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章 初恋的代价（1 / 1）
我做了一个梦，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了些什么，只记得有一个非常温暖的笑容，让我温暖又伤感。
妈妈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还在回笼的我从床上揪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快速地洗漱后，吃了几口她准备好的早餐，抓起放在一边的书包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比较清晰的记忆是从初中开始的。
听说我生过一场大病，所以对小时候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
听说我小时候很乖，学习很好，大家都很喜欢我。
但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只有常常出现的模模糊糊的梦境好象提示了些什么，梦是温暖的，心境却是伤感的。
初中的划区分的，所以离我们家很近。
刚跑进校门，铃声就响了，我气喘吁吁地往教室冲，在心里抱怨着为什么我们的教室是在第三幢楼而不是第一幢。
冲进教室的时候，铃声已经停了，大家正在起立向老师问好，我低着头在老师颇为不善的眼光下走进教室，喘着粗气。
坐下去之前，我不由自主地将头转向右手第二排的位置，果然看到他冲我笑了一笑，我急急地将头转回来，心”砰砰”地跳得更历害了，几乎忘却了呼吸……
“同学们，这节是植物课，上次我们讲到……”
我打开书包左找右找却就是找不到植物课本，只好将一本包着书皮的书偷偷摸摸地摆在桌子上，又随手抽了本新本子打开。
却发现周围似乎很安静，老师好象并没讲课。偷偷抬起头，发现老师正盯着我，说：“请同学们翻到第129页……”分明是冲我说的。
我万般无奈地将书竖起来，然后装模作样地翻着书，心里又抱怨起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坐在第一排，唉，都怪老妈小时候没给我补钙啊！
看我不翻了，老师伸手”啪”地将我的书打平，然后看了看这本”山寨”版的植物课本，咬牙道：“……廖音音！你一连几次没带书啦？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站起来，给我出去！！！”
我只好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刚走出门口，就听到门”叭”地一声被大力关上。我尴尬地站在教室门口，愣了半晌，无奈地踱到窗边，却发现方洛那坏小子正冲我兴灾乐祸地乐，我瞪眼对他做了个凶狠的表情，脸却忍不住又红了……
好吧，我承认我喜欢这坏小子，他长得很好看，一双桃花眼，两条很男人的剑眉，笑起来的时候右眼会习惯性地眯一下，好象在跟你抛媚眼。我讨厌极了他在女生当中左右逢源的样子，却又每每在他不经意回头冲我一笑的时候极没骨气地羞红了脸。
中学生是禁止谈恋爱的，可方洛愣是凭着一张俊俏的脸孔和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在一帮女生中混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让其他的同学又爱又恨。爱的是那些被他逗得花枝乱颤的女同学，恨的呢？自然是一帮眼睁睁看着方洛在万花纵中笑的男生了。
方洛的父亲是学校的历史老师，他是个老教师了，普通话不是很标准。记得在教母系氏族公社那一段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母系系系公系，父系系系公系……”同学大笑，对此印象深刻，但到考试考到此题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没办法准确地写出那几个字，当然除了方洛。方洛的历史总是高分，男同学会说切，我有个教历史的老爸我也能得高分啊。但事实上，方洛不仅历史好，语文也非常好，那是一个看了很多书，说起历史轶事如同聊家常，论起文学名著来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男生。
好吧，其实我知道他对我并没有特别的好感，这个阳光普照的家伙，只要是母的他就会露出妖孽的笑容来证明他的魅力，更何况每次都完美验证他魅力的我呢？
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爱情是从借东西开始的。
于是开始向他借书。
他笑笑看着我，仿佛看出了我的“不轨”之心，说：“抱歉，我们家的书从不外借……”
“拜托，人家不会弄坏的嘛，”我说，“要不，你想要借我们家的磁带吗？我家的磁带很多的……”
他想了想，似乎同意了，于是作为回报，我会借他磁带，无论什么歌，只要他说得出名来的，我都会去音响店找到撕了包装借给他。
想想吧，只有我能借到他家那些”恕不外借”的书，仅仅这点就让我兴奋得吃不下饭。
我开始打着借书的由头不时地跑到他家去，他家藏书甚多，估计从他的父辈开始的，一个房间四面都是书架，边上居然还有垫脚凳，用来取下上面书架的书。听说有些书还是所谓的孤本。
