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三、后遗症（4）（1 / 1）
回到家，已经快天亮了。
他吃力地挪进被窝里，她为他盖好被子，在他的后背塞上枕头，全程，他一直盯着她。
她明白他的需求，递给他一杯温水，他接过，喝了一口，放在床头柜上：
“咱们真是最佳拍档，不是吗？”
她默默地将床头灯调暗：
“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是今天，”他纠正，“能有什么事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是吗？”
“是吗？”她想起明天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没来由地一阵心烦。
“你不出门不就得了？”他明白她在烦恼什么。
她点头，顺势说：“往后都不用我出现在你那办公室就好。”
“你就那么反感我的位子？”他故作无辜，“别忘了，你可是我未来的贤内助啊！”
“早点休息。”她转身离开。
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忽然能静静地睡上一觉，反而又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借着晨光，百无聊赖地数着一朵朵紫色的小花。
数着数着，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摸索到床头柜的手机，查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信息的数量吓了她一跳。
有父亲的，有母亲的，有小米的，还有……
Allen的！
想想，下意识地打开了Allen的信息，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恭喜！”
恭喜？何喜之有？恭喜她终于又找到了归宿，还是恭喜她成为香港的名人？
显然两者，都不是构成他来道喜的原因。
顿时没了查看下去的心思，躺在床上，懒懒地不想动，她又习惯性地玩起手机游戏。
这次玩的是格斗类的。
很多人都笑她，女孩子家的，怎么会喜欢玩这么暴力的游戏。可是，只要是手机游戏，她都不想错过。
而且，她相信一句话：
“每个女孩子的心里都有个‘某春’。”
所以，女孩子有时候比男孩子还坚强，勇敢，倔强。
操控着一个肌肉纠结的男人，一拳一腿地对付着成扎成堆的小喽啰，偶尔一招旋风腿，跳起，抬腿，旋转，对方被击倒在地，呻吟一下，消失了。
完成了一关，转换一个场景，继续打斗。
将这些小喽啰想象成生活中的人，恶作剧地对他们拳打脚踢，一一发泄心里的情绪。
正打得欢喜，电话不识相地打了进来。
是父亲的。
中断了游戏，扫兴地摁了接听：
“爸，我在玩游戏呢！”撒娇的声音诉说了她的不满。
“你先告诉我，报纸的写的是真是假？”声音异常冷静。
“我还没看呢，先说个大概给我听。”
“‘胡公子浪子回头，灰姑娘重拾奢华鞋’。”他念了个标题，“报纸上说那个姓胡的公开示爱，送了你一双高跟鞋。”
“哦，买鞋是真的，示爱是假的，宣传而已。”
“宣传什么？”
“商业秘密。”她不想解释，想了想，补充道，“爸，我只是在帮朋友。”
“我不想你受伤，懂吗？”他压低声音，“一个Allen还不够？”
她坐了起来，感觉，有只猫爪子在不停地挠她，十分不适：
“好了，没事儿，挂了！”
“丫丫，”电话换了人，阻止了她挂电话，是她的母亲，“怎么是假的呢？我看那个姓胡的也不比Allen差啊！你抓紧点……”
电话又被抢了回来：“丫丫，没什么事就回家，啊？”
“暂时不回！”她迅速挂电话，重新回到游戏，按键的声音叭叭地响起，像发泄一般。
躲了一周，她重新回到采购部。
小米见到她，嘟起嘴，不理她。
她上前，笑眯眯地说：
“好了，我主动认罪还不成吗？”
“哼！”小米别过头，不接受她的赔罪。
她故作哀伤，叹气：
“唉，我今天早上还和他说呢。他这么做，不知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啊！尤其是咱们采购部的美女大人小米……”
小米立即转过头，焦急地问：
“你跟胡先生提及我？你说我什么？”
“我说啊，他真没眼光，居然在没有见过你的情况下，就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将来呀，一定会后悔的。我还说……”
“你还说什么？”
“我说，”她拼命忍着笑，“如果小米大人不同意，那我可不敢嫁给他。”
“啊！”小米张大嘴巴，“你真的这么说啊？”
“可不是吗？”
“你可别害我啊！”她拿起报纸，指着上面的报道说，“一亿五千万买回来的新娘，你不嫁，我找哪赔他啊？”
“你就这样把我卖了？”
“哼，谁叫你之前都不告诉我？”她又嘟起嘴。
“好了，”她双手搭在小米的肩上，“不要生气了，我请你吃午饭？”
“随便我点？”小米两眼发光，只要有吃的，管她有什么罪过，一概免除。
“当然。”
“那还等什么？走吧走吧。”
“还没到午餐时间吧？”
小米的脸色稍稍变了一变，讪讪地笑道：
“呵呵，那个啊，早吃早消化啊，呵呵……”
她觉得古怪，可是没有细细研究下去。
餐厅的路上，小米好奇地问：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作为不速之客来到我的婚礼。”
“婚礼？”小米想了想，大叫道，“原来杂志上说的是真的？”
“什么？”
“你是……”
她点点头：
“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不是他对你不好，所以你们才……”她压低声音，“听说那些有钱的男人都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
她的心房好像被一把匕首迅速划过，那么迅速，那么尖锐。
笑了笑：
“你是哪个杂志社派来的？”
见她这样，小米就算再粗枝大叶，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来到餐厅，这个时段并不是吃饭的高峰期，所以几乎没什么人。
小米端着盘子，挑三拣四，一会儿说这里光线不够，一会儿说那儿太偏僻，她端着盘子，好脾气地跟着她团团转，最后，她都要叹气了：
“小米，你到底怎么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小米抿了抿嘴，乖乖地跟着坐下。
