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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三章 笑观硝烟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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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首体门口陆续站了一批等着看比赛冰舞短节目的冰迷,并且人还越积累越多。

但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会特地买票看短节目的人不算多,若大的赛场,怕是还坐不满三分之一,更多的人往往选择在家里看电视直播。而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些人大多是铁杆冰迷,有不少正在训练的花滑业余爱好者,还有很多运动员的骨灰级死忠,每年都要跟随所喜欢的运动员满世界跑加油助威,因为他们深知,坐在电视机前,只凭那两三分钟镜头很多东西是看不到的。

北方寒冷干涩的风刮得人发丝乱飞,还一股股顺着领口袖口灌进,吹得人直哆嗦,仿佛被罐了铅一般难以活动开来。等候在体育馆外的粉丝都搓着手,排着队蹦达着,等待五点差二十开场剪票。

而这时候,几个强悍的女粉丝怀抱着相机,在保安的带领下走出体育馆。二十分钟前,这几个追看比赛追出经验来的强人混在记者之中溜进冰场。虽然如今事迹败露被拉了出来,但她们的眼里非但没有丝毫懊恼或窘迫,相反地,黑亮的眼眸之中满是期待与惊诧,像是刚被什么震撼了。

“比赛就要开始了,好好排队按次序来,大家配合一下。”保安将三名粉丝送出冰场,留下这么一句话,无奈地笑着走开了。他似乎难以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热情让这几姑娘方法用进地往里钻。而三个女冰迷一见保安走了,互相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没白溜进去!我要疯了!要疯了!!”

其中一个穿黄色羽绒服的抱着数码相机激动地跳了起来。而另外两人立刻将她围住,眼看着黄色羽绒服的女子打开数码相机录象回放,眼里也都流露出了兴奋。

“经典,太经典了,晚上回酒店就用我的手提把录象传到年华论坛跟贴吧里去,那群等一手资料的家伙,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啊啊啊,猫猫我也要疯了!!!四周啊四周……”另一个穿黑色短款羽绒服的,沉住气看完那1分多钟的视频回放,也兴奋的尖叫起来。

三个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六双黑眼睛,在互看了片刻之后,又互搂着跳了起来。原本只是想溜进去拍几段赛前训练,没想到,无意之中竟然被她们拍到了让几人兴奋至死的镜头。后外点冰四周跳,落冰之漂亮,哪得一个帅字可以形容?可让她们高兴到死的还不是一个四周跳,而是那种气氛、那种寒冷空气里碰出火花的感觉,仿佛闲置了好几年的宝剑,锋芒再现……

与零下十几度的室外不同,体育馆的选手通道内是暖烘烘的。

陈仪已经换了衣服,披着运动外套与其他孩子一同坐在选手出场通道走廊与出场口衔接处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

十乘十平方的宽度,凹于走廊内侧,几排塑料椅挨着热烘烘的暖气片。其实,要说这里是休息室也可以。因为这里聚了不少人,包括一些准备出场的运动员,正靠在墙边闲聊、打着电话或呆坐着,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相关人员来来进进出出忙活着。

陈仪勾背坐在椅子上,身边两三个冰世纪俱乐部里的小选手正议论着什么趣事,唯独陈仪坐在他们中间,一言不发,托着个圆鼓鼓的腮,愣愣痴望着出场口挂着的塑料门帘与淡蓝色透明胶门帘上集结的“雾气”。若非那双黑眼珠子还睁得好好的,别人硬是会怀疑她在打瞌睡。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个跳跃。冰刀在灯光下闪烁寒芒,嗤嗤划过冰面,起跳落冰,手臂、展臂,直到拿着矿泉水头也不回地走下冰场,留下安东,愣愣站在冰场中央。那时候,她正巧与萧何一起站在选手通道口,看着那一幕的发生。

“刚从下威夷度假回来?”然雅看见她的时候亦是一愣,在审视她片刻后,目光落在花裙子上面。他蹙眉耸肩勾了勾嘴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地点了点头:“对了,我差点忘记,你现在有的是时间。嗯哼……手上那铃铛还不错,圣诞节似乎快到了。”

