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1 / 1)
阮中天拿在手里,觉得如同莫大的讽刺。
想当年自己和另外三人打天下的时候,这群娃娃还不曾出生呢。可现在,人事全非。
自己早已有名无实。现在竟要被设计了……
这个小兔崽子!
自己若要有所举动,楼中人必要见手令,自己若是什么都不做,他就以无所作为为由责令自己交出手令。可是——
未必只有这两个选择吧。
阮中天哈哈大笑,直笑的众人头皮发麻,这人该不是高兴过头了,可不要待会儿抽抽!
“阮长老何以如此开怀。”即墨痕微微皱眉。
阮中天笑声渐止,看向即墨痕说,“无知小娃!何必要故弄玄虚,这个手令是假的吧。”他将那物事扔在地上,顿时周围一阵轩然大波。
楼主的手令,竟早就丢了么?
难怪,楼主也不至于要□□一个,□□一个就为了杀一个秦枫夜吧?
难怪,他要召集商议,原来商议是假,逼阮长老交出手令是真!
这样的话……阮长老偷了手令?!
“长老何以认为这是假的,难道,长老有透视眼不成?”手令被层层包裹,如非他明白其中缘由,怎么能断定呢?
颜清羽冷哼了一声,“我看不是有透视眼,是有三只手吧?”
众人哗然。此话一出,今日之事已经昭然若揭。
是这个老东西干的,他果然和宫行韵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想到宫行韵,往事如同放电影一样再一次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胸中升起一阵痛楚,尹诗织甩了甩头,还是挥之不去那一幕幕伤心的过往。
听说他又种下了株枫树,去看看吧。
尹诗织离开了大堂。秦枫夜才像又找回魂魄般脸上有了生气。
都成过去的事了,本不该如此执着,可是偏偏又……小织,我懂你了。原来你一直背负着的,是两个人的罪。
大堂之上,所有的人的焦点都集中在阮中天身上了,尹诗织何时离开的都不被关注。
“手令,”事情既已败露,也就没什么了,阮中天负手而立,“是我派小枕去偷的!”
柏候楚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承认了,那样的说辞好像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随意,他稍稍有些佩服,长老们毕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经历的远远如他们多。
即墨痕坐直身子,“那么,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阮中天扫了一眼堂中端坐的另两位长老,两位立刻如坐针毡,都连连撇清,“我们可没有参与啊。”
阮中天冷笑,“一个人做事,哪里能总是充满目的。我可不像宫行韵那样,我只是个粗人。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所有亲人都死了,就剩你一个人的感受!”
“即墨翼狠,他狠不过宫行韵,宫行韵狠,却狠不过你!”
即墨痕目光一凌,好个阮中天!
“当年要不是……”阮中天话说一半,就被即墨痕打断,“当年楼中遭逢大劫,可分堂的援兵却到最后才到,借口竟是毫不知情?本来这事想着就不追究了,可是,阮长老,今日你又做出这等事来,还想故伎重演么?”
故伎重演。
堂上诸位立刻义愤填膺。当年的那一幕,知道的,不知道的,参与的,没参与的,都难以忘怀。
如果现在还有人想要这么做的话——绝不应许!
“楼主,严惩阮中天,以儆效尤!”
“对,严惩不待。”
“不能姑息!”
……
阮中天直视即墨痕,“怎么,怕我将你的事抖搂出来,迫不及待要杀我了?”怪不得,怪不得,手令他以往从不离身,待自己回楼后,竟将它放进了密室,目的就是引自己上钩吧。
“长老是指何事呢?难道是,”即墨痕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是当年我冒充楼中人写信给‘贪狼’那事?”
阮中天睁大双眼,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竟可以这么淡然的就说出来。
秦枫夜也诧异地看向即墨痕,那封求救信,竟是他写的!
即墨痕很是满意的看到了秦枫夜的眼睛里那惊讶的眼神,终于他也看到了那双眼中除了淡然,悲凉外,别的神色。
“以往是没能力,也没借口杀我,现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了。不过,你做的那事,直接导致了后来几乎灭亡的事实。即墨痕,你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当年宫行韵与“贪狼”的勾当,他的亲信们一直被蒙在骨里,事迹败露后,亲信们还是不肯归顺。
本来他们都可以不必死,可是后来竟出现了一封向“贪狼”的求救信,第一楼一向不齿“贪狼”的行事作风,痛恨异常。
后来,也就有了后来的事。
即墨痕看了看底下呆若木鸡的属下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有人可以预测自己的行为,会导致的后果。所以阮长老,你在不派人来增援时,也是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的事吧?”
“世上的结果,分为故意为之,和无意为之。这么多年,大家看着楼主一点一滴重新建立第一楼,他是第一楼的继承人,没理由会害大家。所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楼主是无意的,”柏候楚站出来说话。
“楼主不是圣人,何况当时年纪还小。所以,现在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都愿意为楼主效犬马之劳。”颜清羽也说道。
“我只说一句,除了当时的无意。楼主哪点对不住你们?”上官菲说道。
现在的第一楼中绝大多数都已是新人,就算有当年在场的人,时间也早已磨平了心里的恐惧。人都是往前看的。总是一味的回想过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何况,他们都不是罪魁祸首不是么?
“没错。楼主不是故意的。”
“他也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
“阮长老倒是居心何在?唯恐天下不乱吗?”
“杖刑三百,处死!”
“陈尸三日!”
……
听着各位的审判,阮中天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做错了就是错了,还能这样的狡辩?
这群小辈,真是不能小看啊。
这样坦然的承认,无非是借这次的机会,将他的事说给大家听,可是没想到反被他们的三言两语把自己弄了个十恶不赦。
“你放过我吧。”阮中天软下语气,不吃眼前亏,“我保证不会闹事了。我也是那么一路走来,前前楼主,前楼主,一代又一代,我也,年纪一大把了。也做不了什么了。你们放过我,我把手令交出来!”
阮中天咬牙说道,他好像只剩这么一个筹码了。他毕竟不是宫行韵,可以替自己留很多后路,罢了,罢了。自己果然太老了。
即墨痕站起身,盯了他半响才说,“不用了。”他捡起地上的物事,派去上面的尘土,“不是在这儿么?”
揭去层层包裹,展现在人们眼前的,赫然就是第一楼那张鲜红的手令。手令当中那黑黑的令字,龙飞凤舞,格外漂亮。
阮中天颓然,最后的筹码,没有了。
小枕?
是了,是他,也只有他。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注定就是输家,看着那个离去的年轻的身影,第一楼的现任楼主,很不错。
密音过去,阮中天在周围的惊讶中缓缓倒地。
他自绝了心脉……何苦,何苦。
出了大堂,即墨痕望向天际,蔚蓝的天空淡淡的云。是个好天气,却不是个好日子。
自己从没想过,要他死。若这么想,全不会等到现在。
他的目的,不在他啊。
“当心小枕,善待他们!”阮中天传来的密音。
他们,是指那两位长老吧。
有时,友情也很让人难以理解。平常感受不到,但往往割舍不下——在自己要开始孤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