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再续前缘（1 / 1）

早秋炎景暮，初弦月彩新。

清风涤暑气，零露净嚣尘。

“……然后蒙古王公们只是欣赏歌舞妖娆，畅饮欢快，却绝口不提派兵援助的事情。十四爷将一大碗酒一饮而下，带着微醺醉意走到点兵台上，双手拿起水壶般大小的鼓锤，”几个宫女在营帐外低声地议论着，“扬手击鼓。十四爷手敲三面大鼓，边敲边舞。当时满场的歌舞声，笑闹声刹然安静，青海高原上只有十四爷的鼓声如滚滚雷声一般震响原野，时而急促、时而缓和，时而高昂，时而低沉，但每一声都慷慨激昂，豪情万丈。当时端坐地上的上万名大清将士一个个纷纷站起，随着十四爷的鼓声喊着军号，声音在天地间流淌，响彻云霄。后来，那些蒙古汉子们情不自禁地一个一个站起来，也随着十四爷的鼓声大喊起来。”一个名叫颜华的侍女一脸神往地回味着那时的一幕幕。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一众姑娘催促着，颜华轻轻地叹口气道：“后来，一曲击毕，最后三下，十四爷双手用力，竟然硬生生地将三面牛皮大鼓全部击破。十四爷大笑着扔掉鼓锤。望着台下的黑压压站着的满蒙将士，大笑着道：‘这才是我大清男儿该听的曲子！’随后对着蒙古亲贵们厉声问道：‘你们是所向披靡、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天可汗的子孙。你们是愿意信守承诺遵守我们祖先的约定，让子孙后代继续在这片草原上放牧歌唱，还是背信弃义龟缩不前，等着向策旺阿拉布坦投降，把祖先赐予我们的草原拱手向让？’”颜华像个说书先生一样，猛然止声，一双妙目在众人脸上扫视着。

小姑娘们都发出低低的吸气声，问：“然后呢？”钱钱道：“后来，那些蒙古王公们还没有说话，四周的蒙古士兵已经爆发出巨大的吼声，‘我们是成吉思汗天可汗的子孙，我们绝不向敌人认输！’一遍又一遍的地大喊着。蒙古显贵们再也坐不住了，青海厄鲁特首领罗卜藏丹津端起两碗酒，走上点兵台递给十四爷一碗，面对着台下的满蒙众人大声叫道，‘我们一定会把豺狼赶走！’说完两人歃血盟誓，对碰后一饮而尽，扔掉酒碗，大笑着搂抱在一起。”颜华讲完后半晌，围着的小姑娘们虽未亲身经历，但少女情怀的她们还是痴痴迷迷地想着，艳羡着有幸目睹一切的颜华。

我低低地笑着拉好被子，翻了个身子，闭目养神。那夜的事我早已听无数人传诵过，每次听到时我都会觉得那样的陌生，这是我认识的十四阿哥胤祯吗？

看似豪爽不羁中却充满了适时而动的谋划，几声战鼓，几句感叹，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畏战的王公贵族，矛头却指向了整个蒙古部落，众目睽睽之下歃血盟誓让蒙古贵族再无退路，只得依照胤祯描绘的那条路一路前行。

这场战争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这场战争中的胤祯是我所不熟悉的，也许这场战争中的我也是他难以接受的，我们都因这场战争而改变，而陌生，当胤祯带着万人的雄师迎来的却是躺在寒夜怀中满身是血的我，还有那个怔忪失神的策旺阿拉布坦，我不知道那时的他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表情，只知道清醒过来时面对的那个男人已不是我熟悉的胤祯，那样狂躁的眼神是我所未曾见过的，胤祯躺在我的身侧凝视着我，虽然只是这样而已，却早已冲破了我的底线，记忆中我们从未如此亲近过，见我醒过来，他并没有以往那样的惊喜，而是用一种令人惶恐的眼神看着我，低哑的嗓音充满了蛊惑，“阿漓，你竟然背着我领兵入藏，恩，还纠缠上了策旺阿拉布坦，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息就这样在我耳畔缠绕，令我莫名的紧张，这样的胤祯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见我不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我尚显苍白的脸颊，头依靠在我的颈窝，在我耳边说着：“阿漓，你可知道我的害怕，你可知道当我见到满身是血的你时是怎样的心碎，我以为我就这样失去了你，我恨不得劈了策旺阿拉布坦那个混蛋，没想到他竟然甘愿求死，只是因为伤了你，失去了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究竟你下了怎样的蛊，能让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你赴死，阿漓，我要那你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我感到颈边传来一片温热，我转过身轻轻抱住了胤祯，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因为爱我，无论怎样这样的深情足可以击溃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我低声地说：“胤祯，有些事我身不由己，但这场战争之后，我不再是什么公主，更不再是什么旗主，我只是你的阿漓而已！”说着，泪水流了下来，是幸福抑或是无奈，我已经不知道，只觉得在说这句话时，内心不住地疼痛，仿佛失去了什么！胤祯听了我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反手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口，他强劲急促的心跳声敲打着我的耳膜。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胤禛和胤祯之间，我别无选择，甘愿陪在胤祯身边，因为我知道胤禛虽然失去了我却将得到更多，那是他一生的渴望，也将成为胤祯一生都抹不掉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