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故人来（1 / 1）
马车向西前进。
马车内，某人正在生气，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生气！看着他黑着一张脸，摆着生人勿近的神色，我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把轩儿交给寒烟保护，我也离某人远远的。
至于他生气的理由，哎，不说也罢。其实是我这个蠢人做的好事。我不小心泄露了给皇帝老头的留言，尤其是最后那句：“带着你的儿子私奔去！”。更让我后悔的是，我一时高兴唱了一首歌。这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十八娇娇三岁郎，抱郎喂饭又喂汤，好比慈母喂小子，又好笑来又悲伤。
十八娇娇三岁郎，抱郎撒尿去尿缸，小郎一哭我挨骂，愈思愈想愈凄凉。
十八娇娇三岁郎，夜夜抱郎上眠床，不是看你爹娘面，一脚撩你落下床。
十八娇娇三岁郎，半夜想到痛心肠，等得郎大妹又老，等得花来叶又黄。
等郎妹子正孤凄，等得郎大妹老哩，等得叶浓花又谢，等得月圆日落西。”
他以为我真要跟轩儿私奔，要做什么等郎妹！
我知道我错了！别这样摆脸哪，我实在受不了了！
“过来！”黑脸人低沉的嗓音传来，我心惊肉跳，一点一点挪向他。我挪，我挪，我挪挪挪！
他大手一捞，我就成了他的猎物加替补炮灰。我挺挺胸，把心一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门！希望不会死得很惨。
他倏地低头，用唇封住了我的嘴，又咬又啃！难道真有舍“身”取义?
温热的气息透过他的舌尖传过来。我的脑海中热浪滚滚，思维一片混乱，完全不受我控制。
正当我与冰块脸在忘情亲吻的时候，旁边响起了一个童音：“寒烟姐姐，妈咪他们在干什么？”
我猛地把冰块脸推开，只觉得脸上发烫。丢死了！冰块脸把我抱在怀里，我把脸埋在他胸前作舵鸟，不敢抬头。
“咳，咳，咳……”只听到寒烟咳了几声后道，“他们，他们……”
寒烟这丫头也有词穷的时候？我正要抬头观察寒烟的窘相，却听见轩儿道：“我知道了！他渴了，正在吃妈咪的口水！”
小家伙一鸣惊人，寒烟吃吃地笑了，我却满头黑线。
轩儿听见寒烟的笑声，想了想可能不对，又甩出几句话补充一下：“不对呀。他渴了，应该跟轩儿一样喝水呀，为什么要吃妈咪的口水？”
这下寒烟笑得更厉害了。
我抬头，正好看见冰块脸嘴角含笑看着我。脸上一红，我一拳打到他胸前，痴怪道：“都怪你，为老不尊，教坏子孙！”
“好好好，是我为老不尊！”冰块脸笑着哄我。
这场风波有惊无险过去了。
……
“轩儿，过来，”我拉着轩儿的手指着冰块脸道，“快叫义父！”
轩儿撇撇嘴不肯叫。
“儿子，乖，快叫义父。否则妈咪不理你。”我半哄半吓地说。
轩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冰块脸冷着脸不理他。我那个气得呀，凌厉的眼光杀过去，他才不自然地点点头，道：“轩儿真乖。”
“叫义父好像难听了一点。不如叫爸爸好了。轩儿，跟我学：爸爸。”
“巴巴。”
“不对，是爸……爸。”
“巴……巴。”
“算了，换一个。爸比。”
“巴皮。”巴皮？我还周扒皮咧！
“算了，再换一个。叫……叫老逗！嗯，这个好，父亲就是要逗小孩子玩。来，轩儿，叫老逗！”（广东话里把父亲叫做“老逗”，当然，只是音译，其实也不是很准。）
“老逗！”轩儿叫了一声，这次冰块脸应了他。
我高兴地把轩儿放在他怀里，道：“好好培养父子感情！”
可怜的冰块脸应该是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子。他手里捧着轩儿，不知所措，全身肌肉僵硬，如临大敌。
我暗暗好笑。“不许放下来！现在好好学习怎样带小孩子。我可不希望我儿子出生以后，他爹不会抱他。要真的不会抱，我就另找一个会抱小孩的男人当他父亲！”
狠话一搁，冰块脸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上表情滑稽。
“轩儿，抱住你老逗的脖子，让他讲故事。”我命令轩儿。
冰块脸一脸尴尬。我猜到他不会讲故事。不过，我还有一招：
“轩儿，你老逗不会讲故事，那你来讲，把妈咪讲过的故事都讲给他听。酸，你不可能凶他，不可以板着脸。”
接下来，轩儿就趴在冰块脸的怀里给他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稚嫩的童音响起。冰块脸一脸无奈地抱着他。
哈哈哈……大小男人一起搞定！我要另找乐子。
“秦朝，停车！我要学骑马！”
* * *
