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回宫(完)(1 / 1)
寂静了许久的毓华宫又热闹了起来,一大批的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地打扫装扮,顷刻间原本冷清死寂的寝宫变得春意融融.
又因为皇上亲自接贤妃娘娘回宫的举动,使得宫里的嫔妃们分外眼红,对骆瑾柔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
当然,最为高兴地莫过于宝儿了,骆瑾柔才现身在毓华宫的正门,迎面便撞入了一个小小的身子.
“娘娘,宝儿好想您!“她像只小狗般地拼命往她怀里钻,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小头颅,“宝儿以为娘娘就这样丢下宝儿了,不要宝儿了.“她抽抽涕涕地道.
骆瑾柔看着旁边一脸似笑非笑的皇上正看好戏地瞧着这主仆相逢地感人一目,虽然她心里也很激动,但毕竟这里有许多外人在场,不好举止太过随意,遂劝阻道:“好了,我也很想你.“她抬起她玲珑剃透的小脸,开心地说.“怎么还是见你这般孩子气.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她用手指戳戳她的脑袋,笑骂道.
宝儿委屈地撅着嘴,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惹人怜爱,皇上笑道:“莫怪她,你不在的时候,她想你想的紧,瞧瞧人都瘦了一圈了.“
“哪比得过皇上,娘娘我告诉您哦,您不再的时候,皇上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宫里的其她娘娘都寂寞着呢.“宝儿献宝似地眨眨眼,脸上闪过调皮的神色.
骆瑾柔一听,道是有些愣住了,再瞧着脸色不自然地呈现红晕的当事人,心底一阵愧疚,轻轻地说了句:“其实你---不必这样.皇上本该雨露均沾,泽福后宫的.“
“咳,谁说朕是为了你,朕高兴这样怎么着!“皇上有些孩子气地说,甚少见他如此尴尬的时候.
两人相视而笑.识趣地闭口不谈.
“先进去吧,自从你离开以后,毓华宫还是一如你以前在的样子,里面的摆设朕都没有让人动过,只是一些宫女遣的遣,调的调,已经分配到其它宫里去了,待会儿朕让海源挑几个手脚利落些的派到你宫里.“皇上边领着她进去,边说道.
骆瑾柔点点头,只是有些意外毓华宫还保持着原先的样子,她迟疑着问:“您相信我会回来?“
“是,朕相信,朕相信这毓华宫一直都是属于你的,只为你留着.“他眼底的深情再明显不过,如果是以前,她必定会感动,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深深的愧疚.
骆瑾柔诺诺地不知该如果开口,最后只是道了句:“我不值得您这样.“
“朕认为值得就行了.“显然他丝毫没有受到她的情绪影响,清澈的眸子里洋溢着溺人的温柔.
骆瑾柔的心不可抑制地揪起来,她很想大声的告诉他,她不再爱他,不值得他这样费心,她怕自己再次沉沦下去,难道他不知道哪怕他一句温柔的话语,一个无心的举动,都会动摇她脆弱的心防.让她坠如万劫不复的地步!
宝儿侧脸一看,见她痛苦的神情,似乎交织着内疚与矛盾,冷不防地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她不高兴回来么?疑惑在宝儿的心底闪过.
“没事.“骆瑾柔落寞地露出一个笑容,再看时已是往日的从容淡定,仿佛刚才的苦涩只是一个错觉.
待一走进毓华宫的大门,惟见一排排整齐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见到她进来,齐刷刷地道:“恭贺贤妃娘娘平安归来,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洪亮的声音响彻殿宇,声势如虹.
骆瑾柔吓了一跳.不妨还有这招,再看看满脸喜色的皇上,不禁露出苦笑,看来他为自己的回宫想必也费了不少的心思,“大家平身吧.“她正了正脸,面带微笑,却浑然有股威仪在其中.
然后,她在人群中意外地看到了她,顿时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只见她穿着一身杏色百花穿蝶的罗裙,头戴黄澄澄嵌绿宝石的金步摇,耳带一串嫣红的玛瑙坠子,映着她如玉般的肌肤仿若透明,一双漆黑的水眸似有万般风情,胭脂似的唇儿微微含笑,像春日里一朵娇美的杏花,她纤细的身影站在人群里,目光也是痴痴地盯着她瞧.
“素烟给娘娘请安.“最后,她终于缓缓地屈膝行礼,姿态优雅,风姿绰约.
“快起来,快起来!“骆瑾柔忙不失地把她抚起,宝儿瞧着她,却只是冷冷地一哼.瞥过脸去.
“娘娘可是在外头受苦了,看您都憔悴了许多.“素烟心疼地道,两汪黑珍珠似的眼睛蒙上一抹雾气.
“我很好,到是你?“骆瑾柔又是高兴,又是吃惊地瞧着她,她的一身打扮怎么也不像原先宫女时的样子,莫非?她回头瞧瞧皇上.
