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马府之事!(1 / 1)
马府。
待我一跨进马府,一阵微风夹着不知名的轻香顿时扑面而来,我不禁为之神清气爽,心情也稍稍开朗平静下来,随着管家从进门的一小片竹林绕道走过,只觉得眼前一下豁然开朗来,迎面竟是一片绿荫草地,中间摆放了一座小小的假山,周遭用乱石堆砌了一个不是很规则的圆形,凹槽,假山上竟种了几颗映山红正火红火红的对我吐着芬芳,偶尔又一两片小小的绿叶顺着微风从火海里偷偷地展露出来,走进一看才知道,假山有丘壑,竟有一弯小小的涓流从嶙峋的假山上缓缓流泻下来,偶尔触撞一两处挡住的障碍物而飞溅出一两颗晶莹的水花,那开的正盛的火红花朵的脚下杂草丛生,绿意盎然,隐隐给假山形成一番活泼生动之感,使这个假山竟活了起来,细看之下,那尖石丛生的野草里,竟还隐着一两株花之君子,深山里的美人,兰花。
我不禁大为欣喜,这本是深山里的幽兰却是被人有意移到了此处,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假山花石还有那开的正艳的映山红以及那些杂草应该都是这兰花的陪衬吧,又看了一眼,才是觉得能想出这般点子的人应是一巧心之人,当下轻轻吟道:
芳名誉四海,落户到万家。
叶立含正气,花研不浮花。
常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
花中真君子,风姿寄高雅。
“好诗,好诗!”
我抬头一看,来人正是马超然马大人,只见他身穿一件浅蓝家居服,腰间挂一金粉长牌,刻着一大大的官字,虽说长的肥头大耳,珠圆玉润,可身上却是没有一丝官家的浮华气息,反之含着一股仙野于外的朴素,隐有两袖清风之淡雅,站在青石台阶上望着我含笑而立,拍手称赞。旁边盈盈然含笑走来的美妇人约莫就是京城盛赞的巧花娘子,花玉香了。
我微微颔首,轻弯腰身笑着说道。
“蜘蛛见过马大人,马夫人,刚才,见笑了!”
只见那花玉香赶忙上前来扶住我,嘴里啧啧有声。
“火姑娘还真如京城所传乃一代绝色的聪慧佳人啊,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就一把拉住我的手,像个姐姐般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眼里没有一丝轻视或是鄙夷的神色,满是见着姐妹般的欢喜。
“看夫人说的,难道夫人不是一绝么,”我娇笑着冲马夫人笑了笑,转而又扭向马大人道。
“夫人这般一绝,不是马大人这般清雅的人恐怕还配不上呢。”
马大人一听这话,本是如风的脸上不禁红了红,尴尬的掩面干咳两声的笑着说道。
“火姑娘,你这是在讽刺我吧”
我望着旁边的马夫人粲然一笑。
“看马大人这是说哪的话,”然后使劲的握了握马夫人的手无比郑重道。
“在小女子心中,马大人真乃花中君子,惜花之人,而并非讽刺!”
在京城,马大人和马夫人坚贞爱情故事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官家王侯夫人,下至街边摆摊之人,无一不津津乐道。想当年马大人在范州治水有功而被当今皇上钦点为范省总督,两年前却是和当今朝廷右翼为首的丞相大人张寒生反目为仇,从而遭到丞相右翼一派在朝挤压,几经陷害从而落到了现在一个小小的县衙知府,而使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恨就是此刻站在一边笑的一脸灿烂的巧花娘子,花玉香了。
我是不知这马大人是如何得到这巧花娘子的好感的,只知道,曾有一日,这马大人在朝野上愤然硬要辞官归乡与这马夫人去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可是皇上见这马大人实是一个有才之人,娓娓挽留,又不好得罪丞相,再这马大人也还是舍不得这如花似玉的美人跟着他去过那种清贫的生活这才不得已留了下来。
现在看人家小夫妻的日子过得,我暗叹一声,这是我几欲所求之不得的生活啊。
“火姑娘不愧的京城里所传,不但貌美如花且还出口成章,刚才所听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我一回神才发现,那马大人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旁边,望着我一脸淡然的笑意。
我望着他朗朗一笑,亦是真心赞道。
“要不是马大人家里有这样一处幽幽的意境,小女子纵凡是满腹诗论,也断吟不出着一言半句啊。”
看着马夫人一脸娇羞的骄傲模样,我不禁更加肯定的赞道。
“若小女子猜的不错的话,这一处奇思异想应该是出自马夫人之手吧。”
只见他们二人看我一眼均是笑开了,所不同的是这马大人笑的一脸的骄傲,马夫人则是笑的一脸的娇羞。
我暗暗道,巧花娘子就是巧在这般果然是衬得上这巧花一说。
进屋之后才发现这内室的摆设实在是淡雅,仅有几张藤椅,和两个案桌,和正堂上摆着一张长窄的神台,上面供着一尊玉雕人像,细看之下觉之实在不想佛像之类,两边供放着新鲜水果,朴素的让我半天曾何不拢嘴,这,这是知府大人的真是面貌么?
