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为仆(1 / 1)
次日清晨,语柔刚起床,水袖便来到语柔的房里,迟疑了一会儿,水袖对语柔道:“云姑娘,我家小姐吩咐我带你到洗衣坊。”语柔在落云堡这几日都由水袖伺候,但语柔自知自己是客,从不麻烦水袖,只在空闲时与水袖聊聊天,两人相处十分友好。听说语柔要在落云堡做下人时,水袖惊讶之余对语柔很是同情,但水袖自己都只是个丫头,自然也帮不了她。
语柔点点头,笑道:“水袖,我以后会在堡里帮工,你不用客气,叫我语柔便是!”
水袖犹豫了一下,笑着道:“那么,语柔,我先带你到洗衣坊吧。”
语柔点点头,又问:“小清呢?”
水袖道:“今日一大早,小姐已派人让小清去伺候她了。”
语柔了然,无瑕想通过让自己做辛苦的工作把自己逼走,但又猜想小清若和自己在一起自然会帮自己工作,所以把小清调离自己,让自己少了左膀右臂。深吸一口气,语柔尽量让自己心情平静,既然自己选择为仆,那就应该自己一个人承受为仆之苦,小清去无瑕那儿也好,至少不用被自己连累做体力活!
水袖把语柔带到洗衣坊,指着两位大婶向语柔介绍道:“语柔,这两位是咱们洗衣坊的管事张嫂和伍嫂,你在洗衣坊期间听她二人吩咐便是。张嫂、伍嫂,语柔身子弱,你们多照顾她些吧!”
说罢水袖微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语柔连忙礼貌的向张嫂、伍嫂问好。
张嫂、伍嫂是落云坊的老佣人,一家几口几代人都在落云坊工作,伍嫂的女儿小芽还是无瑕的贴身丫头,两人都对从小在落云堡长大的无瑕很有感情。他们已经从小芽那儿听说了语柔的事,对语柔很有成见,认定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打定主意要协助无瑕早日把语柔赶出落云堡。
可当张嫂、伍嫂亲眼见到语柔时,二人都愣住了,语柔模样纤瘦柔美、举止得体大方,一看便出身良好,很明显,语柔的模样和他们想像中的狐媚女子完全不同。
张嫂悄声对伍嫂道:“这姑娘不像个狐狸精呀,看上去样子美、性子也不错的样子。”
伍嫂道:“模样是不像,可小芽那丫头说得明白呀,这姑娘才来几日就把二少爷给迷住了,可一见大少爷又缠上大少爷了。哎,人不可貌相,想当年老爷不就是……”
张嫂点头道:“也对,咱们可不能被她那乖巧模样给迷惑了!”
伍嫂点头道:“嗯,再说了,她是成过亲的人,就算人不坏也配不上咱们家的两位少爷呀。”
张嫂看了看语柔纤弱的身子,又道:“只是,她身子看上去那么弱,能承受咱们洗衣坊这么重的活吗?”
伍嫂叹了一口气才道:“咱们给她派重些的活,她受不住正好可以早些离开。”
张嫂点头表示同意,硬起心肠对语柔吩咐道:“新来的丫头,今儿个,你先去井里把水打上,装满这一大水缸,然后把这几桶衣服都洗干净!”
语柔笑着点点头,径直走到井边,试了好几次用木桶从井中打水都不成功,伍嫂摇摇头只得上前亲自教她,伍嫂边示范边骂道:“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想留在落云堡吃白食呀。”
语柔不恼,反而语带歉意道:“谢谢伍嫂教导,语柔是第一次打水,多学几次便会了。”说罢跟着伍嫂的示范又打了一次水,这一次竟成功的打了满桶水起来,语柔很是高兴,连声向伍嫂道谢,伍嫂看了眼语柔,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对语柔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语柔把桶里的水费力的提到水缸中,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打了小半缸水,瘦弱的身体已全身是汗,张嫂几度不忍想去帮忙,伍嫂连忙用眼神阻止,两人于是眼睁睁看着纤弱的语柔费力的来回走了二十几趟,终于把水缸装满。
看着筋疲力尽的语柔,张嫂和伍嫂对视一眼。伍嫂走上前去,硬着心肠对语柔道:“打一缸水都快花了一个早上,你动作再慢些今天就不用洗衣服了!你动作再慢些,可要害咱们少爷小姐没衣服穿没床褥用了。”其实,水家兄妹的衣服床褥多得就是十天半月不洗衣服也足够用,可让语柔到洗衣坊不就是为了折磨她吗?!
