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五章 喝小酒（1 / 1）
一样的天，一样的地；一样的小镇，只是没有一样的人；这正是和尚的疑惑之处。他从学校出来之后，一直都在纳闷，照平常的情形来看，陈二，那个老家伙，应该和一群老伙计在这里下象棋啊，今天怎么一个都没阴影了呢？还有二蛋施主，他可总是呆在这条街的街角旁边吹口哨，等着从走过的小媳妇身上揩点油……这些人去哪了？和尚无奈地叹口气，他本想找个人来问问“玛琪”是什么人，但碰到这种情况，只能改变计划，提前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那里是哪里？
小镇没有咖啡馆，没有艺术沙龙，没有……反正其它地方应该有的公共场合这里一概没有。哦，小镇有一个小公园。但那算是公园吗？倒满垃圾的小河，几颗枯黄的小树，再加上一座很像传说中“木乃伊”一样的女人雕塑，在和尚看来，这简直就是地狱，特别是还有一种闻起来就恶心的腥臭更不要说天上能晒裂皮肤的太阳，除非是傻瓜或者沉迷于爱情中的白痴小恋人，怕是没人去这个鬼地方。
看来，那些不见踪影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镇里面的另一个公共场合——“奥纳西斯酒馆”了。
和尚已经能够猜出来那些人的去处，但是，他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和尚。华夏国的普通民众都认为，和尚是一群世外高人，自然得有点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比如不喝酒、不吃肉等等。然而，和尚从心里厌恶人们把他当做一位什么高人，更反感那些条例。奥纳西斯酒馆，他经常去，只不过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现在是朗朗白天，如果去那里找人打听“玛琪”这个名字，即使不喝酒，于自己的身份来说，多多少少是不合常理的。
但是，自己的身份有比地球毁灭重要吗？和尚反复对比，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去奥纳西斯酒馆。
小镇中心，除去几家杂货铺，最著名的商业机构就是奥纳西斯酒馆了。这间由异族人洛克·奥纳西斯开的小酒馆，传到小洛克·奥纳西斯手中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和尚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酒馆的白色墙壁，他以前到这里都选择在午夜，现在才发现墙壁上已经布满了裂缝。这一方面说明房子确实需要维修了，另一方面也在暗示着此间主人手头上的资金并不富裕。
众所周知，麦卡尔镇只是一个拥有五千来人的小镇，农业加上手工业的生产模式，使得这里的经济并不发达。据官方报告的描述，这里甚至可以评得上“华夏国百大贫困镇”那个光荣称号。
小镇落后的经济，也让这里的娱乐行业糟糕的一塌糊涂——除去那个垃圾小公园，唯一能喝点酒、吹吹牛的地方只剩下这间奥纳西斯酒馆了。小镇居民虽然常来这里，但也不见得就是来喝点那相对难喝的“草叶酒”，而是找个位置坐在那里，一手拿着自家的大茶壶，一手挥舞着，就能和别人从早上一直闲扯到傍晚。反正，小洛克·奥纳西斯也不会奢求小镇上的人给自己送点钱花，那些自备饮料的“客人”就更不会在乎酒馆是破旧还是豪华了。不过，唯一有些不好的地方，就是说话时，屁股下面的那把老式椅子总是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至于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奥纳西斯酒馆一直没有倒闭，那就要归功于麦卡尔小镇的位置。无可置疑，小镇虽然有些贫穷，但位置很独特。它位于华夏国的南部边陲，再向南走一天的路程，就能到达另一个国家——南越国。
南越国盛产疯子——这是在华夏国都非常有名的格言。据说那里的人为了能让手里的宝石买个好价钱，就会向北用一天的时间来华夏国做买卖。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南越国人的身份都会从“疯子”变成精明的商人，但不可忽略的是，在由南越国到华夏国那一天的行程中，需要经过一个地方，就是“野兽森林”。面积不大却遍布整个华夏国与南越国国境的森林，是每一个穿越者的噩梦。很多有幸走过“野兽森林”的南越国人来到华夏国之后，并不会向这里的人们讲述森林的恐怖，可是，每一个人从断掉的手臂或者胸前还没有愈合的恐怖伤口，就可以看出他们在“野兽森林”里遇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强大敌人……
