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喂。”
我猛然回过头，才察觉有人叫我。
楚南一身黑衣站在我身后：“你怎么又到这里来？”
我转过头，看着妈妈的照片，她笑的很慈祥，很幸福，不知道这个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距离妈妈去世已经有一个月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她就在我身边。
曾经怨过，曾经恨过。为什么上天就看不过我幸福，妈妈刚刚来到我身边又离开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克星，专门克我在乎的人的。
可是现在很平静。
来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家里太安静了。我害怕孤独。
身边的楚南也蹲下来，将手中的一朵菊花放到了妈妈墓前。
“你说，我是不是个丧门星啊！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会有恶运降临？”我呆呆地看着妈妈。
楚南一阵沉默：“你相信这个？”
我苦笑：“不相信，现在相信了。你离开我远点吧，否则可能你也会倒霉。”
楚南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
“那你就该吃东西。否则，不出三天，你就会死，然后我借给你的钱就永远有去无还了。”
话语里浓浓的担心意味让我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他，居然还是那个冰冻脸。这是没有一点关心别人的态度。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
楚南仍然看着我，我感觉得到。
“其实，你母亲现在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我知道他不经常主动展开话题的。
“其实，她的病可以换肾治疗，成功概率最高的是直系亲属的肾。我拜托医生将你的和你弟弟的血液分别进行分析，你的没有配上，而你弟弟的可以。”
我愤怒地转身：“那你为什么不救我的妈妈！”
楚南扯动嘴角：“你弟弟拒绝捐肾。”
我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你母亲也知道这件事。所以，这样的人生，她可能也没有希望继续。”楚南黑耀石般的眼睛看着我。“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你和我一样，都还没有能力去挽救什么。做现在这样，你已经很好了。”
他突然伸手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所以，擦擦眼睛，回家。”
他一把拉起我，不容我反抗。事实上，我毫无力气，这些天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
我回头看着妈妈的笑颜，心底默默地说；妈妈，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连你的份儿一起。
我还没有来得及退缩，楚南就将我拉入了院子。
是的，我逃避回这个家很多天了，妈妈当时做的饭还在，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按着原样摆放，那天的那种失去一切般的彻底的恐惧感霎那间笼罩了我头顶。
我害怕，楚南却一把拉着我，将我推入屋子。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你难道想一辈子逃避吗？”
我闭起眼睛不敢看，楚南却说：“屋子里面收拾过了，你先休息。”
然后，他转身欲走。我立刻睁开眼睛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你要去哪里？不要丢我一个人！”
楚南看了我一眼，然后任由我跟着他进了厨房。
我就站在厨房外面，看着他开始打鸡蛋，开始点火，开始放锅。
此刻的他没有系围裙，看起来非常专业，动作也很熟练，真的不敢相信。
待他将碗放入蒸锅里面后，他洗了手后，看了看我。
“你会自己做饭的吧？”
我点了点头。
“很好。我相信你可以一个人生活。”他从我身边走过，出了厨房。
我赶紧跟上去。
他转身看着我，睁大了眼睛：“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像流浪小狗。”
我顾不得什么，在他要穿外套之前，拦住他：“你可不可以住在这里？”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贯面无表情的脸难得露出一丝诧异。
“就几天就可以。因为…因为突然间没有人，我、我不习惯。”越往后我的声音越小，后来几乎不敢报什么希望了。我知道这个要求简直很无礼，可是，我真的害怕孤单了。
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所以大胆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就算楚南不同意，讨厌我也好，也好过让我一个人面对。
我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今天要谱曲，如果你不觉得我会吵你睡觉，我可以留下一晚。”他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知道他不冷漠。
我赶紧微笑着摇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于是楚南留了下来，当他将他刚刚在厨房做的东西端上来时，我的心里涌上了无数感觉。
一碗鸡蛋羹。
他端到我面前，递给我勺子说：“你母亲教我的，她叮嘱我要做给你吃。我不想失信于她。吃吧，她说这个最有营养。”
苦涩蔓延到舌尖，第一次觉得鸡蛋羹是苦的。
不论如何生活还得独自面对。转眼间，楚南已经大四了，他变得分外忙碌。
而我也在为生活奔波着。
两年了，我终于习惯一个人生活。
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有好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渐渐的我竟然能存下一点钱，慢慢将楚南的钱不断还上。
此外，我想要继续学业，用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上了夜校，报了文秘专业的大本。
跟着裴君雅那么久，我很熟悉秘书该做什么，这个也许就是我的优势。所以，学这个对我来讲会比较容易。
生活真的很规律，我很满意现在的样子，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就去夜校。
偶尔会想起他，好像一个梦一样。裴家就此消失在我的视野。我既没有机会再在他们面前晃，我家也没有电视，我看不到关于裴家的任何消息。这个对我来讲是最好的。
裴君雅，不知道在英国好不好。也许，裴家又给他找了另一个我，也许他已经按照老太太的要求跟那个豪门女儿结了婚。
所有的一切都跟我无关了。
唯一感到不甘的就是他对我作的一切。也许在跟我发生关系后，他彻底的厌倦了我，我常常这么觉得，就是那次的越轨行为，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早知道这样就可以离开裴家，我应该早点献身才对。
这个是我最恶毒的想法。
胡思乱想中，今天的英语课结束了。我居然走神了！慌忙问边上同学今天老师留了什么作业，然后赶紧收拾书，往外走去。得赶快，否则赶不上今天的末班车回家了。
英语对我来讲不是很难。幸亏是这样，要不然以我的走神速度，这个科目肯定无法通过了！
