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1)
二OO八年年初,滢滢也做了母亲。
经历了感情上的波折和失去挚友的悲痛,我发现自己真正的成熟起来,这份成熟对我来说并非来得太晚,只是我不直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余天佑由于工作出色接替了李瀚的工作,把总裁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耀杰接替他去了林县,把一个华光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小钰是个“恋夫狂”,结婚后便辞去工作,留在丈夫身边照顾耀杰的起居。而华光公司由于瑞龙集团的加盟声威大振,很快便成为了当地的龙头企业。
半天的工作制丝毫没有影响到公司的运行,相反给了我更多的时间在家陪妻子和女儿。若云依然像刚结婚时那样,在我工作期间经常打电话给我,特别是在女儿开始伊呀学语之后,我每天都要按时收听由女儿播讲的天书。
不知不觉中我即将步入中年,若云依旧年轻漂亮,永远都是那么迷人。不过熟悉她的人都说她变得成熟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善解人意,更加温柔贤淑。
四月的一天阳光明媚,若云和保姆一起将家里的毯子、被子到外边去晒。我在帮忙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妻子的笔记本,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精致的本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种芳香和若云身那独有的芬芳极其相似,我把它放在嘴边闻了闻还翻看了几页。那上边记得都是我写给她的那些诗,看到这些我的心里总会荡起涟漪,将我带回到美好的回忆中。在我在翻看几页之后,忽然被夹在本子里的两照片吸引了,那正是我前妻刘嫣的照片。
“还给我。”若云撅着小嘴将笔记本和照片一起要了回去。
我相信若云不是那么小气就说:“看看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在想她?”
“没有”,我搂着若云亲着她:“我只是重温一下我们两人的伟大爱情,无意中看到了它。”
“逗你啦,看你吓得。”若云大方的笑了。
我假装生气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老公,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问谁?”
若云沉了沉说:“当然刘嫣,她现在怎么样?”
若云第一次关心起刘嫣,我坚信这份关心是很真诚的。我并肩和若云下来:“听乌姐说她现在还是单身。”
若云边看照片边问:“真的吗?她一直没有再婚?”
“嗯,别人给他介绍过许多男朋友,她都不肯见。”
“那是她还在爱着你。”若云扎在我怀里撒娇。
“可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她想夺也夺不去。”
“老公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意思。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为她做点什么?”
若云的话让深为感动,她永远都是那么善良。那么纯朴。可我们究竟能为刘嫣做点什么呢?
若云突然向我提出一个要求:“老公,说说以前的事好吗?”
“以前的事?可你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还要我再复述一遍吗?”
若云用力捏着我的肩膀:“我是说你和她的事,你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我本不想讲,可若云坚持要听。无奈我只能将我和刘嫣结婚前以及婚后一段时间的经历讲给她:“我和刘嫣是大一时认识的,那是在学校组织的新生联谊会上。当时刘嫣清清脱俗、艳惊四座,我从那时起就开始注意她……”
若云不高兴了:“分明是一见钟情,干嘛非说是才开始注意她,必须实事求是。”
我马上纠正:“一见钟情、一见倾心行了吧。”
若云一捂耳朵:“好肉麻哦,不听了。”
不听了?我如蒙大赦般地想溜,却又被若云揪了回来。
“接着说嘛老公。”
“好、好,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追她的了?对,是在系里组织的郊游中,我负责后勤(人高马大,能跑善驮)。女生们都到我这儿要湿纸巾和零食,我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她,结果让人发现了。”
若云一听来了兴趣:“谁发现的?”
“我们班的一位女生,她跟我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跟她说没有了,让她去找别人。随后刘嫣刚走到我这儿,我就主动拿出一些当时特流行的零食,还有她爱看的漫画书。可我忘了那些女生都很狡猾,早就看出里面的‘猫腻’儿了。结果所有零食被她们没收不说,还让我请她们吃了一顿饭。其实我给刘嫣的准备的那些零食不是公产,那都是我自己共花的钱买的,巧克力都是德芙的。”
若云佯装吃醋:“哼,你当初对我可没这么用心过。继续交待,后来呢?”
