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风起云涌(1 / 1)
王爷回府了。
这就是今晨路王府最令人震惊的消息。
平常会在工作时聊天的下人们都闭上了口,整个王府静得有点诡异。
我终于也见到这个传奇人物了,手握整个南方的兵权,路王府的掌权人。
他那气势是不怒而威的,他也不是顶着张严肃的脸,甚至还有着淡淡的笑,但你还未走近,已经变得战战兢兢,步伐不禁落得轻轻的,深怕被他听到,回过头瞄你一眼,你就吓破了胆。
但如意是整个王府中最得王爷欢心的,王爷回来后,理所当然要去请安。
“如意拜见王爷。”要装娇滴滴的声音真是辛苦。
“来了?掩门吧。”王爷从书中抬头,瞄了我一眼。
“是。”我转过身去把门关上。
“最近府中怎么样?”
“一切如常,并无大事发生。”我恭敬地答。
“路翰麒呢?”他唤儿子的声音平淡得像唤陌生人,还连名带姓地叫,听着实在碍耳。
“世子作息如常,鲜少外出。”
“你知道我不是想听这些。”他的目光又自书中移开,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他和谁接触最多?”
“最常在祈园走动的该算是查伯融,前几天和世子谈得拂袖而去。”隐约觉得如意是路王爷安在府中的眼线,不得已只能把自己得到的消息放出去。
王爷沉默了会,又问:
“查伯融那边你办得如何了?”
“已经有眉目了,但奴婢不才,还没成功,奴婢一定会再努力的。”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既然我什么都没干,只能这样答。
“瞧他也不是正人君子,怎么还摆不平?你知道你的本份,别再令我失望。”他语气淡然,我却听得毛骨悚然。
如意在府中的地位,原来是这样换来的。
不知王爷在王府还埋了多少眼线,以后行事要更小心了。
我这时又想起路妣,连身为奴婢的如意也有这样的任务,她在路王府活了这么多年头,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所以才会冒死出走吧?
“是。”我恭顺地答。
“下去吧。”他的目光又移回手中书卷。
王爷真不愧是王爷,他的想法一点都没有透露,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偏生自己的任务又是如此清楚。
退了出去,迎面以来就见到路翰麒,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就进了王爷书房。
刚才王爷说得这么语焉不详,我好奇心起,溜了个圈,走到书房背后的房间,耳朵贴着墙壁,凝神静气地听着隔壁的声音。
“你自己说吧。”王爷淡淡地开口。
“真林的盟约已订,质子已经安置在城郊,此次行动非常顺利。”
“顺利?”王爷哼了一声。“质子被劫的事若不是被压下,会对此次合作生多大的影响?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劫走质子?你带去的都是饭桶吗?”
“是我一时疏忽,本想把对方招为己用,却错失了机会。”
“不为己用就杀掉,绝不能让康氏得到助力。”他顿了顿又道。“皇帝现在想取回我手上的兵权,可真是妄想,康氏也不会罢手,用不着多久就要变天了。我们现在不能急,要尽全力招兵买马,应付未来的战斗。”
路翰麒应了声,室内陷入沉默,然后王爷的声音又再响起。
“你在西北见到康佑?”
“是,就是他帮助刺客离开。”
“这小子就只有点小聪明,比起他两个哥哥来简直微不足道,但他一向安份守己,这会儿怎么加入起战团来?”
“从他刺杀质子不成又救走刺客,看来也有染指天下的意图。”
“哼,康家三子最淡泊名利?只是掩藏实力而已,我们现在不能动他,由得他们两家打个你死我活,最好还挑拨一下,坐收渔人之利。”
“是。”
“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然后果你很清楚。”
“是。”
室内又陷入沉默,我听了一会没声音也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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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在府中,如意自然得随传随到,还好这么久以来,王爷也没有召如意待寝,不然我都不知该怎样蒙混过去。
没过几天,王爷不知收到什么消息,急召路翰麒到书房,我又到了老地方偷听。
“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探子说所有证据直指路王府,万一康氏假意请求皇帝主持公道,两家联合发兵先灭掉我们……”
“康氏和皇帝现在势成水火,合作机会不大。”路翰麒冷静地分析。
“皇帝有主持公道的责任,不理康氏必失民心,而且他们心知现在情势,先把我们灭了再斗个你死我活不迟。”
“会不会是皇帝那边的计谋?”
“又不见他来毒你?用用你的脑袋,何况皇帝没这个胆,被发现是逼康氏立刻发兵。”
“也可能是康氏内哄,胡乱捏造些证据来陷害我们。”
“不无可能,但现在这个情况对我们极之不利,万一让他们连成一气,我们就只能束手待毙。”两人沉默了一会,王爷再开口说。“联络真林,和路王府一起发兵攻打康氏。”
“但这不是让皇帝有机可乘吗?”
“我们和康氏打,皇帝必按兵不动,打一家当然比打两家容易,你去联络高丽和扬族,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务必他们出兵攻打东北,这样就不怕皇帝坐收渔人之利。”
“但他们要求的条件太高,恐怕……”
“这个时候不答应也得答应,在他们还未知道我们发兵前一定要完成,不然发兵了他们会坐地起价。”
之后就是合作细节等,我见他们会谈很久,便立刻出去找康佑。
这么大的事,不知对他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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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客栈,就见康佑不知急急地藏起什么,我愣了愣问:
“你收到消息了?”
“你也知道了?”他惊疑未定,有点心虚地望着我。
我点点头,一把坐下来。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呃……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而已,大概是仆人怕我担心所以没有立刻告诉我,我会动员所有人去找的了。”
“会是路王府吗?”
