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七(1 / 1)
= =``话说,我一直在想要让他们怎么重逢``
这是个痛苦的事啊,纠结中.....
出租车里没有开空调,因此信非一直打开着窗户,往窗外看着。
车上放着张惠妹的歌,CD机播放着一首首歌,时不时听到司机唱上几句。特别是放到
这首歌信非在K歌时曾唱过,所以多少还是很熟悉,也就跟着轻轻哼起了调调。
窗外的景物飞快地退后,天色灰蒙蒙的,吹来的风还有些潮湿的感觉,温热的,柔软的。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很久,开到了小路上。
路边的树影朦胧,就着树丛望过去,不是高楼大厦,而是田地与低矮的房屋,甚至,有的房屋里已经点上了灯,在灰暗中尤其明亮。
“这天要下雨了。”
司机忽然说话。
“诶?”她将头别回来,望着司机。
“看着天,都5点了还这么暗,要有阵雨了。”
信非抬头,果然,没有蓝色的微光,快近7月,应该是昼长夜短的时候,可是到现在却都没光线。信非略有些失望,难道自己就没有办法看到海边的太阳么?
“这雨一下,天气就要热起来了。”信非失神的时候,听到司机这样嘀咕了一句,信非兜紧了手里的包,手握成了拳头。
“小姑娘,你伞带了没啊?不是去海边吗,等会可要下雨了。”
正盯着包发呆,就听到了询问。“没有带啊……”语气有些无奈。
“不然我送你先去海边的小旅馆?”
“不了,还是去海边吧。”信非摇头,语气坚定。
“小姑娘,你可不要想不开噢。”
“啊?”信非茫然地抬头,看到司机皱着眉头,然后她呵呵笑起来,她知道了,那司机以为她要跑到海边去轻生,这么想,她笑得更厉害。
“那你这么早去海边做什么?”
“看海啊。”回答的理所当然,“想要去海边,所以就去咯。”
司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远远地听到了沉闷地雷声,原来是要下雷阵雨了。信非心里是有些害怕,想,万一被雷劈死了怎么办。
眼前一闪,心也晃了晃。
司机停下了车,说,“只能开到这里了,再走一段就能到沙滩了。”
“谢谢。”道谢,付了钱,慢慢往前走。
果然,前面的路很窄,车子是完全开不过的样子,周围都是树,隐约看到树的模样,似乎与刚才一路过来的树是不一样的。等天亮了,一定要看看这是什么树。
一阵闷风吹来,什么东西飘在了她脸上。她差点没惊叫起来。伸手在脸上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似乎不是虫子。她才把憋着的气吐了出来,拿在手里把玩。黑暗里看不到东西的模样,但是,很像花瓣的触感。花么?这树开的花么?她仰起头,还没看真切,一闪而过的光,然后,一阵似乎近在耳边的巨雷声。
她吓得没命地往前奔跑。也不管周围有什么了,她还不想在树下被劈到。
没跑多久,眼前一片开阔,她看到了沙滩,看到了海。
天色,比刚才亮了点,但是仍是昏暗,她寻到了台阶慢慢走了下去。
脚踩到了沙,柔软的沙,天空开始吹起了风,她看到了向上扑起的海水。
她慢慢在沙上走着,就这样慢慢走着,忽然仿佛有一个人站在她身旁。她仰起头,看到那个人,走在她一起,他似乎感觉到她抬头,竟露出了微笑。
信非停下脚步,看到他蹲下身,仰起了头,说,“以前,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母亲对我说,千万不要在这个沙滩告白。”
顿了会儿,没多久,就听到他又说,“她没有告诉我,就说在这个沙滩上告白的恋情都不会有结果。”
他站起了身,把自己的鞋脱掉,“来海水里走走吧。”
信非不明白这是真的还是幻觉,她跟着那个人,把包背在身上,然后脱了鞋拿在手中,飞快地走到了浅浅的海水里。微凉的,却又是温暖的。
她跑向在前方的那个人,想要去触碰他的衣角,但是,还未碰到,眼前一闪,再看,只有自己伸出的手,没有人,没有人在她身旁。
那,真的是幻觉么?这种想法生出,酸涩占据了眼睛与鼻。
她将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喂——————”
“喂————”
“你是谁————————”
“你在哪————————”
“喂————————————”
手放下,气息有些零乱,因为喊得太用力,头都晕了起来,合了合眼睛,还没张开,震耳欲聋的雷声袭击了她的耳朵。
她竟没有惊恐,雷声继续着,她张开双眼,捂住双耳,放声尖叫。
“啊——————————————!!!”