他如此说着,就带着那种极淡、说不上讥讽却耐人寻味的笑容颔首从陈仪身边走过,消失在选手通道口。似乎不想做任何一秒多余停留,与他刚才那个后外点冰四周跳一样干净利落。

或许是他那长相天生就带着股傲慢气息,加上180的身高,再加上那好几厘米高的冰刀,便造成了一种习惯性用鼻孔看人的效果。

站在冰场上,那叫做“舍我其谁的王者气概”,他一抬眼,冰迷就开始尖叫;在冰场下,他一抬眼,那大概就该称之为“目中无人”。

相比这些,陈仪其实更痛恨此人说话的口吻,似乎无时无刻不带着某种惯性嘲讽,仿佛正常说句话他那高高的鼻梁骨就因此会坍塌掉!

那时侯,陈仪的裙子刚被萧何那小子说成卖烤肉串小妹的花布围裙,惹得王老师等人噗嗤直笑,叫她先去把衣服换了。她一赌气,为表明她不怕丢脸,这才在换衣服前陪萧大爷到训练场走一圈,观摩选手训练。

正所谓提开水得当心烫手,陈仪那条裙子正是当时提不得的东西。若是平常,就打萧何在旁边这一条,陈仪必然会横眉冷对,输了面子不能输底气,要是比眼睛大,然雅显然赢不了她。但那时候,陈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抬眸看了看冰场中央叉腰埋头滑着的安东,抿了抿嘴唇。而陈仪身后的萧何,半天才想起问她“哟,跟偶像勾搭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可当时陈仪自然没心情给他任何回答,甚至懒得再去强调“俄罗斯金毛羊不是我的偶像”。

然雅走后,陈仪看到了看台上愣着的记者,还有几个举着私人数码相机的冰迷。记者们的闪光等对准了正滑向场边的安东•葛拉尼奥。那时候陈仪与萧何几乎能够想象,会有什么样的新闻产生。

美国名将大卫•菲威特因上次比赛脚踝受伤,而这个代替大卫未满16岁的全美冠军一出来就在赛前的适应性训练中将矛头对准了高高在上的俄罗斯冰王子?

不,没人说出这么高调的话,但刚才安东那个侧弓身提刀旋转,似乎真是冲着然雅去的。

不论正弓身、侧弓身旋转,其实都属于燕式旋转的几种变化延伸。在联合旋转之中,这几种变化姿势通常交替出现。不少选手常选用燕式的单足旋转,然后向上曲腿、或侧身、曲腿,由燕式姿态转变为侧弓身或弓身旋转,以及正弓身提刀转或侧弓身提刀。

由燕式旋转姿态变化,衍生出了许多不同的旋转姿势,包括正、侧弓身转、弓身提刀转,以及由正弓身提刀又进一步将腿举得更高而衍生出的毕尔曼旋转。

选手们选取着各自喜欢的姿势作为联合旋转中的变化组合。比如俄罗斯的卡萨耶娃身体柔韧性极佳,她的联合旋转通常由燕式旋转开始,接着着侧弓旋转,双手身提刀,头脚接成一圆,然后变侧弓身提刀姿势为正弓身提刀,几次翻云手,最后的提刀下腰旋转更是她的特色动作。

在这一系列的旋转姿态变化之中,旋转速度、旋转方式也有细微的变化,而旋转中各自不同的姿势的组合,也会成为一个选手的旋转特点。冰迷们在看台上,往往一看见燕式旋转接侧弓身接侧弓身提刀再接正弓身提刀翻云手,最后提刀下腰,就知道那是莫妮娜•卡萨耶在表演。

