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幕:谁比谁无情(1 / 1)
慕容书羽不仅吃惊,简直是吓了一跳。
能让这淡然安然不动如山的智者变了脸色的人,大概只有他的楼主舒红颜舒小姐。
舒红颜一晚不归,直到东方破晓才又是血又是伤的带个男人回来,然后据说还中了毒中了麻药。然而她只回房间换了外衣对一切报告做了简短的指示后,就找上了慕容书羽。
“他在哪里?”舒红颜道。
慕容书羽递给舒红颜一个本子,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这是姑娘昨天要的林华衣、独孤紫和萧纵鹤的资料。”
舒红颜并没有接,一挥手道:“林华衣和独孤紫的拿下去,先只把萧纵鹤的资料给我。他在哪里?”
慕容书羽迅速将资料分开,递给舒红颜的大约有三分之一,然后道:“在冷红楼‘红颜阁’里。”
红颜阁是老楼主也就是舒红颜的父亲建起来的,以爱女的名字命名。
自在楼有三座楼。
白色的楼是慕容书羽坐镇的地方,名为枢机楼,共有七层,是书库也是资料储备地,更是财政运算的地方。
青色的楼是开会议事的地方,名为揽风堂,一般的命令就从这里传达出来,没有舒红颜的允许,一般人无法进入。
冷红楼是军事重地,慕容书羽从白楼中拣出最重要的资料送往这里保管,一切人事资源都贮存在冷红楼。红颜阁是舒红颜临时休息的房间——她的房间本在三座楼之间的小阁楼上,但慕容书羽考虑到楼主一般会忙到很晚,所以在冷红楼里也设置了休息的地方。
舒红颜就一边翻看萧纵鹤的资料,一边问:“皇甫大夫请到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虽然慕容书羽很奇怪,为什么舒红颜敢以这样强硬的口气去请皇甫大夫,说什么如果他今天不来,以后都不要来了,不过他更奇怪为什么皇甫大夫那么大的架子,却听到这句话立即答应前来。但是他只回答舒红颜的问题,并没有发问。
目光一直在卷宗上的舒红颜并没有看慕容书羽一眼,但却象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似的,不经意道:“皇甫直是个名医。想必其他组织也早就派过人去说项。他答应我们楼子做供奉,就必须表明立场态度。如果我使唤不动他,那么今天以后,谁都别想使唤他了。”
慕容书羽一凛,道:“是。”
舒红颜不知看到哪里,眉头一皱:“楼子里关于萧纵鹤的资料有多少宗?”
慕容书羽道:“六十五宗。”
“经过你调查确认后,可靠的只有这么多?”
“是的。”
“林华衣呢?”
“三十四宗。”
“为什么林华衣的这么少?”
“因为敛静堂的势力不敌纵鹤盟。”
“以后,多注意敛静堂,尤其是多收集林华衣的资料。”舒红颜道:“如果萧纵鹤真的如这叠资料上所说的那样,已经神智不清,那少则三年,多则七年,七年之内,我的对手就不是萧纵鹤,而是林华衣。”
慕容书羽纵然下过开始注意敛静堂的命令,却对舒红颜如此重视林华衣有些不解,“萧纵鹤的武功或许比你和林华衣加起来都高,姑娘。”他说话很直接:“纵鹤盟的声势也一直压着敛静堂,我们楼子更不能与之相比。”
舒红颜冷笑道:“武功再高也没有用。这是战争,不是决斗。”
慕容书羽心头巨震,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舒红颜看完卷宗,交回慕容书羽的手里,道:“准备在东面再起一座楼子。”
“具体位置?”
“白,红,青三楼环绕,东面露出的缺口给它补上。”舒红颜停了停,略一思索,道:“颜色,随你的意思吧。以后可能需要一个招待人的地方,这座楼子弄的豪华一些。”
“是。”
“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你先处理,如果实在需要我来过问,就烦你来找我一趟。除了你和皇甫大夫其他人一律不见。”
“是。”
慕容书羽看着舒红颜慢慢远去的身影,发现一夜过后回来的她,好象更加沉静。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将她如此改变?
慕容书羽稍一失神,立即警醒道:“姑娘——那个……那位阁下他是——”
舒红颜没有回头,没有停步,只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自己问。”
其实自在楼三座楼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从白色的枢机楼走到冷红楼,也只需要一刻钟而已。
舒红颜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所以她在路上的这一刻钟里,想了很多事。
她想起了新起一座楼后,需要第一批招待哪些人,包括官面上的,道上的以及其他帮会的领袖人物。
她不喜欢聚宴,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但是这座楼是必须起来的。
她的父亲太过书生气,因此没有建立请客摆宴的地方,也一向不搭理官方势力,更别说和其他帮派的首脑‘联络感情’了。
这是一种文人固有的清高。
但是却是帮派领袖的缺点。
所以舒红颜再次斟酌了一下,认为楼子还是有必要起的。
然后这件事就从她心里去掉了。以后都不会再考虑了。
接着他想起慕容书羽最后那句话。
“姑娘——那个……那位阁下他是——”
虽然自己没有回头,但从这把声调来看,慕容书羽相当震惊。
难道那人是个很有名的人?