霎时,雨点落了下来,一瞬,雨声渐大,在眼前形成了雾气。
雨点很大,撞在身上脸上有些疼痛。
她找寻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如果她不懈地挣扎下去,就能拥有它吗?
每日每日的,就算身边有许多人,就算那些人同自己说话,同自己聊天,日日袭来的不安与孤独让她无法解脱。
她能找到它的踪影么?
信非费力地撑开双眼,好大好大的雨,天空上落下的雨水,落到了海中,就好像是线,雨连成的线,把天空与海连接在了一起。
上方是天国么?那么海的下面是什么?是地狱吧。
有谁发现这样美丽的景象呢?有谁发现了,下雨的海上,天空和海连在了一起。那她能否也和另一端,她追寻的东西,像天与海一样,由雨连接起来呢?
那一刻,立在雨中的信非张大了双眼。全身湿透,衣服都粘在了皮肤上,就好像洗澡不脱衣服一样。她想起了那个名字。
许韦开。
那个,那日她在访谈里看到的人,那个在她梦里的人。许韦开,许韦开,难道说她以前在电视里看到他,所以就暗恋他,所以才会一直梦到他么?
可为什么梦里的一切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说得话,做的事,看到的东西。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幻。
雨声渐小,天空开始亮了起来。耳边的出现了声音,虚幻的不真实的,却又好像真的存在。
“我会保护你,而且我相信你。”
“真像个傻瓜。”
............
雨停了,乌云散去。信非赤着脚,走向台阶。沙子浸在水里,粘在了她的脚上,她坐在台阶上,将脚底的沙子抚去,穿上了已经湿透的鞋子,望着无际的海面。
天大亮。阳光射了下来,散散的落在她身上。
她看到了太阳,已经升起的太阳。阳光刺得她眼前出现了白花花的一片,她抬手挡了挡眼睛,重重吸了口气。转身走上了台阶。
信非是真的愣在了原地。
她慢慢走上了那条被许多树围着的小路。
这路边的,居然是腊肠树。落在她脸颊上的是腊肠树的黄色花瓣。这条短短的通向海边的小路上,竟然种满了这么多的腊肠树。信非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在微风中晃动着的花。
若是风在大些,自己,就能立在下面,看到黄金雨吧。
路上还有些被雨打落的花瓣,花和树叶晃动着还会落下水来,滴在她脸上,她很想笑,觉得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是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明明咧开了嘴,眼泪却落了下来。
为什么,自己会哭呢?明明是要笑起来的,为什么眼泪掉了下来。
耳朵像幻听了,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说,“什么腊肠树啊!是油菜花啦,桃花在那个时候也许还有点,不过大概都长出叶子了。”
油菜花,三月的油菜花。她的嘴里竟不自觉地说出了一句话,“明年我要来看这里的油菜花!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吧。”
四个人?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好奇怪,她变得好奇怪,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她蹲下身,捂着嘴,眼泪还是不停地在往下掉。
她所追寻的,真的存在吗?她去追寻,真的正确吗?
海边车子很少,所以等了很久,才等到了一辆出租车。
那个时候,衣服和头发几乎都已经干了,却发出了奇怪的味道。全身不舒服地坐车回到了家。回去就看到父母还有柳永都在客厅。
有点狼狈的样子,倒是让他们都吃了一惊,以为她是太紧张了,所以跑出去了。
等到她洗澡换了衣服出来,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这让信非呆滞了几秒,小声问,“怎么了?”
母亲笑了,“当然是恭喜你上一本分数线咯。”
“诶,真的?”
“是啊,S大是没问题了。”父亲拍拍她的头说。
想要大声地笑的,但最后只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家人,朋友,接近着的未来,美好的未来,这些她都看到了,所以,她应该是无忧的,应该是比任何人都快乐的。
可为什么呢?
青青,你不是说的嘛,保佑我想起不该忘掉的人。可是,我不该忘掉是谁?现实在哪里?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我所看到的真实,究竟在哪里?
“小非啊,不然,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行吧,给你庆祝,如何?”母亲提出建议。
“诶,那要去哪里呢?”脑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地方,竟然是冲绳。冲绳?似乎她都不怎么了解日本吧,为什么突然会想起冲绳来呢?