“实在是怠慢火姑娘了,此屋实在是鄙陋不堪。”我仰头看着马大人一边含笑,脸上却是一丝的尴尬也没有,反而隐隐有一股骄傲的神色。
我连忙摆手称道:“马大人还真是一个廉洁之人,此屋处处散发一股大雅之气,此乃官中的一支兰草,大隐隐于朝。”
一说完,我都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什么时候我竟也变得如此虚伪做作,实在太让我难受了,这马大人虽说是清廉,可也没有必要把自己住的屋里搞的这么穷酸吧,于面子,于官场,都说不过去啊,就算是想显示只见两袖清风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就在这时,马夫人亲自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我赶忙起身迎接。
“夫人如此尊贵,怎亲自端茶倒水,实在是折煞小女子了。”我不禁往前走了两步,从夫人手中接过一杯热茶。
心里是大大的感叹,要是这是凉茶就好了,这死天气恨不得把人晒成人干,现在又递来这么烫的一杯茶,这不是活活的要看着它干流口水么?
“这是我家夫人亲自种的菊花,采摘晒干都不假他人之手,用严冬的第一场雪水煮沸泡开,口感颇为不错!”抬头看见马大人热情的招呼我,脸上一直洋溢着从进门都挂着的骄傲神色,实在是让我不得不流汗。
只见一旁的马夫人娇嗔的笑道:“真是!还没有见过哪个如此在外人面前夸谈自己妻子的,你也不汗颜啊。”
他不汗颜,我却是在旁边不停的流汗,她们竟是在我前面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虽说我已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可是今天看到他们这样我还真是有些吃不消。那个马大人竟是一直含笑的看着我和我手里的茶,我不得不把这烫的要死人的茶水凑到唇边细细的抿了一口,心里这个苦涩啊,不是这茶水,而是我的舌头,我已是很久不喝热茶了,如今喝了一小口竟是烫的灼人,含在口里好一会才在马大人的监视之下颇为痛苦的吞了下去,心里嚷着,小红,小翠,快拿冰块,快啊。
可是这小红小翠方才随我进来时被官家带到下房休息去了,说是一直到我出府为止,老天,我眼睛笑眯眯的骂道,快点吹阵凉快的风吧。
为了避免这马大人一个劲的催我喝热茶,我不禁指着那长案桌上的那个人像说道:
“马大人,您这是供奉的谁呢,竟这般的敬重?”
看上去实在是有点熟悉,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呢。
只见那马夫人皱了皱好看的峨眉,撇了马大人一眼,脸上顿时露出哀伤抑郁的遗憾表情,瑟声说道;
“这乃我家恩公,曾在我两岁的时候救过我们一家,乱世过后,想要一报恩公的大恩大德,却是已经迟了,如今世道平安才高高供上,以报恩公的在天之灵!”
我又是痛苦的抿了一口,笑着随意说道:“哦,这是要高高奉上,难得夫人竟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啊?”
我又看了那玉像人一眼,却觉得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当下皱眉问道。
“敢问夫人,这恩公姓氏?”
这时外面真的飘来一阵凉爽的风吹的我全身上下有说不出道不明的舒爽,我不禁眉眼一片笑意盎然,完全没有大赛在即的惶恐紧张模样,唉,遇战不乱,大将之人恐怕说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吧。
只见那马大人望了望马夫人,见马夫人轻轻颔首,这才郑重肃穆的说道.
“恩公乃前朝丞相,罗毅之!”
“啪!”的一声,刻着兰草的青色瓷杯砰然破裂,随即碎成一片一片。
我愕然的看着马夫人又看了看那人像,顿时像哑了般说不出一句话,喉咙一片火热,只能呆呆的望着她。
“这是怎么呢,很烫么,又没有烫着姑娘的手?”就见马大人和夫人一脸慌张的模样,夫人赶忙摊开我的手,见我白净的素手只有一些淡淡的红晕方才吐出一口气,似放下心来。
又冲门外唤来俩丫头,打扫清理这地面,这才又有些担心的望着我。
“火姑娘,哪里不舒服么?”马大人上前盯着我苍白的脸颊一脸担忧。
我努力了半天的焦距这才清晰一点,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着他们诚挚担忧的眼神,
良久才轻轻的喘出一句蚊纳般的碎语。
“敢问夫人,上堂供奉的是谁?”
一字一句,竟是花费了我全身的力气,我努力的望向中间的那座玉雕的人像,那含笑的眼,含笑的眉,弯弯的唇角,刚毅的轮廓,那是谁?
那个小时候把我放到他脖子上面在草地上大声的叫喊,我们的小可骑马罗,马儿在草地上快快的奔跑咯。
那个小时候牵着我的小手说,小可乖乖的,要听话,爹爹给买糖葫芦吃,
那个笑着把我举到头顶上大大的转圈说,我的小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漂亮的女孩,以后要嫁个对小可好的不得了的男子,
那个手把手教我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那个,
“罗毅之!”
“咚!”的一声,我缓缓的从藤椅上滑落到这冷硬的地面,身子往后一倾,直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