“可恶，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欺负我长得矮吗？”我一手拿着缰绳，围着高头大马团团转，思索着怎么样爬上马。
身后传来秦朝无忌惮的笑声。我不满地瞪了他几眼。回头一看，轩儿挂在冰块脸的脖子上，冰块脸两手托着他，那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我忍不住指着他们哈哈大笑。
冰块脸脸一沉，我不由自主地发抖。别拿我开刀呀，我只是笑了一下而已嘛。他把轩儿摘下，往秦朝怀里一放，然后搂着我的腰，飞身上马。“驾”的一声，马儿就向前飞奔。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奔出好远。风呼啸着从我身边吹过。冰块脸扯过披风把我包得严严实实。
“喂，停下，我要学骑马！……快放我下去！”我的声音尽数被风吹走。
回头一看，秦朝与寒烟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远。
渐渐地，速度慢了下来。我也试着欣赏沿途的风景。西望国大片大片地荒地。时值秋天，路边的荒野到处一片荒凉萧条。路上罕有人迹。
“达达达……”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我大喜，应该是秦朝他们追上来了。“秦朝，你们终于追上来了……”
冰块脸却“咦”的一声，停了下来。
两骑马在我们身边骤停，马上的两人跳下去，弯腰拱手道：“末将步督（陈泫）参见公主！”
“怎么是你？”我大惊。那不是当日祝寿的时候见过的步督将军么？连北漠国的步督将军都亲自出马了，不会要抓我回去吧？
莫非北漠国皇帝冷君豪真的要把我嫁给中州国皇帝吴褚？完了，这回是死定了。我一时心都凉了。
“末将奉皇上之命，特来保护公主。”步督将军道。
我一听，马上活过来了，道：“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捉我回去嫁给中州国的皇帝呢。”
“中州国的皇帝？”步将军有些疑惑地道。
他旁边的陈泫推了他一下，低声道：“信鸽上说的那件事……”
步将军恍然大悟：“哦，末将记起来了。公主不用担心。皇上并未答应把公主嫁到中州国。”
这下我大大放心了。不过，我忍不住问道：“那皇上准备把我嫁到哪个国家去？”
最有可能是西归国跟北立国，因为这两个国家跟北漠国的边界线最长。我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末将未曾听皇上说起，不敢妄揣圣意。”步将军回答道。
发愁啊。要是冷君豪一道圣旨下来要我再嫁一次，那冰块脸不是要气炸？不管了，反正若他要我嫁，我就逃得远远的，逃到南凌国或者东往国去。
冰块脸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赶紧步将军说：“你回去告诉皇上，我已经嫁人了。他就是我夫君。他会保护我。皇上不必再派人来保护我。”
“皇上，已经知道了。”步将军看着冰块脸，道，“皇上说公主始终还是北漠国的公主。皇上还说，只要公主喜欢就行。若公主哪日回到北漠国，皇上会再为公主驸马爷举行大婚。不过皇上吩咐末将，在公主回去之前，末将一定要保护公主的安危。”
“他什么时候那么好心？”我惊奇地问，回头看见冰块脸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莫非他又动了什么手脚步？
“将军请上马，我们边走边聊。”
……
“将军，我父王和母后身体还好吗？”虽然是假的亲人，但当日在北漠的时候，他们对我还不错。
“末将不知道”他看了我身后的冰块脸一眼，道，“末将与公主差不多一起离开北漠国，一直跟在公主后面……”
“你一路都跟在我后面？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你们？”我一脸惊奇，怎么可能没遇上呢？
“……”他看着冰块脸尴尬地笑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冰块脸不让我们见面！”难怪，原来如此！
一会儿秦朝跟寒烟他们也跟了上来。陈泫回北漠国复命去了。于是五人行变成了六人行。我们慢慢地向西望国的小镇前进。
* * *
“达达达……”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们不约而同停在路边，等着马过去。
又两骑马飞快地靠近。那两人怎么这么眼熟？终于看见了——
“天齐，好宝？”
再看冰块脸，整张脸已经变成墨汁的颜色。我忍不住□□。这，也太巧了吧？
原来好宝与天齐也是来找我的。娘啊，别这样害我。谁知这次好宝与天齐却摆明了一定要跟着我们。问他们原因，他们也说保护我。