“野兽森林”那片惊魂之地，虽然让很多南越国商人丧命，但还是有些人成功来到了华夏国，而这些人就被光荣誉为“疯子”，他们都是一群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疯子携带大量的火油宝石、芙蓉石、孔雀石、玫瑰晶、东菱玉、极品翡翠等等一些白痴才买的东西，自然就代表有了钱，他们到华夏国的土地上，按照惯例都会大吃狂喝一顿。
于是，麦卡尔这个华夏国南方第一镇，就荣幸地成为那些“疯子”的第一个选择，而奥纳西斯酒馆就成了他们劳累到极点之后最好的落脚点——这就是奥纳西斯酒馆一直没有倒闭的原因。但，成功穿越“野兽森林”的南越国人毕竟不多，这样说来，到奥纳西斯酒馆喝酒的“疯子”就不见的有多少。就这样，奥纳西斯酒馆继续以它简陋破旧的外表在一年中迎接为数不多的“疯子”，当然，还有小镇那些喜欢“打屁”的本地居民。
很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暮春的季节里，麦卡尔小镇实在热得不行。陈二老爷子和一群老伙计把下象棋的地点就自发地从自家门口迁徙到了奥纳西斯酒馆；当然，王屠夫这位死后要进地狱的家伙现在也正和别人大声开着玩笑——这个可恶的遭所有人诅咒的季节，没有人会光顾他的肉摊；而小镇的传奇人物二蛋正直直地看着前几天来这里的几位南越国的“疯子”。二蛋那炽热的眼神并不是凝视着几个大男人，而是几个“疯子”当中有一位女“疯子”，何况这位女“疯子”还相当漂亮呢！这一定就是二蛋今天没有去调戏小媳妇的原因。
二蛋虽然是混混，但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能通过“野兽森林”人一定身怀绝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绝技，但如果敢动那个女“疯子”一个指头的话，自己就一定会被揍个头破血流——两年前，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二蛋身上，所以此时的他就成了君子，只动眼不动手。
人们干着各自的事，不知谁带头向街上望去，接着所有人都发现门口来了位和尚。那几个正品尝“草叶酒”的南越国商人不由自主的诧异地看着和尚，小镇的人都见过这位和尚，自然就见怪不怪，但他们忽然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奥纳西斯酒馆！一个和尚来酒馆干什么？喝酒，别扯蛋了，和尚是不喝酒的。
虽然几乎所有小镇的人都认为和尚并不喝酒，但事实就是，和尚不但出现在酒馆门前，而且还快步走进来；不只进来，他还向柜台走去——那里可是摆满了酒。
所有的人停止讲话，就连二蛋也转过了头：他们都很奇怪，难道这位和尚在梦游？不可能啊，看他精神矍铄，穿的人模狗样的，一点也像睡觉时的样子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二蛋抠了一下鼻子先开口了，很明显，混混不会放过任何乐子，他嚷道：“老和尚，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想喝点酒，然后借着酒性耍流氓吧？”二蛋的话，让大部分人都笑了起来，但陈二老爷子和一帮老头却斥责道：“二蛋，你这个兔崽子别胡说！大师是什么人，怎么会干那种事呢？”陈二老爷子甚至放下棋子，走到和尚面前尊敬地说道：“大师，你好。”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了一句，“……大师，你来这里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吧？什么事呢？我能不能帮上忙……”
“喝酒。”和尚不紧不慢地挤出两个字。
站在柜台里面的酒馆老板赶忙给和尚使眼色，那意思是说你怎么说出来了？你不是半夜才来我这喝酒的吗？怎么今天选择这个时候？
和尚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他施施然而且极其潇洒地转了个身，坐到一把低背椅上，温和却又认真地说道：“小洛克施主，和以前一样，一大杯‘草叶酒’。”