舒红颜这么想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高的武功,应该是个很有名的人。
“这人一定大有来头。”
舒红颜又想起了林华衣说这句话时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禁冷哼一声。
——林华衣那只老狐狸,以他在京城手眼通天的本事,怎么会不知道那人的来历?他瞒着我又是什么用意?难道他如此小觑自在楼的情报网么?
——也不会。他明知我带这人回来,一定会问出他是谁的。那他为何故意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想着想着,就连一向对其他事物不轻易动心的舒红颜也不禁好奇起来。
她走到了红颜阁前。
她走到了自己的房门之前,却没办法随手推门进去。
里面暂住的人,不知道醒了没有。
舒红颜轻轻扣门。
里面没有回声。
她就只好徘徊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考虑要不要直接进去。
——又不是相亲,我为什么扭扭捏捏的?
她想是这么想,可总觉得唐突。
——那位公子的身子那么瘦弱,昏迷这一时半刻应该不会醒吧?
“请进。”
就在舒红颜在门口站的有些不耐烦时,里面终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他居然醒了?
说来好笑,舒红颜希望他醒着,这样自己就不是‘贸然’进去了,但人家真的醒着,她却有点惊讶。
她推门而进,一眼就看见那人穿着宽大的单衣坐在床上。
可能是沾血的外衣送洗了吧!如今他身上只剩一件过于宽大的里衣,看上去更加削瘦。
——也不知是谁给他换的衣服,那样素淡的白衣怎么能穿出如此清冷的感觉?
舒红颜搬过椅子,坐在他身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那人也坐着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
“你醒了。”
良久,舒红颜才咳嗽一声,没话找话的道。
“醒了。”白衣人淡淡的道。
“好快便醒了。”
“没有见血,所以不曾受伤。只是身子一向羸弱,才不小心昏了罢了。”
“那我们倒算是同病相怜。”
象是要证明她的话似的,舒红颜毫无预警的咳起来。
她虽然逼出了毒,解了麻药,余毒也用浑厚的内力压制住,慢慢化解,但毕竟对她的病也不好。剧咳之下,人都憔悴了几分。
“谁和你同病相怜。”白衣人不屑的道:“我可没病。”
舒红颜咳的难受,听了他这句话也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我残?”他秀眉飞起,语气更冷。
“你残吗?”舒红颜淡淡的反问:“我都忘了,为什么你自己要提?”
白衣人听了这句话,终于笑了起来。“这里是自在楼?”
“正是。”舒红颜也笑着说:“是冷红楼我的临时居所‘红颜阁’。”
然后她总算问了出来:“怎么称呼你?”
他道:“我叫桀骜。”
“桀骜?”舒红颜心想他的名字怎么如此怪异,却又好像从哪里听过,忍不住问道:“桀骜?哪个桀?哪个骜”
桀骜见她表情有趣,也凑趣道:“桀骜的桀骜。桀骜的桀,桀骜的骜。”
舒红颜恍然:“是那个桀骜。”
桀骜也不跟她纠缠名字的问题,看着耷拉在手指外老大一截袖子皱眉道:“你说这是你的房间?”
舒红颜点头,然后想了想,又分辩似的道:“是慕容书羽——我的总管帮我一直整理的吧,虽然长期没有人居住,不过倒是很干净的。”
桀骜道:“你的房间,干净的也是一股药味。”
舒红颜被他说的一怔。只好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药罐子?”
桀骜又道:“不,我觉得药味亲切。”
舒红颜的心中热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自在她面前出现以来就一直冷言冷脸象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的桀骜一旦对着她笑起来,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而他说的这句话,却简直让自己的心都燃烧起来。
她心如火灼,脸色却更寒。
竟然被这桀骜男子一句随意的话而乱了方寸。
——甚至有些心花怒放之感。
所以她只好更加寒了脸色,以求不让对方看出什么端倪。
桀骜好象不擅谈,舒红颜非但不擅谈,此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火在烧,从来没有过的暖意一但荡漾起来,就使这寒傲惯了的冷艳女子慌乱起来。
还好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接着外面传来慕容书羽恭敬的声音:“姑娘,皇甫大夫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