“爸爸,你说说看,去哪里?”母亲拉着父亲的衣服询问。
“不如去国外吧。”一旁的柳永开口。
“不错噢,小永也一起去吧。”母亲眼睛瞄向信非,笑得很暧昧。
信非心中一阵不舒爽,皱着眉头,“不是说一家三口么?”说出来的话,也咄咄逼人,“为什么每次我都要和柳永在一道呢?”
“小非?”母亲有些疑惑,“他不是你男朋友嘛?你昏迷的时候,他可是一直照顾着你的。”
又是那种讨厌的感觉,几乎让她要歇斯底里,但信非还是忍住了,忍下心中的不悦与莫名的气愤,“我根本不记得他,凭什么他说是我男友,就一定是我男友了?”
“可是医生说你记忆出现断层了啊。”
“那为什么我现在还记不得以前和他的事情?如果是喜欢的人,那么总会最先想起来的吧。但是我想起来的人不是他!”信非将筷子拍在碗上,声音也尖利了起来。
柳永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谁?”
“不是你,不是你!”她甩开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晃了晃身子,终于扑在了母亲怀里,“妈妈,我要疯了,我是谁呢?我想起的又是谁?我忘掉了什么?为什么我心里那么难受,我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第二日,她父母带着信非去了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并没有什么地方病变,大脑也没有受创。”医生看着报告陈述,“也许是心理原因吧,你们可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照你们所描述的症状,很可能是臆想症。”医生推了推眼镜,“我先给她开点镇定的药吧,若有必要的话,就让她服下。不过我是希望你们尽量不要给她吃药的,毕竟镇定用的药很伤身。”
信非很无聊地坐在外面等着,不过是解释那个检查报告,也不用让她呆外面吧。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其实还是后悔了。否则父母也不会兴师动众地带她来看病,而柳永大哥昨天,也是被她给气走的。
她其实并不想伤害他,而且,她一直都那样觉得。能让柳永大哥受到伤害的人,一定不是她。
一定不是她,一定是另外的人。那么,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肯定呢?
“小非!”
“啊!”信非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一旁的人都吓了一跳。母亲揽过她的肩膀,同她一起往外走,“小非,以后没事别想太多,什么梦啊,都是假的,只是梦,知道了么?”
“可是,那个梦里的人,我在电视里看到他了啊!”
“那一定是你自己认为他就是梦里的人吧。小非,梦是虚幻的噢,不要把它和现实弄混了。你那几个月的现实,我和爸爸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呢!学校里的事,你也可以去问那些同学啊,问了就知道了,那些只是梦。”母亲抚摸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
“但……”信非蹙眉,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母亲温柔的话语,不知为何,竟如同厉刀,生生刺穿了她的梦,她的也许是不切实际的梦。梦是假的,这个事实,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啊。但是却不想去否认,不想去质疑。
真的是假的吧?
那么,在海边的幻觉,那些似真似假的幻听,都是虚伪的么?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么?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会难受到哭出来呢?
“妈妈……”坐上车后,信非低声呼唤。
“怎么?”母亲弯腰询问。信非抬起了头,只是那一瞬间,她猛然睁大的双眼,全身竟僵硬无法动弹。
“小非,怎么了?没事就快进去坐好。”母亲将成了木块的信非推进去了些,再坐了进去。因为信非低下头,而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夹杂的迷茫,痛苦,悲伤,还有恐惧。
直到下车,信非还是全身发软,走下车时,腿一软,差点就跌到在了地上。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旁跟着好几个护士,正向医院外走着,她长得非常好看,但是脸色很惨白,头发也有些乱,甚至,她穿的衣服,似乎是医院的衣服。
可那都不是重点。
信非她,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就打心底里害怕。害怕到全身发抖,胃里泛酸到想吐,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叫嚣着,虚幻的疼痛着。
好痛苦的感觉。头疼的厉害。她咬牙忍耐,单手按压着太阳穴,以减轻疼痛。
第一次那么困难地走上楼梯,冷汗滑落了下来。
“小非?!”
耳边母亲的呼唤也变得模糊起来,眼前一片朦胧,然后又逐渐清晰,她看到的是黑暗,感受到的,是寒冷。
“快,药!药!”母亲抱起目光空茫的信非,直奔卧室。
将水,混着那镇定用的药,一起灌入了她嘴里。
痛苦!身体好像是动弹不得了,嘴巴也张不开,手脚酸麻。是谁束缚着她的四肢,是谁暴虐着她的身躯。
“不,不!!”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焦距,嘴唇都被咬破了,她似是在挣扎,又似是在哭泣。
母亲终于捂住嘴,无声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