“人家的身份可是不同往日了,娘娘.“宝儿在一旁插嘴,脸带鄙色地讥讽道:“她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惠常在了.“
“柔儿,这朕可以解释----“皇上面露忧虑地道.
“这不是很好的事,瞧大家都紧张的.“骆瑾柔释然地笑道,轻松打断了两人未出口的话,“我到还没恭喜你呢,素烟.“她真心地道.
“娘娘,素烟想回来侍奉娘娘.“素烟一脸的恳求,似乎有些急迫地道.
“胡说什么!“骆瑾柔脸一肃,轻斥道:“你已经是个主子了,怎好再回来这里当宫女,那不是太委屈你了.“
“娘娘,我----“素烟为难地道.
“好了,你再提这事我可就生气了.“骆瑾柔笑着说.
素烟这才不得不扯出了笑容,算是答应了.
“哼,假正经!“宝儿激愤地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她向来随性惯了,再加上她年纪小,众人也就随她去了.
“你们俩想来肯定有许多话要讲,朕就先走了,晚上为你设的宴,你可别推脱不去参加.“皇上笑语道.
骆瑾柔笑笑,道:“恭送皇上!“
宫中的晚宴设在绿琅园,那是个临湖水而建的楼阁,四周被葱郁的古木包围,环境清幽而雅静.
穿过虹桥,花廊的那头便是绿琅园了,远远地可以听到那边传来的曼妙笙歌,可以想象那是何等的奢靡.
如洗的月色洒在静静的湖面,波光点点,凉凉的晚风迎面袭来,吹得人的面颊有些生冷,骆瑾柔不禁拢了拢肩上的披肩.
不经意间发现令一班人也正朝这方向走来,几个太监在前面提着灯笼领路,有一群宫女簇拥着,如此的浩浩荡荡,外人不知晓的还当是哪个大人物了呢.
“呦,这可真巧着了,咱俩到是给走一块了.“娇娇脆脆的嗓音,着装艳丽至极,不是宜妃还会是谁?
“宜姐姐,好久不见了.“骆瑾柔停了脚步,和悦地招呼着.
“幸好有上天保佑,可给平安回来了.“宜妃热切地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喜气,笑着说:“姐姐可想你想得紧了,每天惋惜着说,像妹妹这般绝色佳丽,万一真给出了事,那不是老天无眼吗,现在,瞧瞧!还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改明儿,要好好地谢谢佛祖保佑.“她笑得连眼都眯起来了.
“有劳姐姐这样牵挂着,妹妹真是过意不去.“她的脸上还是一片平淡的表情,只是嘴边的笑容柔化了她的神情.蓦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令她的神经稍稍一紧,锐利的目光射向宜妃身后的宫女,发现她似乎在回避着自己的目光,这个人,似乎在哪见过?她困惑地思忖着.
一只小手怯怯地拉着骆瑾柔的衣摆,她低头一瞧,正对上熙闵那双清澈的眸子,“贤母妃,闵儿也很想您,您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闵儿呢?“六岁的孩子稚气的话叫她不禁红了眼.
向来喜爱小孩的骆瑾柔,心底的一块也软化了,蹲下身子,她轻抚他的发,浅浅地笑着回答:“贤母妃也很想念三皇子的.“这个聪慧善良的孩子,却偏偏生在帝王家,为了熙云,难道她真的要到伤害这个孩子的地步吗?
“你这孩子真是的,你看你,一来就把你贤母妃给弄哭了.“宜妃轻轻地呵斥道,但谁都看得出她对这个孩子的疼爱,为人母的,都是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吧.
骆瑾柔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泪,“别怪他,是我自己一时高兴控制不住.“
“那我们也别站在这儿了,这么说你也是今晚的主角,去迟了总不好.“宜妃笑着说.两人方才进去.
*
待她们进去,果真如宜妃所说是迟了,只见皇上和太后高高地坐在上头,皇后依旧一付怯弱的样子,坐在了下首.最令人意外的到是太后旁边的那个孩子,一身的锦衣华服,头带玉冠,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上一片平和安详,却更显尊贵不凡,他的眼神精锐,那种似吞天宇的霸气让骆瑾柔吃了一惊,随后稍稍地宽慰了,多久才不见,这孩子是越发成长了,再看太后如此宝贝他的样子,让他坐在旁边,这意思明眼人都瞧出来了,她暗下里观察着宜妃的神色,果见她的脸沉了下来.
一阵行礼寒暄后,骆瑾柔在皇后的旁边坐下,她发现了坐了末位的素烟,遂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妹妹在宫外可是遇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皇后怯生怯气地问.脸笑容都这般娇柔怜人,让人不忍大声同她讲话.