餐厅的饭菜，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个高大的人影停驻在她们的旁边：
“Hi，这么巧，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小米反应很大，立即跳起来，嚷嚷道：
“我们快吃完了！”
“没关系。”
她抬起脸，看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你是Elaine小姐吧，你好，我是公共关系部的。我叫陈辉，叫我阿辉好了。”
她礼貌地笑道：
“你好！”
小米撞了撞她的手肘：
“你干嘛对他笑，干嘛和他说话啊？”
她回过头：
“怎么了？”
“你没听到他说他是公共关系部的吗？他大概是来调查你的，你小心啊！”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他已经在这里烦我好几天了，都在问你的事。”
原来如此！
难怪小米今天的行为怪怪的，眼睛迅速扫了一眼。
这个叫阿辉的男子，长得虽不是十分好看，却十分斯文秀气。看人的时候，十分专注，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好感与亲切感。
看小米的时候，眼里不时流露出宠溺与狡黠的笑意。这种神情，她见过的，她也明白的。
站起来，梨涡深深浅浅地变化：
“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小米露出胜利者的表情，也跟着站起来：
“是啊，我们很忙的。没空和你闲聊。”
她按住小米，耳边低语道：
“不要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小米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要让他知难而退，仗义地点头：
“放心！有我在，我帮你侦查一下敌情！”
出了餐厅，手机震动。
“在干嘛呢？”是他。
“在拉红线呢。”她笑道。
“什么意思？”他没等她解释，径直说下去，“今晚早点回去，咱们喝咖啡，嗯？”
看来他是太有空了！
都有时间在家喝咖啡了！
也对，她什么都帮他打理好了。
主题酒店已经开始动工建设，他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你该不会是给我喝‘三合一’吧？”
“放心！是刚从印尼买回的KOPI LUWAK，刚出产的，新鲜着呢。”
她吸了口冷气，300美金一磅并且年产量仅500磅左右的KOPI LUWAK ？
这个纨绔子弟！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
骂归骂，从未尝过这种咖啡的她还是十分好奇，守着时间，只等着下班。
晚上回去，一进客厅，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
他坐在沙发上，打着石膏的腿很不雅地搭在茶几上，却没有丝毫影响他悠游自在地享受咖啡的形象。
见她回来，他笑道：
“Hi！”
她放下包包，坐在他身边，接过他递来的KOPI LUWAK。
咖啡口感非常厚重，而且带点焦糖味，如巧克力浆般浓厚在舌间绵绵悠长，甚至连回味，都变得清晰。
她舒适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样子让他发笑：
“你的样子真可爱！”慢慢靠近，手搭在她的肩上，“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趣事？我在电话里听到你快乐的声音了。”
她回想起今天的事，还是不由得发笑起来。
将事情的发展告诉他，他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的那位同事够迟钝的，和某人很像。”
她看着他：
“最好不要让我猜到你说的是谁。”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既然都猜到了，何必说破呢？不过你建议他们先从朋友开始，我倒觉得不妥。”
“为什么？”
“现在是高速发展时代，什么都是高速度的，从朋友开始，太耗时了。”他忍着笑，“照我说啊，应该从床上开始。”
她故意叹了口气：
“唉，Mr. Vincent，我建议你还是回医院去好好治疗吧。”
“不好吧，”他苦着脸，“那医院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我说的是精神科！”
他哈哈大笑起来，揽着她：
“Elaine，我发现和你说话真是一种享受！”
刚想反驳他，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响了。她沉浸在慵懒的气氛里，意识有些模糊了。没有避开他，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打开信息查看。
顿时清醒了，一瞬间，她迅速地关了信息，收好手机，掩饰地对他说：
“是垃圾信息。”
他不是没有看到，这种谎话，谁听了，都觉得荒谬可笑。
没有戳穿，两人开始沉默。
咖啡的香气萦绕着，包围着两人。
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和我结婚吧，否则，会有很多人仍然心存幻想的。”
仿佛有一堆乱糟糟的绳子将她捆住，无法动弹，无法逃脱。
答应吗？
或者，拒绝他，继续单身下去？
好像，两者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是以前考试里的选择题，她或者还可以向老师反应，这道题的答案不完善。
可是，这是人生里的选择题，永远都不会完善，永远都不会有正确答案。
关键，还是靠自己的选择。至于选择的依据是什么，还是靠自己来选择。
人生的选择题，就在于太多太复杂，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她不想去选了，让别人替她选吧，即使将来选错了，还能无赖地将责任怪到别人的头上。
“嗯。”她懒懒地回答，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
“订好了日子，我就回S市一趟。”
一个礼拜之后，她再次成为了香港各大媒体的头条。
因为，她成了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