沿着胡同往外走，我看见胡同口停着一辆汽车，也没有多想就跑过去。
车门忽然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人对着我挥手。
我停下来一看，笑了。
居然是楚南。
“你考到驾照了吗？”我走到他面前，发现车里没有司机，于是打了招呼问道。
他穿着一件T恤，戴着压得很低的棒球帽。下面穿着绷腿的直筒裤。
今天的他格外的休闲。
他不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张纸。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他的演唱会！
“一起去吧。”他开口了，脸却转向别处。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债主开口了，奴婢不得不从啊！”
难得跟他开个玩笑，他居然还是那个表情，然后开了车门示意我进去。
自讨了无趣，我讪讪地坐进车里。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驾驶座，启动车子，然后拉了手刹。
“我没有驾照，怕死的话就下车在后面跟着跑吧。”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看着他别扭的脸，我忽然心情大好，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又不是大骡子，不跑不跑。我舍命陪疯子啦哈哈哈。”
我自己笑得高兴，他却还是板着个脸，直直地盯着我。
“喂，你怎么不爱笑啊！冷死了！”我抱怨。
“冷了就穿衣服。”他开始专心开车。
“你乐队有几个人啊？”
“贝斯、键盘、鼓手一共四个。”
“你们乐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墨光？哪里有黑色的光啊？”
“喂，你们乐队是什么风格？”
“你是吉他手吗？是主唱吧？上次听你的声音不错啊！很好听！对了，你上次在你家唱得那个英文歌叫什么名字啊？”
居然不理我？我怒。
“世界上有没有哑巴主唱啊？”
前面有红灯，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慢慢转头，皱着眉头说：“没有。”
“有的！”我笃定地说，“墨光的主唱就是哑巴！哈哈哈哈哈！”我开始大乐，看着他的表情我更加想笑。
红灯灭了，绿灯亮起来。
但是楚南却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就这样看着我笑。
我好不容易扼住自己的笑声看着他，
他看着我笑，然后哼了一声：“白痴。”
车子又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
我没有想到他们的演唱会居然这么轰动！不光人头攒动，居然还吸引来大批的娱乐记者！
事实上，他们只是圣帝大学部的一个业余乐队而已。
门口站着无数没有票的人，眼巴巴地看着，希望能够见到墨光的成员一面。这里面居然不光有女孩，男生也不计其数，而且不光是圣帝的，还有很多公立学校的学生。
我跟着压低帽沿的楚南进了小剧场的后台。
“哇，你们真的好厉害！”
穿过层层人流，我终于到达了安全地带。回头看着那些举着楚南大照片的歌迷们，心里开始感叹。
在准备室的门外，楚南告诉我去前面的路，然后就去准备了。
我才发现自己的票是贵宾席的！待遇超好！
演唱会终于开始了，我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疯狂！并且我也预见到了未来的娱乐圈又将出现神话般的组合音乐人，掀起新的音乐狂潮。
我这个不懂音乐的人都知道楚南他们有多优秀！
演唱会结束后，我在停车场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歌迷们都已经散去了，才看见楚南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我赶紧迎上去，扶住他的手：“你怎么了？”他的脸明显受伤了，嘴角居然有瘀青！是谁？是谁打他？
他触电般的躲开了我的碰触，然后冷冷地警告我：“别碰我！”
我赶紧后退，发现他心情不太好：“对不起！可是，你怎么了？”
他径自上了车，然后也不开车，沉默不语。
我也跟着钻进车里，然后焦急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楚南？”
他看着前方，然后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是笑的笑容：“我退出墨光了。”
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好吗？这么优秀的乐队！为什么要退出！”
他没有看我，只是沉默，然后过了很久后才说：“因为他们要去美国发展。”
“你，不想去美国玛？”
“以前想去，可是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他忽然转头看我，白皙的脸上的瘀青倒使他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冷漠，他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这个不是跟没有回答一样嘛！我汗了一下。
然后，他发动车子，“我的告别演唱会很精彩吧!”
他难得主动打开话题，于是我赶紧表达了我的滔滔敬仰之情：“超级棒！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简直是宇宙超级霹雳无敌要命的帅！”
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可是下一句却说出来让我瞬间无措的话：“裴君雅丛英国回来了，接管了裴氏集团。”
几秒的沉默过后，我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那又如何？我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你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吗？”
我惊异了！这个是楚南吗？原来我平日跟他絮叨的时候，他看似漫不经心，却全部听进去了！
我的脸瞬间红了，然后强辩道：“那又怎么样！”
“裴君雅，我从小就跟他是同学，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楚南的嗓音很低沉，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提起裴君雅，我感到非常诧异。
我看着他，他却仿佛很认真地看着前方路况，没有在跟我讲话。
“我看着他，像观察一只动物，看了十几年。一只孤狼却被派来的一只兔子照顾，真的很好笑。”
我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兔子，指的是我！
“谁是兔子！我才不是兔子！”我强力反驳，对的，我才不是兔子！
他居然淡淡地笑了，然后点了点头：“对，你是披着兔子皮的狗。”
我无力的拍了拍头：“如果你对动物感兴趣，改天我们可以去动物园看看。”
“如果你喜欢他，我可以告诉你，狼是不会允许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待在自己四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慌乱的挪开视线，装作不懂得他说什么。
可是，楚南却一个字也不说了。
他将我放在我家的胡同口，然后就走了。
我脑袋全乱了，本来好好的心情被他搞得非常诡异，有不舒服的违和感。
我快步走进家门只想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