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不过原本允满生气的庭院,近日却是白幡招动,一片悲凄。
住这附近的老邻居们都知道,这栋洋房的女主人在前几天往生了,留下了还在念高三和高二的一对姊妹花。
原本除了美丽如花的女主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外,没有人知道这家的男主人长得什么模样,因为他实在太少出现了,即使有也通常会选在深夜。
原先邻居们便猜测着,那女主人有可能是某个男人的情妇,而两个女儿则是私生女。
有一天洋房来了一对气焰高张的母女,大声辱骂着女主人母女,果然证实了这项猜测。自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邻居们就会看到那对母女前来叫嚣。
邻居们对于男主人的好奇从未消退,直到女主人的丧礼那天,洋房外停了一部加长型的宾士,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步下车,走进了灵堂,他们才算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男人进灵堂不久,就听到姊妹中的姊姊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强势的将他往外推,一面推还一面大骂。
“这里和你有关系的人已经死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滚,你听到了没有!”封尧妹眼中含着泪,她的心痛得如同撕裂了一般,可坚持不在他面前落泪。
她的母亲是他的情妇,而她和妹妹则是他们的私生女。母亲病危时,那通通知他前来见母亲最后一面的电话,是她愿意原谅他、肯叫他一声“爸爸”的最后可能。
在用遍了所知道的方法,却仍找不到他后,不得已的她只得打电话到他家。
前来接电话的人是他的元配,在一阵冷嘲热讽之后告诉她,他到另一个情妇那里去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她的心都凉了。他明知道母亲的情况并不乐观的,不是?却还有心情去找别的女人!
比起母亲对他的专一深情,为了他不惜被保守的外公逐出家门、断绝父女关系的义无反顾,他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母亲去爱,不值得她们敬重!那一刻,她更坚定了一件事……这辈子绝不认他!
他不配当她父亲,不配!
齐允中看着她,那张神似心爱女人的美丽容貌令他愧疚得叹了口气,坚定的开口,“你和禹荷是我的女儿,你们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即使你不承认。”
封尧妹嘴角绽出了一抹冷笑。“我十八,禹荷十七了,这十多年来我们从的是母姓,身分证上的父栏是‘不详’,而在懂事之后,我和你见面的次数绝对不会超过三次,你老婆和女儿造访我们的次数还远高于你呢!”
她嘲讽的看着他。“这样的‘父女’关系比我与常光顾的超商收银员的关系更淡、更浅,你确定我们是父女?”
他真的很对不起她们母女,可他也真的很无奈。
他想补偿她们,只要她们给他机会,“无论如何你妈已经死了,我对你们姊妹俩有责任。”
“你真正该负责任的人已经死了,而我和妹妹从来也没巴望过你负责。”她咄咄逼人的嘲弄,“收起你令人作呕的责任感和同情心吧,那令我感觉像一些伪善的慈善机构?”
“你……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小女儿对他的态度还和善些,可这大女儿……
她打小聪眀、倔强、叛逆,而且非常不喜欢他。
真的!他第一次见她,是去参加她小学的毕业典礼,那时侯无论她的母亲如何威胁利诱,她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怎么也不肯叫他一声爸爸。
勾扬起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你可以选择眼不见为净的,不是?”她瞪视着他。“滚,你再不走,我拿扫把请人了!”
“你……”齐允中看她真的要去拿扫把,又顾及左邻右舍好奇的眼光,不得已之下只得暂且作罢并匆匆的上车。“我还会再来的。”
“滚?”
☆ ☆ ☆
“滚……”封尧妹一古脑儿的从床上坐起。她茫然的看看四周——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是在自己房间。她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原来才她是在作梦……
梦见妈妈死的那年,那个男人虚情假意的情景。
那是多少年的事?怕也有六、七年了吧。
六、七年的日于不算短,可她竟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梦境,这大概是在提醒她,不能原谅那个男人的劣行吧?她抚了下冒着冷汗的额头,幽幽的叹口气。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爱情的?也许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吧,也许是……当她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女的那天开始。
回首这二十三年来的一切,千愁万绪上了心头,往事历历……
记得母亲丧礼那天,是她最后一次看到那个男人,之后他虽屡次打过电话,可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势拒绝后,便下再接过他的电话了。
最好就这么永远的断了吧。
他和母亲之间最大的笑话就是她和妹妹,她们是“两情相悦”下的私生女,哈哈,多么讽刺呐!
而所谓的惊天动地不悔深情,最后的结局竟是女方落得在医院孤独抑郁而终,而她的判人在她临终那夜,却躺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
这就是男女间的深情爱恋。
一出多么可笑滑稽的闹剧!
爱情,是成为搞笑丑角的必经之路,而她没兴趣成为丑角。
看了下墙上的钟……八点四十三了。即使是星期日也不该懒散,最重要的是,她怕再躺口去又会重复方才的梦境……她讨厌沮丧!
半个小时后她出现在楼下客厅。妹妹封禹荷正一面看着手上的杂志,一面啃着苹果。看到她,她指了指特地为她买的汽车杂志。
“谢啦!”封尧妹为自己倒了杯牛奶后坐了下来。
才坐定,顶着一头帅气三分头的封禹荷便将手中杂志内容随意念出。“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女性受访者认为,没有恋情的生活是乏味的。老姊,你的高见呢?”
在一旁翻着汽车杂志的封尧妹冷冷的嘲讽。“也就是说,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女性是自杀高危险群?”犀利尖锐的话语和一头长发、气质高雅出众的她显然十分不搭。
像是她所熟悉的姊姊会讲的话!“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认为,没恋爱过的人就不算完整的人,只能算半个人。”封禹荷一脸惊讶,“哇靠,老姊,咱们原来都只能算‘半个人’?”
她二十二,老姊二十三,可她们都尚未谈过恋爱。不谈恋爱的原因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不过最主要是受上一代“扭曲”的婚姻关系造成了心理障碍的影响吧?
她的情况还算好,老姊可就不太妙了,真的!可能是因为受父母的影响,爱情对她来说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看看那些因为想追她,而被她修理得“金系系”的人就知道了。
“那有什么不好?起码还是半个人。有些人一谈起恋爱就忘了自己是个人了。”哪种白痴世上已经够多了,她没必要去凑热闹。
封禹荷放下杂志,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那你觉得爱情对一个人来说,到底是什么?”对一向排斥恋情、排斥婚姻,甚至是痛恨男人的姊姊问这个问题真是蠢,可她们忽略爱情,就代表它真的不重要了吗?
“慢性自杀。”
“慢性自杀?!”她瞪大了眼。有……有那么恐怖吗?
放下了汽车杂志,她说:“谈恋爱就像是每天大啖美食一样,久而久之就吸取了大量的油脂、糖分,甚至是化学添加物,这些东西会造成身体的负担,到时候什么高血压、心脏病、癌症……一大堆不臭后果就跟着来了,这不叫慢性自杀叫什么?”
真不愧是学医的,连爱情都可以这样解读!“原来大部分的人都有渴望自杀的倾向。”
封尧妹犀利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也是高危险群?”
那一眼看得封禹荷心虚。“我……才没有。”
她漂亮的眸子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