在男单选手中,因为男性身体柔软度远不如女性,因而男选手更喜欢在直转、半蹲、蹲转中玩花样,每位选手的手式变化、换足等等,都会有自己的特色。但受身体条件限制,男选手不会用太多弓身转的姿势变化,顶多是侧弓身或正弓身。弓身能到提刀的很少,在青少年组还能看到,但随着年龄增长、难度跳跃增加,到了成年组,用弓身提刀旋转的已经没几个。毕竟男选手们年龄一过十八、九岁甚至更早的时候脚就很难抬上去,那么手自然就够不到冰刀。因而,大多数男选手会选择手扶腿,比如美国的大卫,他就喜欢用正弓身单手扶膝盖的旋转动作。

物以稀为贵,正是因为能做的人少,它更能让人眼前一亮。因而,提起然雅•古斯塔夫,人们立刻能联想到的就是两个招牌动作。

一个是他独创的4-3-2连续跳,别人能做四接三,他能再接二,这显示着他出类拔萃的跳跃能力;而另一个,则是目前成年组男选手中除他之外无人能做的毕尔曼旋转,显示者他在男选手中绝佳的身体柔韧性。

当14岁的古斯塔夫世青赛封王,在成为该赛事最年轻冠军的同时,他的后外点冰四周跳与毕尔曼旋转也深刻于冰迷和裁判心中。

那时的独树一帜是因为会想到用这么一个女性旋转动作的男孩子太少,毕竟,一个男选手能把女选手的动作做得有多漂亮?即便能,那又能保持多久?

但没过多久,然雅就带着这个动作登上了世界锦标赛的赛场。于是,冰迷们在世界锦标赛男子单人滑比赛中欣赏到了漂亮的毕尔曼。甚至,在那次世界锦标赛后的表演中,俄罗斯队方面还特意安排女单的安妮哪•马多利与然雅合作一次双人滑。而表演的重头戏就在于毕尔曼旋转。那或许是唯一一次,观众们看到了双人滑表演中男女选手同时做毕尔曼旋转。在安妮娜•马多利的衬托与证明下,然雅漂亮的毕尔曼得到了满堂掌声和鲜花。这么一来,没有人再抱着那第一个疑问。而第二个疑问,随着然雅•古斯塔夫一路走来,似乎也得到了证实。他竟然能将个动作保持下来,身体柔韧度确非一般。于是,毕尔曼这个使他从小被人嘲笑的动作,成为了他引以为豪的旋转金字招牌。

这几年来,练弓身提刀转的小选手多了起来,至少,这在世青赛的男子单人滑比赛中得到了体现。毕竟,这动作是靠从小练的,只要想得到,就不怕做不到。且不说这些孩子们能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但在目前的男子成年组比赛中,只要他肯做,然雅•古斯塔夫的毕尔曼旋转依然独树一帜,因为能做毕尔曼的小选手还没出现在成年组。

而人们都记得然雅联合旋转的特点——燕式旋转、曲腿弓身提刀一路旋转着将腿高举过头顶。很多时候,他也会由燕式旋转侧身弓身、提刀,接着换正弓身提刀,将脚一直举过头顶去。但在从这个赛季开始,他通常只作一个漂亮的侧弓身提刀平转,也就是侧身将一只脚冰刀提起,头与冰刀相接,整个身子看上去曲成一个圆,单脚旋转。

事实上,这个姿势,再立身变化为正弓身、并进一步将腿举过头顶就转变为毕尔曼旋转。早已看惯了他这个旋转变化的冰迷们一看到然雅的侧弓身提刀就要尖叫,这不仅因为能把侧弓身提刀做得这么好看的男选手就他一个,值得尖叫,更因为他们期待着更进一步的姿势变化。可惜99赛季除了芬兰杯赛后表演中那次“意外”但姿势“极度别扭”的惊喜,大家几乎都确定,除非然雅暴走,大家估计很难再看到他做毕尔曼旋转、更别说像当年姿势那么好看的毕尔曼旋转。但人们不知道,对于然雅尔言,头与冰刀接成圆的“漂亮侧弓身”意味着韧带拉开的疼痛,而再多举十几厘米,到脚举过头顶则意味着痛死。

