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醒来的感觉，除了痛，还是痛！尤其是左胸下方。
睁开眼睛，看见我居然躺在医院里！刚要起身，身边一个声音响起：“别动。”
我转头，居然看见楚南坐在窗子的前面，屋子外面天已经全黑了，楚南迎着灯光的眼睛分外明亮，他正盯着我，若有所思。
肯定是楚南救了我，唉！又麻烦他了，本想跟他借钱，看来欠他更多了。
我用尽力气扯动着僵硬的面皮，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猛然觉得自己的胸部开始非常剧烈的疼痛起来，几乎无法讲话。
怎么会这样？
我穿着病号服，我伸手慢慢抚摸自己的疼痛的左胸下方，发现硬硬的，居然绑着绷带？
“你有三根肋骨骨折了，医生说再晚来几个小时，就会穿入肺里面。”
我抬头看着楚南，他右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还是冷冷地看着我。
他这个人，明明不是那么冷漠，为什么总是一副死人样子？要真是那种冷血的人，早就扔下我不管了。
疼啊，肯定是被那个男人踢打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我突然想到我不能够躺在这里。
“我要多久才可以离开？”我急切的问着楚南，现在不是我能好好看病的时候，我绝对不可以浪费时间。
“大概一个月。”
什么？我摸了摸自己的胸部，然后毅然地拔掉手上的针管。
挣扎着，忍着快要不能呼吸的疼痛，我站了起来。
“谢谢你，我还有事，要走了。”我看着楚南真诚地道谢，我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妈妈还在等我筹钱。
楚南挑着眉看我，眼睛闪烁了一下：“你不借钱了吗？”
我、我都忘记了！
“我借！可以帮我吗？救人救到底！”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咬着牙。
“你还真是能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要多少？”
太好了！我几乎要欢呼了！紧张的心情一松懈下来，更加觉得伤口好疼。
我闷哼着，慢慢倒下，一双手及时的扶住我，然后将我扶到床上。
清冷平和的声音道：“二十万。十年偿还，利息率0.5%。这张是借款合同，签字后就可以拿到钱。”楚南递过来一张纸。
我感激的拿起这张救命纸，抬头看他。他看着我，黑琉璃般的眼珠如同磁石，有着纹理规律的波纹。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我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的给他鞠躬。没有想到，这个面临绝境的办法真的成功了！
楚南面对我的感谢没有什么反应，冷淡地转头看着窗外，眼睛有些迷茫，表情若有所思。
他略显苍白的唇慢慢颤动，我听见他喃喃自语：“真的不痛吗？”
真的很痛啊！我以为他在问我，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又好像不是在问我。
记得曾经裴君雅也问过我这句话：“真的不痛吗？”
那是小学三年级，裴君雅放学后偏偏不要回家，拉着我去河边抓青蛙，说是要拿回去放在慢慢加热的锅里，看看是不是会变成活的煎青蛙腿。
我认为这样太残忍，就死活都不要去。他嫌我麻烦就让我跟在他后面。谁也不会想到，水里居然有水蛇，那条蛇色彩斑斓，对着裴君雅游过来。那时的裴君雅的眼睛天生有微微散光，没有看到，而我，奴性的我立刻就扑上去以身救主。
那一次，我被毒蛇咬到，却得到了今生最严厉的惩罚。
晕过去的我一醒来就看见裴君雅的奶奶，裴家的老太太看着我，眼睛里闪动着杀机。然后我的屁股被打了五百下竹板，一个月没有下得了床，还被罚睡库房。
晚上，在阴冷的库房，我委屈的嚎啕大哭，却根本没有人理会我。
我知道的，所以哭只是因为怕黑，只是因为很痛。
可是，裴君雅却出现在我面前，穿着睡衣，站着居高临下，看着爬着的我，问：“痛吗？”
我气死了，立刻吼回去：“不痛不痛就是不痛！”死也不要认输。
裴君雅却蹲下来，稚嫩却俊美逼人的脸紧绷着，灰蓝色的眼睛里冷冰冰的看着我，他慢慢抚摸我的伤口问：“真的不痛吗？”
从那以后，裴君雅去做什么都不会带着我。
可能因为他觉得我碍事，或者是阻挠他计划的拖油瓶。
