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卿本丫头(50-53)(1 / 1)
50
阿彩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来到她跟李仪约好的地方……
宫墙下,芳草萋萋,人已无踪……
阿彩仍然提着裙角呆呆站在原地……
对不起,我全部精力都用去应付殿试了,忘记了你我的约定,你等了很久吗?……
......
李仪此刻正在紫宸殿,向皇帝禀报算科三甲。
皇帝放下手中三份答卷,频频点头:“平王,完成得很好。听奉大学士说你第一次主持殿试就颇有大将之风啊,不愧是朕的儿子!朕要再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带领五科殿试三甲与顶级工匠们将我朝独步天下的学识与工艺带给已接受册封的番邦,有没有勇气接受这个挑战?”
“儿臣谨遵父王之命。”李仪抱拳受命,眉头微皱。
太监报太子在殿外等候,皇帝宣太子进殿。
太子进来后将殿试结果交由皇帝过目,未说只字片言。
“朕等候你多时仍未见人,听说是皇后叫去了,所以让主考官先行禀报了殿试情况。”
太子欠了欠身,表示了迟来的歉意。
“御史台对武科的结果有不同的意见,韦御史,把你的意思说给太子听听。”
“殿试的三甲将在三军中担任要职,得以重用,三甲中竟有两名是胡人,微臣以为,实乃一大隐患,微臣惶恐!只怕会引狠入室啊。”
太子仍未有只字片言。
“朕的太子就是惜字如金啊,将来做君王的时候可不能如此寡言少语,朕让太子妃辅佐你主持进士科殿试也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皇帝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来,畅所欲言,说出你的看法。”
“任人唯贤,本不应有汉胡之分。民族之间只有相互融合,才能彼此发展进步。”太子言简意赅地说着自己的观点。
“好!”皇帝激动地站起身来,“我泱泱大国就应有如此开放的胸襟与兼容并包的气度!一来唯有恩威并济,方能威服四方!二来唯有民族平等,集聚无数的文臣武士而国力实力才能冠于天下!三来,我泱泱大国应以诚信为本!殿试结果已出,就应遵从事实!”
“吾皇万岁!”臣子们纷纷跪下致敬。
李仪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51
入夜。未央宫。李仪在房内来回踱步。
一旁默默帮仪收拾行襄的筱儿觉察到他的焦躁。
“仪君,何事烦心?”筱儿开口了,清冷的眼眸好像能看穿人心。
“没什么。”仪掩饰着,“东西你先别收拾了,我不一定会去的。”说完走了出去。
......
仪又沿着宫墙在草径中慢慢地走,这次,他没有了目的地。边走边想着不知什么心事。
突然,一个黑忽忽的人影晃过眼前。
走近一看,竟是阿彩!
“你一直在这儿等我??”仪莫名的感动。
“谁会这么笨一直等啊”阿彩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我去吃了个饭,洗了个澡,才过来的。而且也不是等你,是对着太子很烦,知道吗?”
“可我早上就是这样一直等你,现在也是专门过来看看你在不在这儿,幸亏你在,否则我又得一直这样等下去了。”仪故意深情地看着阿彩说着深情的话。
“哦,这样啊,那我给你赔不是吧。”阿彩却完全不解风情,学着男人的样子作辑弯腰赔罪。
仪看着古灵精怪的阿彩,笑了,笑容迷人。
“流星!”顺着阿彩的手指,仪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再看看阿彩,看见流星没有一丝的兴奋,竟是一脸哀伤。
“快许愿吧,许愿之后把愿望告诉我,就灵验了。”仪逗着她。
“许愿?!你们这儿看见流星就要许愿的吗?”阿彩很不解,“我们那儿看见流星,就是又有一个人死掉升天了。”
“升天做神仙不好吗?”仪继续逗她。
“不好。结结实实地活着才好。”阿彩若有所思的说,“这个死掉的人肯定宁可活着陪伴亲人,也不愿意死掉升天的,想想看,那些亲人该有多伤心。如果是个男人,他的孩子没了爹会被人欺负;如果是位女子,她的孩子没了娘就没人心疼。很惨的......”
仪呆呆望着身边那个絮絮叨叨自说自话的女子,几乎要忘了今夕何夕。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有个选择,如果你说假话又或者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得到黄金万两、高官厚禄又甚至是得到一个国家,但是在将来可能会死人;而说实话就会失去这一切两手空空但却可以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该怎么选?”仪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一个女子如此深奥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她如雷贯耳、声名在外的“博古通今”吧!
“只是有可能会死人嘛,又不是一定。而且如果死一个两个的,我还是选黄金万两,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不想昧良心说假话那就什么都不说了呗,唉,我发现你很笨的呐,这个问题需要选择的吗?”
“如果不是死一个两个而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呢?”
“你太夸张了吧!黄金万两高官厚禄这个已经够夸张的了,另一个选择还要去到血流成河生录涂炭这个地步??唉,真的很难选的。”阿彩开始咬手指头。
“死那么多人才黄金万两这个性价比好像差了点。况且,佛语有云‘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人命关天啊!我不要黄金和高官了。”阿彩像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挣扎一样下定了决心用力点了点头,“那你怎么选?”