不论如何,然雅•古斯塔夫的冰迷虽然惋惜,却也很快庆幸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年二十岁的然雅•古斯塔夫,旋转招牌动作是头脚接成圆的侧弓身旋转。在男单成年组选手中,依然别具一格……

至于这个侧弓身提刀旋转,什么时候会变成侧弓身、手扶膝盖的勉强弓身或直接燕式接蹲转再接直转……这显然是时间问题。不过,即便失去了旋转上的特色,只要他那4-3-2连续跳无人能打破,即便他退役了,这冰上之王的头衔就是焊在他脑袋顶上的高帽,拽都拽不掉。

有人说,活人不会创造神话,只要你活着,神话就会随你老去。

陈仪愣盯着阻隔于赛场与休息区之间那块被雾气蒙住的淡蓝色透明门帘,想起某次然雅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话。

当时记者问他“你现在最大的对手是谁?”,而俄罗斯金毛羊颔首淡笑答曰“所有人。”于是记者笑了,电视前的陈仪也笑了。

什么叫所有人?当时陈仪觉得他那话讲得那叫一个“客气”,说难听些,那是明晃晃的虚伪啊。他站在赛场上那态度分明是“忘记了所有人”,而在米罗里科夫退役后,他那的得分,几乎是凌驾于所有人,高得不像话。

可眼看着刚才那一幕,现在陈仪再一想他那话,不但不觉得客套,倒很是刺激人。

的确,现在的古斯塔夫一身的头衔、满脖子奖牌,他退役了,等待他的会是“一代冰坛传奇,从3岁滑冰到XX岁退役……”这样一篇美丽的祭文。他会留下一个神话、一段光辉岁月、一串令人回味无穷的经典节目。即便被后人超越,人们依旧会说,如果XXX还在,他也能XXX。可如果他依然站在竞技场上,在荣耀光芒到达顶点的时候,或许等待他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英雄末路。可什么是“顶点”?奥运会他都得了冠军,还有什么冠军没拿到手?

既然是体育竞技,如果没有竞争它就失去了精彩,太多人已经厌倦了没有悬念的比赛,男单冰坛一枝独秀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布瑞佛的旋转技术、布莱尔的跳跃能力、多布林的音乐理解和配合、亚雷斯的滑行技术跟艺术表现力……在然雅身后的无数选手中,为什么就没有艺术与技术兼具、综合能力强劲的对手,能冲上去跟他一争高下?如果布莱尔的艺术表现力能再加强一些、如果亚雷斯的跳跃稳定性再提高一些、如果多布林能完成四周跳……就完全可以威胁到然雅古•斯塔夫的夺冠,那时候,如果真金不怕火来炼,冰王子又会有什么新动作?

一切似乎是时间的问题,多布林仍然在苦攻四周跳、高大威猛的布莱尔跑去学芭蕾舞、旋转王布瑞佛找名编排家编排节目试图弥补缺失的部分……他们都在进步,更何况只要再等个一、两年还不知道会不会冒出匹黑马……可谁来保证一、两年之后,然雅•古斯塔夫因伤也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也好,走下坡路?要么,他索性退下去,毕竟他名声太大,裁判判分也带人情味,别说超常发挥,只要他不连续犯上明显失误,他的冠军一般跑不掉。而然雅偏生稳定性绝佳,很少犯重大失误,即便犯,也几乎不会连续犯,后面的人顶着这样的压力,自然是心寒。

没摔过的怕摔,然雅的冰迷或许连想都不敢去想冰王子英雄末路的那一天;不想眼看着鼎盛时期过去后的冰王子逐渐丧失竞争力,无须他人拽,自己一点点从那高高的宝座上滑落。他虽然才二十岁,但出道那么早,一切好象就要过去了,一如当年漂亮的毕尔曼旋转。为什么,不能留下一段完美的回忆作为落幕?