老板小洛克·奥纳西斯显然有些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做和尚的生意，但和尚一脸坦然的神色却让他没了主意。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才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陶质酒杯，摇头叹了叹气，倒一杯“草叶酒”给和尚送了过去。
所有人，包括南越国的几名“疯子”甚至还有陈二老爷子那一帮老头，都紧紧盯着和尚，好象害怕错过后悔终生的事。和尚动了，他端起酒杯，往嘴边凑去。陈老爷子在这个时候甚至想出手阻止，但在他还没有把这种想法变为实际行动的时候，和尚已经喝了酒，还夸张地打了个酒嗝。
一瞬间，除了陈老爷子手里那枚棋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整个酒馆都静的可怕。陈二老爷子不知为何，心里突地涌上一种恐惧，他可从没有想过自己幼年听过的话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改变。当陈二老爷子小的时候问自己的父亲和尚是什么人时，他父亲的那句话让他记了一辈子：和尚是从不喝酒的人。但是，现在父亲的话被一个人更改了，就像一场美妙的春梦被无情地扯碎了，而这个始作俑者还是一位和尚。陈老爷子只感到一阵悲哀，不知为自己的父亲还是和尚，或者可以说是一种信仰。况且，陈老爷子那个时候就已经见过这位和尚，他还把和尚当成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另外，他很难相信父亲竟然会说错话，并且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没见过和尚喝酒，他也不敢相信像和尚这样值得尊敬的人，竟会沾染世俗间的酒……但，一切都改变了……
此时，和尚很平静，起码外表是这样，他仍然端着酒杯，仍然喝着味道辛烈的“草叶酒”，他知道每喝一口，都像一把重锤在敲击周围人们的心。这种情况很像一副讽刺画：上帝穿着盔甲，脚下站着无数呐喊的观众。即使小镇里的人都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所有人必定明白上帝穿上盔甲的那一刻，手上已经占满了鲜血。而与这幅讽刺画相呼应的是，一直被认为从不喝酒的和尚，却很潇洒地喝着酒。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改变了？
和尚不知道，但他知道当自己踏进酒馆的那一刻，人们脸上所显示出来的惊异。难道为一个信仰，真的要舍去人的本性？难道为了保持这种本性，就应该遭受别人嘲笑或者失望？不不不，和尚心中反复说这个字，我本来就是一个爱喝酒爱吃肉的人，我不应该再掩饰自己的本性，我应该回归真正的我，让一切嘲笑都见鬼去吧。
和尚想通这一点，轻松之际，以前那些难懂的佛理竟有些顿悟的迹象。“原来保持真我，就能立地成佛。”和尚极其高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一口干完杯中的酒，站起来大声说道：“整个华夏国，没有人规定一个和尚不能喝酒！”
人们再次惊呆了，根据传言或者眼见，他们都以为和尚是不能喝酒的，可这个说法却被一位和尚打破。难道和尚真的可以喝酒？疑惑渐渐占领每一个人的心田，他们慢慢以为和尚说的也许就是对的，就算和尚喝酒，关自己什么事呢？他喝就喝呗，即使成了酒鬼，自己又不会出丑。于是，人们都想通了什么，该干啥的干啥，陈老爷子和老伙计们继续在棋盘上拼杀，王屠夫依然在“打屁”，而二蛋……二蛋显然没有想通这点，因为他并没把目光转向那位女“疯子”。他挠着光光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和尚能喝酒，是不是也能勾搭小媳妇了？”想到自己以前奚落和尚的话，他如今可是后悔连连，他担心多个竞争对手，那样就更没自己的份了。
接着，二蛋异常恼怒地对和尚说：“老东西，想不到你这把年纪还想着老牛吃嫩草啊！告诉你，镇里面所有的……寡妇，你敢跟他们说一句话，我就跟你没完！”
和尚笑了起来，他可没兴趣招惹二蛋眼中的宝贝。他走到二蛋身边，摇摇头说：“色为佛徒的三大终生戒之一，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不过，”他好象想到什么，“二蛋施主，你难道想在这个小镇‘发展’一辈子吗？”
二蛋本来还有些得意，他以为是自己刚才那声厉言吓倒了和尚，使他不敢与自己抢“调戏小媳妇的名额”，但听到和尚这样说，摸不着头脑的他只好问：“老和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尚凑进二蛋耳边，小声回答：“麦卡尔镇太小了，你应该把自己的才华展示到更广阔的地方去，那里可是有很多漂亮的小媳妇，甚至还有数不清的大姑娘，比这位南越国女人更美丽的姑娘。”