我赞叹着，装模作样地东看西看，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看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一本本书脊，不时抽出一本书来翻看，很明显这里的大多数他都看过不只一次了，有时候他会将书翻到精彩处，然后眉飞色舞地向我述说这书中的种种，小说背景，人物性格，作者秩事什么的。我痴迷地看着他眼睛发亮的样子，不是很有诚意地感叹：“哇，这么精彩啊！”然后伸手从他手里将书“抢”过来，顺带着“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去得山多终遇虎。
我终于碰到了我的历史老师，我规规矩矩战战兢兢，他倒也和气，还招呼我一起吃晚饭。饭当然没吃，但历史老师有意无意地跟我说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课外书还是少看些为好，以后到了社会有的是时间看。我唯唯喏喏从此不敢再登他家的门，从此借还书的地点都在班级里，书也由他随意选给我。
说实在的，管他什么名著啦通鉴的都一样，反正我也看不下去，除了第一次勉强自己看了几页后，其余时间只是将它摆在桌上，想象着一本书这么厚这么重里面的字密密麻麻小得可怕，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才看完？静静地盯着它出神的时候，仿佛接收到了他曾停留在书本上的目光，那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我，让我数度羞红了脸……
还书的时候他总会习惯地问道：“看完了？”脸上带点戏谑，仿佛洞悉一切的神情。我就说嗯挺好不错。
有一次逛街的时候，我在某书店发现了一套非常精美的书签，上面写着一些朦朦胧胧的语句，类似什么“缘来缘去，原来是你……”之类的，于是每次还书时都夹上一张……
日子依然平淡，漫长……他在万花丛中笑的时候，我依然是个旁观者，虽然每次都跟自己说我是不一样的，可是天知道我有多么嫉妒那些被逗得花枝乱颤的女生。
当我将最后一枚书签夹在书里的时候，忍不住在上面画了个猪头，写上：方洛是头猪！
第二天，当看到方洛将那张画着猪头的书签随随便便地夹在语文课本里的时候，我感到又气又羞，又混杂着一种奇怪的欢喜的情绪……
中考的时候我几乎悄悄地COPY了他的志愿表，想象着我们在同一所学校突然碰到，然后向他打招呼：“哇，这么巧啊？我们真有缘……”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兴奋地复习不下去……
而考试的时候他竟然就坐在我的后桌，我又将它归到“缘分”的预兆而兴奋不已。连考两场，在第三场考政治的时候，还算顺利，不到一小时我已经将试卷全部考好了并开始检查，就在这时我觉得我的椅子被轻轻地踢了一下。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方洛向我求助，哇，“英雄救美”，多么经典的桥段。我坐直了身子，靠着椅背，将身体尽量向后仰，然而等了好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下想这小子不会这么胆小吧，我当时真是色胆包了天，居然趁监考老师走过去的时候迅速转过身，企图看看他的考卷上是否哪里有空白。
“喂！你干什么？”
那个监考老师突然回头，大声冲我喝道。
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方洛，“我，我……”
老师走过来，拿起我的准考证，毫不留情地说：“廖音音，证号XXX，政治考试作弊，零分处理！”
“不，我没有作弊！”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都会写，试卷都写好了……”
“那你转过来干什么？”
“我没有干什么……”我抽泣着，我能说什么，说回头看看后面的同学需不需要帮助吗？
无论我怎么说，还是被赶出了教室，闻讯而来的班主任帮我说了两句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安慰我放松心情，先把后面两门课考好再说。考好再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能考好才怪呢？一直到所有科目考试结束，我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一声不吭地闷在房间里再也不曾出过门，就连毕业联欢会都没有去参加。
其实后来想想，政治分明是方洛的强项，他绝不可能向我求助的，事实上很可能是他的脚不小心碰了我的椅子，结果，“好色”心切的我，色胆包天的我，色迷心窍的我……追悔莫及的我……
我一直没有告诉父母有一门科目被零分处理的事，父母以为我是发挥不好，安慰了几声就罢了。
后来我还接到过方洛的电话，拿起来听到他说：“我是方洛……”
我“哦”了一声，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他柔声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我怎么可能好呢？我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咵”地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