于是六人行变成了八人行。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如坐针毡，芒刺在背。结果我的表情被块脸理解为做贼心虚，对我更恶劣。于是我向好宝、天齐瞪眼暗示他们不要害我，结果又被冰块脸抓个正着，他误认为我跟两人眉来眼去。我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我冤哪，我比窦娥还冤。我虽然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哪。（被冰块脸一瞪，连个贼心也没有了。）
但是，冰块脸显然不是个清官，他没有发现的我冤情，反而变本加厉折磨我。不光是精神上的折磨，还有生理上的折磨。一到晚上，他就生龙活虎，把我生吞活剥，折腾我一宿不得安睡。我白天腰酸背痛，心力交瘁，浑身瘫软，手脚酸软。他却刚好相反，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当然还不忘给我脸色看。
更过分的是：骑马，他拥着我；吃饭，他搂着我；睡觉，还是他还是抱着我。上茅厕，还要规定时间，否则他就可能冲进去。洗个澡还要守在一边。妈妈呀，让我死了算了。
寒烟戏称我们是连体人。我气不过，反驳她：“去，我就喜欢这样，怎么着？你若羡慕也让秦朝娶你呀，你们也连成一体吧。”
小丫头羞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找轩儿求救，他却对我这个娘鸟也不鸟一下，整日“舅舅，救救”地叫。我气得七窍生烟，捶胸顿足，椎心泣血，直喊养了个白眼狼。
在没有救兵的情况下，我只好非常有阿Q精神地喊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几天在这样走走停停中过去了。
* * *
一日，“达达达……”身后又传来马蹄声。
我在祈祷不要让我再遇上不该遇的人。结果天上的神仙都在睡觉，没听到我的祈祷——
“吴流年？”我那脆弱的，紧绷的神经立刻崩溃。他的狗鼻子也太灵了吧？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在下奉皇上之命，前来保护皇后与大皇子……”
我还没成为皇后呢，怎么就叫上了？肯定是吴流年故意的。他其实根本就不想我当皇后。还好不是抓我回去，我且看看他有什么企图。
再看他身边那人。
“是你？”我郁闷。她不就是那天在房里跟冰块脸调情的那个“小小”吗？没想到她竟然追来了。看她鲜花一样的脸孔有些憔悴，想必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头。
冰块脸沉着脸看着吴流年。
吴流年则无奈地说：“她在中州的时候遇到我，死活要我带她来找你。我也是无可奈何，有把柄抓在她手里……”
于是八人行，最终成了十人行。
冰块脸的脸色很难看，对小小也没有好颜色，但他并没有赶她走，有时还纵容她对他动手动脚。或许是在试探我，他对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老缠着我。
小小温柔似水，又会撒娇，气质非凡，本以为她会退缩，没想到她越挫越勇，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心累。
既然这样……
“你有美女找上门来，正好免费表演试探我，那我不好好表现怎么对得起你们。别以为我是明日黄花，无人问津，我这就勾引个男人给你们看！”
当然，我还让秦朝，寒烟，轩儿轮流照看他们，防止他们有出轨行为。以维护我的权益。
“要监视你不会监视，为什么要我们帮你？”秦朝不满地问。
“你笨啊，我忙着吊帅哥，找替补！若我现在就跟他分手，哪还有流动钱包？所以我一定要在甩掉他之前傍上一大款。而且若你们监视他们，发现他们有什么不该做的动作，那我跟他分手的时候就能多拿点钱补偿。那叫精神损失费，我有钱了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轩儿更应该帮我。若我被冰块脸赶出家门，肯定要露宿街头，所以要趁机敲多一点钱……”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懂，反正最后他们确实按我说的去做了。我也开始了找替补计划。
每天跟在秦朝的身边帮忙赶马车，还很有精神地唱歌——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
“路见‘帅哥’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呀，‘风花雪月’闯九州呀！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