但细品然雅这几年的表现,任何人也都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他那些金灿灿奖牌里似乎真的少了点什么。

然雅出道时,强敌米罗里科夫已经被伤病困扰着,即便依然与他竞争了几年才退役,可然雅没能赶上米罗里科夫的全盛时期,轻轻松松挑了个“末年”。而在那之后,美国名将大卫成了唯一能够威胁他的选手。但大卫缺乏艺术表现力是人尽皆知的事实,随着然雅的四周跳越发熟练,连跳4-3-2一出,大卫也完全无法与他一争高下,眼看着楞头青爬上男单世界排名第一的宝坐。尽管在大卫的鼎盛时期过去后,一连串人冒出头来。先是亚雷斯,再来是多布林,这两人均比然雅年;,而后又来了比然雅小一岁的瑞士新星布瑞佛,以及比然雅小两岁的法国希望布莱尔,可谁都无法力挽狂澜。而最近俄罗斯的几个新人,始终排在第八跟第十九位,显然也难以逾越挡在他们身前的这堵高墙,有时候连争比赛出场权都困难。可全俄罗斯欢呼却像在告诉人们:我们有然雅•古斯塔夫,他能带来胜利。

相比女单艾米与莫妮娜之间今天你做东家,明天我做庄家的激烈竞争,男单的冠军奖牌多少显得暗淡了几分,一如他拿了奖牌后那种看破红尘的笑容,简直让人怀疑男单金牌是不是含金量不足。

可就在刚才、就在然雅随意练了练弓身旋转,并没有提刀,只是找找感觉的时候。冰场上一个与黑酷男形成强烈对比的白美人提刀上了。

16岁的安东•葛拉尼奥、全美赛冠军、冰上萧邦?尽管技术方面还很不成熟,但他才16岁,然雅的身后,正缺少这么一匹可能冲破一枝独秀局面的黑马!

陈仪看着安东加速滑向冰场中央,单足旋转燕式旋转。他的旋转速度不快,身体却相当的舒展,如同一只正在水面上梳理羽毛的白鹭。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串曲线,那动作轻飘飘的,简直像一团飘落的棉絮,让人感觉不到重量。可随着安东旋转脚的重心微向前移,他的旋转速度骤然快了起来,上身侧倾,那只白皙的手,向后伸去,仿佛正要入眠时伸手去关电灯一般。就那么的软、那么静。可就是这么软软一勾,却是一个头脚相连的侧弓身提刀,看上去,那对他来说实在太轻松了!

在全美比赛上,安东的旋转动作是蹲转,口衔冰刀。当然,要完成那样的动作自然也得拥有相当好的身体柔韧度。但没人知道,他侧弓身旋转的姿势也这么优美、身体放得相当的松,丝毫没有然雅在做侧弓身时的紧绷感。

他那副游刃有余地模样,就连陈仪看了都以为接下来他会轻轻一提冰刀,将脚举过头顶……那似乎完全不成问题。

那一瞬间,陈仪确实留意到了,然雅看见了,而且看得比站在冰场外的陈仪清楚得多。他似乎愣了一下,眉头微沉,而那眼神,显然是有些怪异,除了惊讶之外,一时间划过太多难以琢磨的情绪,随着眼皮的开合,转瞬即逝。

但安东并没有继续抬腿,但在结束旋转之前,他稍微拉了一下冰刀吓吓人,却很快放下,轻喘着抿唇淡笑。那双如水清澈的浅棕色眸子微抬,一带扫过然雅所在的位置,留一记巧笑,平静地滑开。可陈仪认为,他是有意保留,以他做侧弓身的轻松,将腿抬高不是问题。

但凡有眼并且没瞎的人,大约都意识到了,那是挑衅,天使安东式的蜜糖挑衅。但不论是甜是辣,挑衅就是挑衅。当时陈仪与萧何都彻底被震慑住了。尤其是陈仪,那一瞬间,她自然会有所联想。或许萧何以为然雅必然会无视这种挑衅滑开,毕竟人家那是块老姜,哪是这么容易激出火花的?可陈仪却盯紧了那双淡蓝的眼睛,她看见他转身轻笑,似乎确实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嘲讽,并且是异常锋利尖酸的嘲讽。接着,那覆霜的张面孔再没有一丝表情。

