我书柜,不问自取,还大言不惭!”
“哦?”皇帝扬扬手中的书:“〈武则天与高宗秘事集录〉,〈名妓白芍之艳情篇〉,以及这刻印精美的〈金瓶梅〉,难道是朕的?你既已承认是你的,非窃非盗,朕看看又何妨?”
这些书皇后从前藏得何其隐秘,没想到竟被他翻了出来,可见他将这间屋子捣鼓成什么样了,皇后恼羞成怒:“这是我的私物!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随便翻人家的东西!”
皇帝十分不解:“你的想法朕看是有些问题,你是女子,嫁给了朕,顾名思义就是朕的妻子,你连人都是朕的,你的书当然也属于朕,不光是你,天下都是朕的。私物?对,这种东西见不得光,朕也承认的确该隐秘些,可是分你的我的就有些不合理了吧?”
“我不跟你扯淡,我的书不经我允许你就是不能看!”
皇帝冷笑,漫不经心地吟咏:“有些人——就是这般——假道学——”
皇后一跃而起,扑过去抢书,皇帝不敌,几个回合还是没保住。皇后这些天总是受他的气,碍于他的身份,无法直接将气撒到他身上,便转移到了可怜的书上,三下五除二,将之撕个粉碎。
皇帝冷眼旁观,淡淡地:“太失体统,啧啧,太失体统。”
皇后发泄完,并不过瘾,见他手边还有几本,于是迅速一并拿了来,刚要撕,却听他轻描淡写地道:“床,床,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床的事,朕还没处理呢,如果你不介意,朕将和书的事,一并处理。”
“你还没说?”皇后防备地退后一步。
“没有。”皇帝一字字地:“因为贤后一直在睡梦中。”
皇后恐慌地看着他:“那……那……”
“记住,有把柄在别人手中时,遇事不要那么理直气壮。”
皇后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焰,颓然低下头。
皇帝微笑,问:“皇后预备怎么处置朕翻看私物?”
皇后仿佛置若罔闻,呆呆地望着地面。
皇帝赞叹:“你这等装相的本事,和朝臣们旗鼓相当。”
皇后声音微弱:“想怎样,开条件吧。”
“书哪儿弄的?”
“书摊。”
“我朝书贩如此龌龊,大街上公然出售?”
“不,不是,老板私下里卖的,这种东西谁敢摆出来啊。”
“你胆子不小啊。”
“不是我买的,是我以前的丫鬟,她家是贩书出身,我让她回家时偷偷拿的。”
“还算老实。”皇帝打量她:“看不出来啊,贤后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白玉无暇,无上高洁。”
“你有完没完。”皇后哼哼唧唧:“你不是也看了一早上么。”
“朕是体恤民情,察民之所愿。”
“皇上英明。”
皇帝一笑,突然伸手拉皇后坐于腿上,在她耳边轻声:“你瞒得朕好苦,朕以为你是苦行僧,没想到你是比丘尼。”
皇后耳根通红:“别说了,大早上的。”
皇帝笑着放开她:“你这儿除了禁书也没什么有趣的,快,梳洗一下,咱们出门逛去。”
皇帝身边只带一个便装侍卫,皇后与皇帝都换了便衣,皇后问:“只带一个人行么?”
“慕容齐是侍卫长,手下分布在我们四周。”皇帝说完,掰过皇后立刻扭过去的脖子:“不准乱看,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我本就是土包子。”皇后还为早上的事不高兴。
皇帝忙于看街上新奇事物,这时见一物颇怪,问道:“那是什么?倒像竹子,怎么还有人吃呢。”
皇后一看就喷了:“你没吃过甘蔗?”
“甘蔗是这样的?”
皇后想起宫中都是直接饮汁的,便拉着他走过去,买了一根,让小贩劈为几节,递了皇帝一节,皇帝茫然接过不知如何下口,她又给身后的慕容齐,吓得他连连后退,口称不敢。
皇帝见皇帝笑嘻嘻地张口就啃,啃下一口后鼓着腮帮子嚼了几下,“扑”一声,吐出来飞了好远,立刻觉得十分失礼,下意识看旁边的小贩和行人,却无一人注意,各个神色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吃啊,吃啊。”皇后瞪他。
皇帝不想在她面前示弱,照她的样子,平生仅有的在大街上吃了东西,又将渣子吐在地上。
皇后哈哈大笑:“耶,你没我吐得远!”
皇帝鄙视地看她一眼,再吐时明显比她远且高。
皇帝劲头十足,竟与他比起赛来,两人兴高采烈,难分胜负。
吃完了,吐累了,皇帝便拉着皇后的手向前走去。
皇后撇嘴:“哎,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
皇帝四望:“谁,谁说幼稚?”
慕容齐充分发挥无视能力,仿佛不认识他俩。
皇帝笑:“你看,没人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