“我比较倾向于选前者,因为除了黄金万两高官厚禄,还有一个国家。”他带着迷人的微笑回答,风度翩翩。
“一个国家有什么好?管一个国家应该是很累的事情,我选的时候是把国家排除在外的,要我管一个国家,再多黄金我也不干!”她竟是看都不看眼前迷人的男子,只顾自说自话。
“得到了一个国家,就不会害怕被人欺负,更不用担心没人心疼。”他用她的话,说着道理给她听。
“死很多人也无所谓?”
“本来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既然你都认为什么成什么枯的,还问我做什么?”
仪笑笑,良久无语……在心里说:谢谢!我想我知道该怎么选了。
52
仪辞别阿彩后,来到了皇帝的寝宫,仁寿宫太极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仪跪在地上:“儿臣想跟父王单独谈谈。”
皇帝支走了掌灯的太监、摇扇的宫女,独留下了仪。
“父王,今天紫宸殿上的事,儿臣有不同的意见。”
“什么不同意见?说说看。”皇帝一副很开明的样子。
“一,在政治和军事上肆无忌惮的重用胡兵胡将而不加以限制,汉兵汉将得不到锻炼,作战能力日益下降,长此以往,能征善战的军队基本都是胡人,一旦有了异心,后果不堪设想。二,不设防的民族政策,四处传播我国遥遥领先于四夷的文化与技术,致使周边四夷快速发展,游牧民族的优势大大加强,我们对游牧民族原有的优势消失殆尽,而我们的武力又不足以力大化夷,将后患无穷。”仪娓娓道来,冀望能说服父王。
“先帝能用胡兵,朕为什么不能用胡将?胡人骁勇善战,能为朕开疆辟壤,有他们在我们才无须惧怕四夷;而四夷已经接受册封,顺归我朝,成为我一国之疆,把文化技术传给他们让他们过上与长安百姓一样的生活才能国康民安。”皇帝试图说服儿子。
“父王对于异族人太疏于防范、掉以轻心了!”仪的忧虑溢于言表。
“在士族与权臣眼里,我们就是异族!那些士族与权臣们认为我们李家母系上有鲜卑血统,不是正统的汉人,作为皇帝,朕一直都不能挺直腰杆说话,你能明白朕这番用心良苦吗?胡人能做将领,我们李家做皇帝就更是天经地义!民族融合的步伐越快,士族权臣们的汉人特权削弱的部分就越多,我们的腰杆子就会越直掌管天下就会越顺!”皇帝开始激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发生战乱,将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我们李家既为一国之首,就更应该尽量避免战祸的发生!怎能为我们李家一已之私,就置天下人于水深火热中?”仪也开始激动。
“战争从来避无可避!对待胡人、四夷最好的策略是同化,防止战祸的最好方法是恩威并济!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也能从军从政,他们也能享受到同样的文化与技术!这个国家他们也有份!”皇帝揪起了儿子的衣领,声色俱厉。
“表面上看是恩威并济,却会使四夷速起,为祸后世!我们纳胡人为我朝子民了吗?没有!受封的番邦仍然是番邦,百姓们仍然歧视胡人,民族间的敌意仍然存在,胡人就是胡人,汉人就是汉人,流着不同的血液有着不同的文化,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心甘情愿仰异族鼻息看异族脸色过日子,一时臣服只是时候未到!如若我们不能防患于未然,一旦亡羊,我们不会再有补牢的机会!”仪面无俱色,字字千钧。
“退下!不识好歹的东西!”皇帝把桌上的奏折全扫到了地下,脸早已涨得紫红。
53
早朝。
紫宸殿上,皇帝宣布平王身体有恙,由上官太傅顶替平王带领殿试三甲前往友邦。
......
坏消息总是比好消息多长一双翅膀。这个事情很快传到了后宫。
贵妃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未央宫。
“仪儿到哪里去了?一大早就不在房里?”贵妃问一人在房中看书的儿媳筱儿。
“筱儿拜见贵妃娘娘。”筱儿放下书跪在了地上,“回娘娘,我不知道。”
“他是不是病了?”
“回娘娘,我不清楚。”
“他是你夫君!一个不知道一个不清楚,你怎么做人娘子的?真不知道仪儿为什么选你,要家世没家世说贤惠又不贤惠,整天捧着本烂书读个什么劲!”贵妃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筱儿暗暗咬住了下唇,叩头认错:“是,娘娘。”
“母亲不用指责她,是我出去并未告诉她,我也没有病,这是父王的一个托辞罢了。”仪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儿子无恙的贵妃转怒为笑:“这就为了袒护娘子责怪起母亲来啦。”
“岂敢。”仪有点尴尬,“只是不对的是儿子,母亲要怪就怪儿子吧。”一边说一边把贵妃扶到椅子上坐,并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地告诉了母亲昨晚自己与父亲的对话经过。
“我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国家的事我也不清楚,我想跟你说的是,你父王心中决定了的事,何曾被人说服过?你又何必自讨苦吃,连这大好的机会也失去了!你看看人家太子,总是不吭声,这种无声狗才会咬死人!”
“人不去招惹狗,狗又怎会过来咬,还是各行各路,相安无事的好,母亲身体不好,哮喘常发,就不要再为这些事情操心了。”
“我怎能不操心,你不思上进,你父王又偏心,唉,殿试给你主持一个算科,太子却可主持两科。也罢,去番邦传播学识也不是什么美差,如若不然早让太子去了,几时轮得到你。”
“母亲,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贵妃听到儿子这么说,点点头,稍许有些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