看他加速滑行的时候,安东自己反倒暗自吃了一惊,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上钩。扳指一数,对方不上钩的理由有千万,明知是钩依然上钩的理由却只有一个——廖沙。

然而,就在安东与陈仪都以为他会好胜地秀出侧弓身或是咬呀痛一回,用毕尔曼回应的时候。却见黑影平地起……那一脚点冰激得冰花飞扬,片刻,那人就在飞扬的冰花之中转了四圈落下。金发飞扬,留下冰面上的滑痕,以及一个悠然滑开的背影。

高、飘、稳,转体速度快,是然雅跳跃的特点。起跳高,这样才有足够的空间来完成转体。陈仪无数次看过然雅的跳跃,也无数次看着廖沙当时录象。事实上虽然起跳前的准备、起跳角度、姿势、点冰都极度相似,但跳跃幅度上,然雅与廖沙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看着他起跳后脚下的空档,实际上然雅的起跳高度似乎还要高一些,加上人高,跳起来给人的感觉非常飘逸,但他转体速度很块,眼睛来没来得及眨,他已经落冰。而廖沙准备滑行的速度还更快一些,的跳跃幅度也更大,转体速度就要慢一些,能清晰地数清他的周数。

陈仪总觉得,廖沙的跳跃,尤其是当时游刃有余的前外三周半,空中停留时间很长,苍劲有力,如同蓝天上展翅盘旋的孤鹰,你看能看清他闭上眼用尽全力的表情,而他落冰展臂的同时,也会睁开眼用力抿唇,眼里是成功的笑意。陈仪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跳跃,他的情绪就是这么完全不保留的展露着,她一直想学,却学不来。相比之下,然雅的跳跃则是一抹影,转身、起跳、落冰,如同窗前飘过的一片树叶同时又像刮落树叶的那阵风,你看着树叶旋转着飘落,却无法抓住,一瞬间便消失在你眼前,带着一股子高傲与决绝。

在然雅若无其事离开后,安东似乎失了神。天使的笑容荡然无存,目光沉了下去,眉也随之沉下。

对于安东与然雅而言,刚才的一切似乎意味着完全不同的东西。看安东那表情,他未必真将这次挑衅当做一回事,甚至,他更希望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可然雅那个四周跳看似回应,事实上却是挑衅,如果对方无法回应,他的矛头就不指向安东,而指向他身后。

看着安东若有所思地沉眸,有一步没一步地在冰场内打了几个圈,终于打算结束他的10分钟适应训练。而陈仪却举眸四望,终于发现,他没在。

在体育馆门口分开时,她听到了廖沙说要安东练习,可此时他没有在?这意味着什么?

陈仪是在萧何诧异的目光下拽住刚下冰的安东,劈头只一句:“在哪,廖沙?”

安东一愣,那笑容竟带自嘲,他比了个吸烟的动作,抬手刚指向场外,陈仪拔腿就冲出去了。被留下的萧何一脸茫然,自然盯上了眼前的“可能知情人”,安东•葛拉尼奥。

走廊的拐角,那时候,陈仪没想到俄罗斯金毛羊动作会那么快。

她听到那个声音,听上去轻描淡写,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极其浓郁的火药味,锐利的嘲讽和难以抑制的怨气。

“‘男人跑去做女人的动作就叫别具一格,那何必分男单女单?’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说的。现在你想证明些什么?亚利克斯,如果你想用我让美国小子意识到他得加强跳跃训练,那么我想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那个男孩大概很快会哭着跑来让你指导他四周跳,总结当初米歇尔交给我们的那些东西,你或许会做的不错。然后呢,你打算做些什么?”

“然雅,你害怕了?”那人靠在窗台边,唇边扬起庸懒的笑容。

然雅淡淡一笑,抬眸看着廖沙:“你认为?”

“大概会很有意思。”他望向窗外,那声音轻飘而出,倒像是自语。

“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上隔岸观火,好吧,随你高兴。”然雅淡吐一口气,似乎终于放弃了去激活一潭死水的可能性。他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转身:“或许我期待着在他摔倒的时候有人按耐不住推开他自己上……那大概会更有意思?”