语柔抬头对伍嫂一笑,点点头,拂袖擦去额头的汗便开始洗衣服,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衣服床褥都不脏,但因为天天换洗所以数量不少,语柔边洗边想,以后自己回到蓝府和云家庄可不要天天换床褥了,自己睡着虽然舒服,可洗衣服的下人真是太辛苦了。
中午时,语柔便和洗衣坊的其他仆妇一起吃简单的佣人配餐,习惯了精美的餐食,落云堡下人的午餐虽还算丰盛,可语柔仍只吃了几筷子便吃不下了,挑嘴不是个好习惯,但语柔早就被无尘惯成了挑嘴的坏孩子,想起无尘,语柔心中柔弱一片!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语柔便继续洗衣服,语柔并不怕洗衣服,反正衣服也不太脏,语柔在洗衣坊工作最怕的一是去抬水,二是洗衣后拧干水,谁叫语柔身子瘦弱体力小呀,凡是涉及体力活的她都干着吃力。
在洗衣坊的第一天,语柔一共挑满了两缸水,洗了三大桶衣服,一天下来筋疲力尽,娇嫩的手上竟全是血泡。
傍晚时分,语柔回到房间,见小清还没有回来,语柔简单的擦洗了身体便睡觉了,现在落云堡自然不会配丫头服侍语柔,语柔当然再没有力气自己提大桶水洗澡,累极的语柔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小清是在无瑕入睡后才回房的,看到熟睡的语柔手上满是血泡,小清泪珠止不住的掉,在这里待的第一天小姐就被折磨成这样,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呀!小清暗下决心见到无愁时定要求她帮帮语柔,实在不行,她就强拉着小姐离开落云堡。可没想到就在第二天,小清就被无瑕要求搬离现在的寝房,住到无瑕寝房旁边以方便伺候她,这让小清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见到语柔,只能暗自为她担心。
接下来的几日,语柔重复着打水洗衣的生活,语柔对洗衣坊的工作似已渐渐习惯。洗衣很累,但累到极点时只要想想无尘的好,语柔又觉得自己能撑下去了;语柔手上的血泡总是在生痂后又很快被磨破,语柔却从不抱怨;张嫂伍嫂及洗衣坊的其他仆佣时不是会对语柔口出讥讽之言,语柔也从不计较。
别人对语柔态度亲切,她便亲切对人,别人若一再对她恶意刁难,那她亦只对那人礼貌冷淡。虽出身富贵,但语柔明白,今日之辛苦完全缘于自己的执着,再苦再累自己也不能牵怒于别人--只是,语柔好想见见无尘,在洗衣坊这几日,别说无忧,就连无愁也一面都没有见到过,语柔不怕吃苦,却有些害怕自己再累再苦也换不来和无忧见面的机会,洗衣的间隙,语柔时而忧伤,时而思念。
毕竟都是女人,毕竟也身为母亲,面对这样的语柔,张嫂伍嫂由最初的心有成见,渐渐转变为怜惜,因为无瑕专门交待要为难语柔,张嫂伍嫂二人仍不便给语柔减轻工作量,但言辞间对她已亲切客气很多,张嫂甚至还悄悄向在堡中当大夫的丈夫讨要了消痛止血的药给语柔,暗暗希望语柔瘦弱的身体不要因为在洗衣坊的辛苦劳作留下什么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