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幕:澜沧山庄(1 / 1)
蔡京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仍是带着一点点谦虚的笑。
他位高权重,深蒙皇上恩宠,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怎么飞扬跋扈,相反还十分的诚恳、老实。可是了解他的人都从那低着头偶尔抬起看路的眼神里发现他今天的心情并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糟糕透顶。
一方面是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一半,另一方面他愕然发现清玄上人好象真的不知道桀骜独自到澜沧山庄的事。清玄上人会大清早的进宫面圣,是为了慕容非容等三个不大不小但总跟自己作对的官,可是自己这么一说,凭清玄上人之精明,大概也知道个□□分了。
蔡京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暗亏。
——他再三警告桀骜不要告诉国师府的人,然后却是他自己说给清玄上人听……
这鬼天气居然雪下个不停……
等到蔡京一肚子火气偏硬忍着回到府邸时,就接到了祸不单行廖独行的传话:宋歌非临阵倒戈,还说如果自己正午之前不去澜沧山庄赔礼,那两人他可就自己处置了。
蔡京独处在寝室的时候,脸都绿了。
澜沧山庄,听霜小筑。
欧阳空和赵白兄弟三人将舒桀点了穴道送到这里,正打算按宋歌非的吩咐敷药,舒红颜却突道:“解开我一条胳膊的穴,我自己来。”
欧阳空犹豫了一下,笑着道:“舒楼主,还是我来吧,你背上的伤很深,怕是自己敷药不是很方便。”
舒红颜明显表示不行:“我不习惯让人碰。”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还偏偏好象带点别的意思,欧阳空一愣,倒是尴尬起来,他回头望向赵白,赵白望向赵煞,赵煞又反过来看着欧阳空。
舒红颜轻哂道:“我敷完伤你再点了就是,我只剩一条胳膊能动,你还怕什么?”
欧阳空和赵白犹自犹豫,赵煞却道:“就给她解了,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欧阳空摇头不语,心中却想:这女子一人一剑破了我们八大名剑的阵势,当真不可小觑。此时她这么坚持,必有深意。
赵白看了赵煞一眼,道:“万一出什么事,咱们可担当不起。”
欧阳空道:“舒楼主,莫若在下把你全身穴道都解了,但是你得先服下一剂‘透骨香’。”
舒红颜心中一凛,知道八人中数此人心思慎密最是难缠,冷笑道:“你拿药来就是。”
欧阳空从怀中摸出个药包,让赵煞用热水煎了送过来,看着舒红颜将一大碗药都喝了下去,方才解了她的穴道,道:“舒楼主,在下也是情非得已。这药不是□□,却是使人暂时散功的方子。十二个时辰药力自解。”
舒红颜道:“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出去。”
欧阳空又是一怔。
按理说桀骜穴道被封,舒红颜功力全无,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他的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塌实,这时见舒红颜喊他们出去,不禁迟疑了起来,免不得又看向赵白,发现赵白也正看着自己。
其实八大名剑中一向是以欧阳空为首。他智计多武功也是最好,所以其他人都比较服气。可今天欧阳空自己全无主意,连着几次望向别人,这反常举动连赵白都感到有点奇怪。
欧阳空倒也不愿意多留惹人嫌,便笑道:“舒楼主,透骨香是下三滥的名药,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倒让我们兄弟难做人。”
舒红颜干脆就不再理他,伸手搀起了桀骜,往床头走去,这才半回头一斜眼,嘴角勾起一抹荡人心魂的诡异笑容:“你还不走?”
欧阳空和赵白兄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听霜小筑。
因为舒红颜那一笑居然带着一种销魂的妖异,使他们不觉间心都为之一跳。
等他们夺路而逃,一个个坐在听霜小筑的门口那石桌上喘气时,才开始议论纷纷。
赵煞剑法毒辣,嘴巴却也够狠,刚坐定就道:“我早就看那两人不太对劲,原来…原来…”
赵白说话一辈子转弯抹角,阴恻恻的道:“原来什么?”
赵煞微黑的脸色倒开始泛红,底气也不怎么足:“哈!那个舒……舒……居然和桀骜搞到了一起!”
赵白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朝里有的是和道上人物搅和在一起的主儿,何况那位冷泉公子外貌武功都是顶儿尖儿的人物,要不然咱们公子也不会一个照面就看入眼中……”
欧阳空这时刚抿了口着人送来的龙井,听他们两一唱一和,忍不住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小王爷怎么会有这种嗜好,你们两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嘴碎。眼睛放亮点,别让人跑了。”
赵白一笑住口,赵煞犹自奇怪,小声道:“那姓舒的撵我们出来,不晓得做什么哩……”
宋歌非坐在宽敞的客厅里,客厅的窗外就是平湖初雪的素雅风光。
窗台上点着麝香,轻烟缭绕,满室馨香。
宋歌非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谁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自从他敷了药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恭立在他身后的五大名剑一肚子疑问纳闷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凌飘月终于忍不住道:“公子……”
宋歌非抬了抬眼,等她说下去,凌飘月也自觉卤莽,咬了咬下唇终于道:“公子不是答应了相爷设计他们两人么?怎么反倒出手相救?我…我不明白……“
宋歌非又闭上了眼,话音如同梦中轻吟:“你不是欧阳空。你当然想不明白。”
凌飘月立即闭嘴。
她纵然剑法上不是很服气欧阳空,但对他的智慧却不得不服。
她想不明白的事,一向欧阳空都十分清楚。
但是她既然一开头,另四人也忍不住了。当下萍剑就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公子的意思。”
宋歌非正轻打着拍子,不晓得在想什么,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敛袖转身,道:“哦?”
萍剑道:“相爷在朝中有清玄上人制着,而公子却越来越得皇上信重,最近朝廷颇有地位的一些高官要员也都对公子有所表示,公子是认为和相爷破脸的时候到了?”
他说的小心翼翼,宋歌非也听的认认真真。等他说完,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和相爷破脸?有他做靠山,办什么事都方便。”
谢无岚立即对萍剑道:“你说的不对。”
萍剑有点茫然:“那你说。”
谢无岚傲然道:“本来是说好咱们不伤人,只将他们逼到那三位埋伏的地方由他们出手——当然这倒不是咱们就怕了清玄和自在楼那帮人,主要是公子尽量避开他们的纠缠好安心发展自己——但是他们明显违背了约定,先跑出来出了手,这就表明相爷对咱们不放心,既然他对咱们有防范,咱们为啥对他死心塌地。”
宋歌非忍笑道:“没想到我对祸不单行的戏言你也作了真。”
谢无岚恭恭敬敬的弯腰一揖道:“公子说话向来是真着假假,让人琢磨不透。”
冷八方道:“公子,我瞧那姓舒的真有点本事,又长得那么……嘿嘿,那么漂亮……为啥相爷非杀不可?对这样的人他可是一向先礼后才兵。”
“残艳红颜第一剑,当然是极有用的人,可是……”宋歌非似不欲多说这个话题,又闭目微躺在椅上,转而道:“你们说午时以前蔡京会来澜沧山庄么?”说完,他想想又补了一句:“他就算来了,我又能把人交给他处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