模糊听到然雅的话时,陈仪呆了一下,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但她看到廖沙的动作似乎也为之一僵,但很快恢复。

那无疑是一种难得的妥协,至少在陈仪看来绝对是如此。陈仪也是在这时候才突然明白,等待着廖沙出现的确实不只她一人,而对于他成为教练深感失望的,亦不只她一人。或许,相比她,然雅大概更加不服气。即便她不知道这两人当时的关系如何,但看他们竞争时的那些比赛、眼见廖沙在医院里看然雅比赛直播时的眼神……而对方站在赛场上,或许亦想着他那个没出场的对手。

然雅已经转身,似乎是不打算留步,依他的性格,本该立马走人,可他立在那舍不得走。他在等回答,躲在墙后的陈仪,也等待着,甚至心揣某种期待……

半晌,廖沙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所问非所答。他也不回头看站在身后的人,自顾自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笑:“然雅,如果要你离开冰场,你会不会跑去当教练?”

“我没兴趣帮别人抱衣服。”

然雅略为一顿,蹙眉起步,似乎再不妥协犹豫,陈仪则吓了一跳,开步就跑,赶在他前面闪开。她就这么跑,不敢回头,一直跑进更衣室,换好了衣服,跟大家一齐坐在这里。

所坐的椅子被身后的暖气熏的热呼呼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滑掉在椅子上。她无法想象,在他们走后,独自站在那扇窗边的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她想,他大概依旧那么笑,笑看着安东•葛拉尼奥、笑看着然雅•古斯塔夫。时间可能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陈仪抿了抿嘴唇,也不知为什么,突然站起来。她掀开门帘,一股寒意袭来。赛场与休息处不同,温度保持在15度以下。她抬眸望向观众席,比赛还没开始,体育馆外的观众尚未入场。于是,她很快找到了廖沙、安东以及其他一系列关系人员,他们坐在正面第二排,相互谈论着什么有说有笑。

正在跟廖沙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金发的男人,穿了一身灰色西装,大约是个什么教练,而灰衣男人旁边还坐了两个黑头发的选手,其中年长那个一直在笑的,是女单的什么和美,年幼的大概是替补,带着个黑帽子,他们似乎都认识廖沙……

陈仪远远地愣望着他们谈笑,颔首抿了抿嘴唇。那是个她完全不了解的圈子,属于亚利克斯•舒宾赫。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阿达耶•多里维诺夫,91年的世界锦标赛亚军,米歇尔以前的学生。”

陈仪眯着眼睛,又看了看那个金发的男人,转眸回望身后的俄罗斯人:“那又怎么样?”

“我看你似乎很想知道。”他蹙眉耸肩,远远看见曾经的师兄似乎也与对方不熟,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意思。

没错,想知道,可知道又怎么样?陈仪蹙眉打量了然雅。分明是已经换好了衣服背上了包,即便要看比赛也不会走这条道。然雅轻扫她一眼,也不说话,直径走向赛场边,从档板后的台子上拿起一对蓝色的东西——他的冰刀套。

他神色镇定地转身回走,路过陈仪身边时打量着她那身冰童装,竟然还很好心地提示了一下。

“即便爱美,有常识的人也会披件外套。”

转头看那人背着他的包、拿着他险些遗忘的冰鞋套消失在选手通道门口,陈仪突然有想笑的冲动。还说他“镇定”,面对挑衅淡定驳之,还不忘拿走矿泉水、见了熟人打个招呼,结果冰鞋套都能忘?装吧!看来,安东这压力,倒不是白施了。

陈仪抿了抿唇,再次望向看台那头……片刻,自己也转身走进选手通道。

他能笑观风云,但她还在“风云”里头,既然是度假回来了,确实该找个冰场,考虑那个要死人的后内接环三周跳。

想到这些,陈仪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努力提劲,去想俄罗斯金毛羊先前的嘲讽,依然难以排开那些沉压在心头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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