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病发(1 / 1)
一股酥麻感从脚底窜起,所过之处寒冷彻骨。我抚额哀叹,这寒病发作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你怎么了?”渊落焦急关切的脸庞近在咫尺。
“我想…我…可能…是…旧病…复发了。”零碎的声音如冰渣一般残破不全。我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企图对他展言一笑,奈何这般简单的动作费尽力气也做不了。哎,我还是真是个没用的人啊!
整个人如坠万年寒冰窟,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在冰变。我甚至可以听到血液冻结的声音,清晰而寒冷。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是要死了么?可是姐姐怎么办?如果我死了,姐姐定是会伤心的吧。
“滴嗒”有水滴落在脸上,是下雨了吗?呵,还真是天要亡我啊!
是什么如此温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是不是可以得到救赎?
“小魅——”
深情的、压抑的呼唤。
小魅?几分熟悉,几分迷惑,曾几何时也有人如此呼唤过?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头好疼!要炸裂一般。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窗外阳光灿烂,生机盎然。
活着,真好!
我微微撑起身子,奈何全身无力得紧,只好作罢。
望着桌上的茶壶我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好渴!
“渴了?”温暖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望去,门口,白发黑衣的男子踏着阳光向我走近,恍然间我似乎看见一袭白衣。这样想着,话已脱口而出。“你应该穿白色。”
说完连我自己都愣住了,我这脑袋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人家穿什么关我什么事?真是……
“呵,我这一头白发再配白衣还不把人吓死啊。”
我笑,心想,好像也是。“这头发是怎么白的?”
渊落以手撩起一缕白发,苦笑,“辜负了我最爱的女孩,为她白的。”
“那个女孩真幸福。”莫名地,说这话时我觉得心有点酸。
“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吗?”他看着我,深情而期盼。竟让我有种错觉自己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女孩。
我暗骂自己,真是没用,见了帅哥就犯花痴。我与他素不相识怎会相爱?努力将心中的悸动抛却脑后,我笑着开口:“是啊,你为她白了三千青丝,定是爱极她了。她还不幸福么?”
“呵呵……”他只是苦笑,眼中满是悲凉。
“我们现在在哪儿?”
“清平镇。”
幽州位于洛国边际,与祈耀国只相隔几个小镇,而清平镇就是其一。
哎,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已经和你姐姐通过信了,在祈耀国会合。”
“那我们快走吧。”我激动地想要起身,这一翻身竟是直直地掉下了床。老天,这也太衰了吧?想象中的疼痛并没到来,却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舒服得让我直想睡觉。
“渊落,我困了。”亲昵的呢喃脱口而出,好似已说过千百般。自然而熟悉。
“睡吧。”渊落抱着我放到床上,轻声哄着。
我是真的困了,翻个身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睡梦中,似听见有人轻唤,“小魅,我的小魅。”
又是那个名字,小魅是谁?谁又是小魅?我不叫小魅,我叫依依,杨柳依依的依依,下次记住别再叫错了。
这一次,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开满了黑色曼陀罗,我甚至可以闻到那清郁的幽香。无边无际的花海中隐约可见两个身影。
白衣胜雪,耀眼若阳光;
黑衣静漠,淡婉如身旁的花儿。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管上天下地,我都会陪着你!”
“等所有事情完结后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就你和我,好不好?屋前还是种上一大片你喜欢的曼陀罗花,屋顶可以开一个天窗,这样就可以晚上就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了。”
……
“哈哈哈哈,”
——是谁在笑?如此悲伤,如此凄凉!姐姐说,笑应该是明媚的,是灿烂的。为何要将痛苦揉尽笑声里?可不可以痛哭一场?心已极苦,何苦再逼得自己这般累?
“依依,依依!”
我睁开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俊朗容颜。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脸上一片冰凉,伸手探去,竟是一脸泪水。我哭了吗?为什么要哭?
“依依,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褐色的眸子中满是担忧,做不得假。
陌生人而已,怎么会如此关心对方?
“渊落,我们以前认识吗?”为何总是对他有种莫名地亲切感?认识吗?
他愣了愣,垂下眸子,“不认识。”
“那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受人之托。”
——只是受人之托吗……我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眼泪簌簌地落下,为什么要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难过,很想哭。姐姐,你在哪?依依好想你。
一方白色的手绢停在眼前,“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呢?”语气里尽是宠溺。
我固执地不接手绢,用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要你管!”
“哎——”渊落轻叹一声,执起手绢温柔地替我擦拭着,动作小心而细致,好似我是易碎的珍宝一般。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小小的我,再无其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脸蹭地一下红了,天,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想到要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夫妻才会做的事啊。呐,一定是天气的过错,这季节,太过躁热,连心也跟着不安份了。
“客官,您的药熬好了。”
“放着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我一脸哀怨地看着渊落,“我不要喝。”
“乖,”渊落端起药碗,“现在我手里没有药丸,你且喝这药,以后再也不给你喝这么苦的药了,好不好?”
“真的?”
“真的。”
“不骗人?”
“不骗。”
许是被他温柔的语气所融化,我竟老老实实地喝下了那碗苦涩得厉害的药汁,半点也未作假。
他说,以后再不给你喝这么苦的药了。
可是,我的身子……
哎——
真的还是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