“也不无可能,但其它地方也不能不注意。”
“你不用回去吗?”这么大的事发生,他不会还待在这里吧?
“我不回去你会介意吗?”
“和我没关系我又怎会介意?”我有点疑惑。
“怎会没关系?你不是很疼小角吗?”他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什么?关小角什么事?”我也霍地站起。“小角出事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搔搔头。“那你刚才是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说的是……先不说这个,到底小角出什么事?”康氏路氏的关系先押后,我的儿子最重要。
“他离家出走,不知到哪儿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走了一个又一个,他们是怎么了?
“我出来后没多久,仆人就发现他不见了,但我今天才收到消息,想是他们怕被责罚不敢立刻告诉我,找遍了找不到人才逼不得已说出来。”
“这怎么办?”我慌了,以小晶的能力应能逢凶化吉,但小角心思单纯,遇上危险的机会却是比小晶大得多。
“先别这样,急也急不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担心。”他安慰了我一堆,然后才想起来。“对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事?”
“你家出事了……”我心中想着小角的事,口中把在路王府听到的都一古脑儿告诉他,也没那心思去留起什么不说。
他愈听愈惊,听罢是完全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我哥被毒死了?路王府和真林夹击我们?”
“听起来是这样没错,你不知道?”他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是大哥还是二哥?”他紧张地抓着我的肩。
“我不知道。”抱歉地摇摇头。“你现在还决定留下吗?”
“这……”他看看我又低头想想,很挣扎。
“这样吧。”我叹了口气。“我放不下小角,不会再留在路王府了,我也北上沿途找他们,小角可能是出去找小晶或者找我,希望别生什么事才好。”
“嗯。”他闻言点点头。“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总不能跟我在沿途耗,还是先回西北,我们在你旧居会合好了。”我见他还犹豫不决,便严肃地道。“你姓康,不能不管家中的事,正如我不能不管我家的事,为了儿女私情弃家不顾,将来又何以成家?”
他静静地听完我的话,感受到我话中对“家”的坚持,不再迟疑地点点头道:
“我在旧居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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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离开客栈,就去买马买干粮,东西一准备好立刻出发。
黄昏了,我拉着马出城,到了大路上马直向北走。
才骑了没多久,一匹马拦在路中心,我认得是路王府的马,吃了一惊,这才记起脸上还是如意的模样,刚才太匆忙根本想不起要把易容去掉。
把脸贴着马颈,用手狂抹脸,脸上的妆被我抹去大半,不像如意又不像我,希望在马上快速掠过不会被认出。
战战兢兢地接近那匹马,迎面,掠过,离开。
我稍稍松一口气,背后却传来箭矢声。
抽出剑来打落箭矢,另一箭又至,我还听到马蹄声在后面传来。
知道对方是认出我了,南方马匹比较不耐苦,而且我的马是急忙间买来,和路王府的精骑根本不能比,对方始终也会追到,我背对着他实在大大不利。
于是我勒住马,翻个筋斗站在地上,提着剑朝来人的方向等着。
来人见我下马,也停住了马,但却没下马,想是防着我逃走。
“我该称你为如意还是程枫?”路翰麒的声音自马上传来。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你想怎样?”
“我很欣赏你,若要杀你早就杀了,不会由你待在王府那么久。”
“既然不杀我,就别再跟着我。”我迟一刻,小角遇险的机会就多一分。
“难道我和你之间除了杀戮,就没有其它了?”
“你杀了路妣和叶族,我们之间不可能存有其它。”我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曾三次劝阻屠杀叶族的行动,你会不会对我改观?”
“但最后你都灭了叶族,不是吗?”我根本不想听他的废话。“我只看到残酷的结果。”
“这是时势所逼,为什么我们不能放下仇恨?你应该清楚我也是身不由己。”
“话倒说得好听,可惜你骗不到我。”我脑海中还清楚出现被鲜血染红了的草原。
“我只是执行命令,和康佑也一样是世族的人,你为什么接受他却不肯接受我?”
“他是他,你是你,不能混为一谈。”
“他阅历太浅,优柔寡断,不适合你,若你我并肩打天下,何愁大事不成?”
“我不想再听你废话,要打就上,不打就放我走。”
“我永远不可能放走你,不可能。”他摇摇头。“跟我走吧。”
“要我同流合污也是永远不可能。”我不想再干耗下去,挺着剑就往他攻去。
“我可以和你一起消灭我爹,报叶族之仇。”他也抽出剑抵挡我的剑招。
“哼,说了这么久还不是想招我加入?你连自己的爹也敢篡,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剑上杀着连出,逼得他不得不下马。
他手上动作不慢,但静了下来,良久才开口: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可以和你携手离开这纷乱之地。”
“妄想,我们只能有一个活着。”我想也不用想就拒绝。
“何必这样?我根本不想和你打。”
他招招守式我当然看得出来,但凭几句话要我抛却灭族之仇却是不可能。
我的招式狠辣,他门户守得严密,虽然只守不攻终会落下风,但那不知是多久后的事了。
我又摸出了一把银针,这次射的还是他,他被我逼退了两步,我用手撒出毒粉同时跃上马背。
他立刻屏息闭眼,但双手却想一掌把马打死,我连忙策马,并用剑向他的手划去。
他一感到痛楚立刻变招,整个人向后倒退三步,才避过整只手掌被我割下来的命运。
待得他脱离了毒雾,我已经奔出了十余丈,我有马而他没马,就算拿箭射我也不怕了。
没闲情回头去看他的下场,此刻逃命要紧。
扬起鞭,再次踏上通往北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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