二蛋瞟了那位女“疯子”一眼忙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和尚看了看远方：“外面，就在麦卡尔镇的外面。”
外面？二蛋这个最远只到过镇北小山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概念；但是，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看看是不像老和尚说的这样，最好那里的每一个小媳妇或者大姑娘不讨厌自己……二蛋很高兴，他立即点点头：“明天，明天我就去看看外面……”
和尚呼了一口带着“草叶酒”那特殊味道的粗气，让二蛋一阵羡慕——他可没有余钱来喝酒。和尚坐到二蛋旁边的高脚椅上，看了看对自己行注目礼的那几位南越国“疯子”，然后对着二蛋说：“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也很复杂，就像这些南越国的商人，他们就来自外面。但是，你看见他们身上的伤疤了吗？”
二蛋很谨慎地点点头，他这次不敢对那位女“疯子”动手调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旁边一位脸上有一道月牙形疤痕的人让他有些恐惧。
“他们就是在外面受的伤。不过，外面虽然很危险，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都是真实的。”
二蛋此时心里很矛盾，他既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又怕受到伤害甚至丢了小命，这种想法之下，让他左右为难。突然，不是很愚蠢的他竟然这样问道：“那个……大师，你给我说些外面的事情吧，我很想什么时候去闯一闯。”
我靠，二蛋已经被和尚忽悠晕了。然而，这也为以后名满天下的“三贱和尚”埋下了铺垫。
和尚既然说了这么多，当然有他自己的目的。和尚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想到以后和自己新收的徒弟不会一直呆在麦卡尔小镇，这就需要出外旅行，增长见识，但这个过程中，少不掉一个仆人，没有任何牵挂且脑袋不怎么灵光的二蛋就成了最佳选择。
和尚见自己的目的就快达到，不禁这样对二蛋说：“我即使把外面事情都告诉你，对你也没什么用处。最重要的是，你需要找人陪着你一起去，而且这个人必须博学多才。那样的话，他就能帮助你说服许多外面的小媳妇投入你的怀抱。”
二蛋立即震惊了，他想象不到把一个小媳妇搂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但那种感觉一定非常舒服，起码比闻“草叶酒”的味道好一百倍。他迫不及待地问：“大师，你认为我应该找谁呢？”
和尚指了指自己。
“你？”二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太好了！”他觉得和尚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一定非常博学，毕竟和尚这种职业就是高人才能做的。但是，二蛋并不清楚和尚自从八十年前来到麦卡尔镇接替了师傅的任务，再也没有走出小镇一步……和尚刚才讲的，也只不过是他信口胡说罢了。不过，二蛋并不知道这些，何况他就是知道了，又能找谁和自己一起去呢？
“大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和尚本想说等收徒成功之后，但立即想到准徒弟的名字，接着自然想到了“玛琪”，最后就回到自己来酒馆的目的上面。他急忙说个日子让二蛋自个期待去，然后向小洛克·奥纳西斯走去。
“小洛克施主，你见多识广，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和尚觉得“玛琪”既然是异族人的名字，让同是异族的小洛克帮忙就再合适不过了。
小洛克虽然奇怪和尚刚才的做法，但对这个时常光顾自己酒馆的客人，还是相当尊敬的。于是，他低着头说：“大师请说。”
和尚还未说话，从酒馆里间走出来一位很漂亮有着葡萄酒色头发的小姑娘。小姑娘脆声说道：“爸爸，这几位客人要的‘鳕鱼汤’已经做好了，妈妈让我问你是不是现在就端上来？”
小洛克得到几位“疯子”的答复后，点点头：“好的，我亲爱的女儿，玛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