“后来那班男生女生就都知道了这事,我将错就错和刘嫣把事儿挑明了。那时刘嫣不光是相貌出众,而且她的家境特别好,父亲是市长、外公是高干。此外刘嫣性格有些叛逆,那时的男生好像都挺喜欢个性叛逆点儿的女孩子,所以她几乎是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在我公开追求她以后,男生们就视我为头号眼中钉,绰号‘公敌’。再后来我就在毕业后正式成为刘家的女婿,后来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
若云听完我的讲述,目不转睛于盯着我看了有好长时间。我刚要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若云双手齐下,在我身体的每个部位用力掐着,一边掐一边说:“让你花心、让你花心。”我求饶不成,只得抱头鼠窜。
不过若云并非真地在生气,她当即把从我办公桌里拿走的那些照片归还给我:“给你,少得你以后想她却找不到寄托。”
我对若云坦露着心声““小云你真好,照片还是你替放着吧。我当初收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曾经想烧了它。”
若云:“为什么?怕我发现吗?”
我如实的说:“不光是这样,我讨厌看到它,更怕被你看到惹你生气,闹出误会。结果还是闹出事儿来了。”我仍然对此心有余悸。
“那为什么没有烧,舍不得了吗?”
“李瀚翔劝我大度些,他说刘嫣对我的感情是纯真的爱,失去我她已经很遗憾了,如果我再烧掉那些照片,那她真的就更加凄惨了。”
“李哥真是这样跟你说得?”
“嗯,他一起劝我原谅刘嫣的过去。所谓原谅就是说我能坦然的面对她,并真诚给她一些帮助。”
若云又想起了李瀚弥留之际为我们的合好所做的一切,充满了感激:“李哥人真好。对了老公,她最近又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自从大舅来的那天她来了新海执意要澄清这一切,还给一个清白被我拒绝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我。”
“什么时候,就是大舅为说和的时候吗?”
“是的,我在电话里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得错,让她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提起此事,我感到很惭愧。
“你不应该说这种话,我当初生气是因为看到她那样爱你,我吃醋了。我感觉得到她对你的爱很深,而且她想为你一生守候。老公她爱你,你不该那样对她。”
此后,若云还真的想托人给刘嫣介绍一个男朋友,她说刘嫣如果不尽快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就永远不会有快乐。她还向我要刘嫣的电话号码,可惜自从刘嫣回到威海以后,她的电话和住址就都变了。若云又想通过乌姐打听,直到被沈冰和滢滢制止停下来。滢滢她们的理由很简单,刘嫣绝对不会打官腔若云介绍的男友,除非她介绍的那人是我。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希望刘嫣找到一个知心的伴侣,与此同时我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姨家的三儿子要来新海发展,据说大姨一家为此散尽家财。我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得知此事的。自从因为刘嫣的来信与众亲友闹翻后,我一直借请客吃饭的机会来修补关系。时间一久,过去的那些隔阂和分岐早就烟消云散。二姨夫妇退休后在我岳父家支起的牌局,每天与岳父岳母从早打到晚,用二姨夫的话讲就是:早打、大打,打持久战。说归说,四位老人的麻将赌注形式大于内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说到聚会也只是家庭间的聚餐而已,但每次人到的都挺齐,姑且称之为聚会。聚会结束后,留下残羹剩饭一片,诸侯重开战。
二姨夫边打麻将边唠叨:“大姐也真是,在新疆呆了快一辈子了,怎么想到新海来了。要是回苏州的话也还说得过去,来新海光买房她就买不起。”
“不是说把原来那套三居室卖了吗?再加上她们两口子的积蓄买套两居室应该没问题。”岳母心不在焉的搭着腔,随即甩出一张牌。
二姨夫自诩深谋远虑、智慧过人,他对此另在高见:“那她们吃什么?工作也不好找啊,现在找工作多难啊。”
我在旁边一直都在怀疑,此话乃是翁之意。大概是说给我听的,我就主动应承下三表哥工作的事。其实大姨家的三儿子比我要小几岁,但他却比若云要大,因此只得屈尊称之为表兄。
等到大姨家的老三真的来到新新海后,大家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多虑了,他根本没想过借他人之力在新海立业。三表哥放着自己的原名不用,坚持用自己给自己起的艺名:海风。起初大家还叫不惯,渐渐地大家也就适应了。
海风在新海开了家画廊,为此花光了父母和兄长们的所有积蓄,可他对此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他能立住脚那些钱很快就能挣回来。他经常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自勉。
为了节省开支也为了事业,海风吃住在画室里。他的油画有一定的造诣,在自产自销的同时也有同行把画放在他这里卖,因此他的生意倒也红火。
有一次,我去海风那里帮朋友买了几幅油画。其中两幅画还没有拿来,我在等画的期间和他攀谈起来,海风便谈起了在法国学习的那段经历。并拿出相册给我看。
我饶有兴趣地翻看着海风的相册,一张在横幅下的合影引起了我注意。横幅是用法文和中文双文书写的,法文我是一窍不通,但那上边中文我却是认得:顾海涛画展。不仅字认得,坐在轮椅上与海风合影的那个男人我也认得。
我非常地惊讶:“你认识顾海涛?”