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还真是可笑。
尽管拿到了二十万，我还是离开了医院，因为不想给楚南添麻烦，所以在他走之后，我立刻就出了院。
我深深的知道，二十万，不是长久之计。
回到妈妈的医院，我见了她的主治医生，医生告诉我一个让我心情更加沉重的消息，妈妈的病真的转化为肾衰竭了。并且通知我，要透析。我将二十万交给医生后，去看妈妈。
病房外，我看着妈妈的睡颜，真的觉得命运弄人。以前我所设想的未来，根本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一切噩耗来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
为什么妈妈劳碌了那么久得了这种病？为什么我刚刚回到妈妈身边，老天就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莫非都是我害得？我是扫把星吗？
不对！如果没有我，妈妈现在大概很孤立无援吧，毕竟那个家里，只是她一位的付出，那两个混蛋根本不关心她。
不论如何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疼啊，医院里打的止痛针可能失去效果了。
呼吸都不顺畅了，好难过。
我在路边买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灌饼，慢慢吃着。饼很香，我咀嚼很多次才下咽。
以前在裴家，我居然还抱怨过为什么给我吃仆人吃的东西。
现在，给我乞丐吃的东西，我也要吃下去。
突然想起裴君雅的早餐了。
长长的桌子上满满的各色早餐，西式的点心，土司，汉堡，牛奶，中式的饺子，精致的小馒头，小豆包，豆浆，八宝粥。简直应有尽有。而裴君雅往往是皱着他精致好看的眉毛，百无聊赖地问我：“你吃什么？”
然后我就会回答我最想吃的东西。
然后裴君雅就会让仆人打包两份，带到车上吃，顺便给我一份。
那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光。阳光明媚的早晨，在舒适的高级轿车里，裴君雅坐在我对面，边读英文报纸边随手拿起和我的一样的早点，慢慢咀嚼，姿势优雅的好像一个贵胄。而我知道，他暂时安静的状态只是因为他的起床气导致的漫不经心。而我这个时候往往会拿起书本看英语，有的时候会读出声音一两句，那时裴君雅就会皱起眉头，懒懒地嘲笑我：“你在学鸟叫吗？”
他的确有轻视我的资格，他虽然从小在中国长大，可是他的有十二国的家庭教师从小教他语言，他从小就精通十二国语言。
我有自尊心，所以那次以后我开始拿着自己打工买的杂牌cd机听歌曲。
记得裴君雅第一次看我听CD的时候，难得的睁大了他时常因为懒惰而眯起的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我不理会他的吃惊，慢慢将耳机插入耳朵。
他却一把夺过我的一只耳机，放入自己的耳朵里，按下了CD开关。
我却因为他的动作红了脸，那个时常在我耳朵里的耳塞现在却被他毫不嫌弃的放入自己的耳朵，有一种他没有将我当外人看待的受宠若惊感。
他听着音质超不好的CD歌曲，只是很一般的古典音乐，却睡着了，整个身体歪在我身上，脑袋枕在我的肩膀，呼吸吹拂着我的脖颈。
那次，我纹丝不动了一路，心脏却狂跳了一路。
那次，我看着他恬静的侧脸，俊美的容颜，第一次，觉得心暖的好像冬天正午的太阳。
那次，我喜欢上了他，从此，不可遏制。
手里的鸡蛋灌饼变得很硬，我才发现它已经凉了。
我居然发呆了，想着裴君雅。
现在这个时刻，我居然想着裴君雅才能忘掉痛苦和烦恼？
不想回家，四处游荡。那个有继父在的家里，根本不是我的家。我路过一个公交车站，看见一个小广告，它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
本公司急找男女公关，待遇优厚，月薪四万，有经验者从优。
我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工作，我知道是做什么的。可是，居然月薪四万？如此的价钱深深吸引了我。
我是女孩子，长得还算可以。豁出去的话，应该可以做好的吧？毕竟跟了裴君雅这么久，我知道贵族和有钱人的规矩，做这个不难。
应该不难的吧，我不是坏女孩，走投无路才这么做的。
我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