骆瑾柔刚要回答,令一声音却先响起,“皇后难道忘了,贤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出宫去玩,她可是被人推下河这才漂到了宫外.“童昭仪的话不响,却使原本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
“你少说两句,好好的气氛都让你给破坏了.“皇上轻皱眉头,看着她日见隆起的肚子,只是轻喝声.
“哼,臣妾是怕这宫里有人不服,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臣妾现在可是怀着龙子,不想像贤妃一样不明不白地给人害了还不知道.“
“想来是昭仪妹妹误解了,臣妾当时只是一时不小心掉下了河,与人无关,让大家费心真是过意不去了.“骆瑾柔面带微笑地说道.
“好了,既然贤妃已经平安回来,这事就休得再提.“太后威仪地说.眼色一凛,扫过一些蠢蠢欲动的妃嫔们.便使她们安安静静地不再开口.
骆瑾柔眼底一闪,微微感叹着,太后就是太后,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一抬头,眼前被一人挡住了视线,当下一惊,发现是熙云,只见他面色潮红,支支语语地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贤母妃平安归来,熙云先干为敬!“说完,一扬头,豪气地喝下杯中的酒.
骆瑾柔失笑,小小年纪就这样地老气横秋的,早熟地让人心疼,虽心下欣喜,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微不赞同地说了句:“小孩子喝酒伤身,难道你的引教麽麽没有告诉你吗?“
本就傲气的熙云哪听得惯这个,脸一瞥,不耐地嘀咕:“罗嗦的女人,要不是父皇让我敬酒,我还不干呢.“他说得极轻,然骆瑾柔还是听见了.
“即是太子,就要听忠言,虚怀若谷,如果只是随着性子,以后如何能治国平天下!“她严肃地说.
熙云知错般地低下头,讷讷地道了句:“我知道了.定当准记小姨教诲!“终究只是个孩子啊.
*
宴会方到一半,骆瑾柔便有了些醉意,悄悄地退出来,独自一人走过月色清冷的花廊上.
渐渐地远离了绿琅园,那边传来的歌声渐隐渐落的,让人顿感清净.
突然,一道人影闪过,骆瑾柔心下一惊,刚要喊人,便被人捂住了嘴.
“嘘,是我!“熟悉的气息传来.令她提着的心安了下来,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变得这般胆颤心惊了.
她缓了缓神,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幽冷的古木挡去了一大半的身影,在月华的照耀下,突现得阴郁又鬼魅,原本温润如水的眼神此刻却是令人战栗的阴冷与狠绝.
“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萧溯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是心痛,也是怨恨.
“我有留书.“她说得有些心虚,回避着他锐利的眼神.
“一封留书你就可以把什么都丢下吗?“他有些好笑地道,口气却更加地严厉,“你问过我的意思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想过,我怎么没想过.“骆瑾柔看他一口地否决自己的心,顿时不平,“就是因为我太清醒了,我明明白白地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不是骆瑾柔----“
“不是骆瑾柔,那是什么,那个被你玩在股掌间的秋娘吗?“骆瑾柔忿忿地打断他的话,“我偏偏就受不了这种躲躲藏藏,好似见不得光的日子!“
“所以你宁可选择做回你风风光光的皇妃?“萧溯寒讥讽道,“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财富.权势,你要什么我一样可以给你!“
骆瑾柔听着他侮辱似的话语,心仿佛被揪了起来般的疼痛着,“原来你认为我是这种贪慕权势的女人?“
“既然不是,那你就跟我走.“他清泠的眸子里闪动着火焰般的光芒,似乎有些急切地拉着她.
“不行,我不能和你走.“骆瑾柔拒绝了他的牵手.
“骆瑾柔!“萧溯寒似乎对她的冥顽不灵有些恼怒.
她只是笑笑.“你也说了,我是骆瑾柔,你的妻子是秋娘,不是骆瑾柔,所以--忘了我吧.“
萧溯寒紧皱着眉头,“你明明很讨厌这个皇宫的,为什么还要执迷不误,难道你甘心和这宫里的其她女人一样,为了一点微薄的圣宠而埋葬了自己?“
“或许我本就是这种女人,只是以前丞相大人看走眼罢了.“
“你是为了---熙云太子?“萧溯寒的脑中忽得一闪,才猜测道,再见她的反映,更加肯定了自己所想,“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骆瑾柔淡然地一笑,道:“不扰丞相大人费心.“
她一定要这样同自己说话吗?萧溯寒看着又恢复了原先冷漠的骆瑾柔的她,心下有些不悦,刚要开口,耳尖地听到有一丝响动,匆匆地道了句:“自己小心!“便隐没在了草林后.
“娘娘,可找到您了.“远远地传来一个宫女的唤声,骆瑾柔当下了然,不舍的目光再次瞧了眼幽深的草丛,便走向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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