海风自豪地说:“他是我的恩师,给了我不少帮助。我非常佩服他,虽然身有残疾却从未因身体原因放下过手中的画笔,他画得真好。”
海涛只不过大我五岁,比海风也大不了十岁。然而海风却将他尊为恩师,可见他在海风心目有着怎样的地位。
我想起我和海涛刚刚相识情景:“海涛一直是个乐观向上的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了。”
海风也很意外:“你也认识顾老师?”
我有些尴尬:“他是我前妻的哥哥。”
“你是说刘嫣?”
“对啊,你们也认识她?”
“岂止认识,”海风坦然地说:“我追过她,可她对我不感冒,对你却是一往情深。”说完他摇了摇头,然后有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我们二人彼此相视而笑。这笑中滋味只有我们自己才体会得到。
我要的两幅画还在途中,我还不能走。可我不愿意再谈刘嫣,就问海风:“你为什么要来新海发展,新疆的风情不是很能激发艺术的灵感吗?”
“我喜欢画大海,新疆没有大海。戈壁虽然壮美,可我的心中却没有那份沧桑,总画不好。我喜欢大海,顾老师就经常在海边写生,他也喜欢画海。”
我听人说起过,海涛立擅长画风景,并且视角独特。我也见过海涛的画,但那幅画画得是人物。
我问海风:“海涛的画里有沧桑吗?”
“有,但那份沧桑真的是在他的心里,否则他画得海就没有那么波澜壮阔了。即使是海边的一只残破的贝壳,在顾老师笔下也会显现出它曾经的抗争,和破碎后的顽强。那残缺的躯体好像就是他本人。”
我感慨地说:“应该是吧,他是个自强不息,讲求自立的男人。”
“我想想作那样的人,只有那样的人才能画出那样的画。你见过顾老师的妻子吗?”
“没有,我和海涛也只在婚礼期间相处过一段时间,才几天。”
“顾老师的妻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她和顾老师爱得很深,没有她悉心的照料和全力支持顾老师也没有今天。顾老师无论到哪儿都是由她亲自推着去的,不管是去写生还是去讲课,她都会一旁静静地等候。她坚信自己就是丈夫的腿,而顾老师是她的骄傲。”
海风说起顾海涛的事情总是语重心长,我似乎能感觉得到他之所以称自己为海风,应该缘于他对海涛的崇敬。很快,我和海风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经常介绍自己的熟人和朋友到他这里来买画,自己也选过几幅,可海风死活不肯收钱,弄得我再也不敢去买他的画。我还给海风介绍了一个女友,公司一位董事的女儿十分热爱艺术。
若云也知道了海风和海涛的关系,并且连她也非常钦佩涛的坚强品格和乐观的人生态度。说到我,即使在我最失落最绝望的那些日子;再经历了最悲伤最难过的一时期;直至后来恨刘嫣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我都还打心眼儿里敬重海涛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