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其七の05（1 / 1）

廊桥的栏杆上，穿着黑色振袖的少女坐着。

换到现世也许会被人误会作轻生，少女的表情却恬淡宁静，于是刹那间甚至连死寂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轻暖。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银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地面上，抬头仰视着栏杆上的少女。

“银大人。”少女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轻轻上翘的尾音却代表着她的好心情。

银发的男人跃起，轻易超越四层楼的高度，然后落在廊桥上，站在少女的身后。

“没有夜空，也没有月亮，还这么喜欢高的地方。”市丸银站在少女身后，虽然没有碰到却近得呼吸可闻，“嗯？”

含混不清的一声，却与印象里谦和有礼的语调完全不同，隐隐地透露出一丝欣喜。

“喜欢。”

霜月此时的声音倒真是似足了她的眼珠，彷佛晴空下的秋色樱般温暖明艳。于是市丸银略顿了之后，轻应了声，“是吗。”

他知道的。

三人反叛后离开瀞灵廷的当天，霜月也来到了虚圈。只不过她没有到虚夜宫来，只是一直徘徊在地底的大虚森林里。

这只粉色眼珠的小猫咪在想些什么，他大概猜得到。

仅仅是因为她无法原谅自己的犹豫不决罢了。

他当然是不会做出阻止她或者干涉之类的行为，即使明知道她伤痕累累，也数度濒死。不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霜月都不是那种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然后，她的灵压从虚圈消失了。

清楚地明白她回到瀞灵廷的那一瞬间，市丸银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暴戾的念头，将她抢回来。

那双眼睛，那个黑色的身影，留在瀞灵廷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只是这样对自己解释。

不是喜欢，不是在意。

只是不想将那么有趣的小猫咪留给瀞灵廷那群家伙而已，特别是那个绿眼睛的小鬼。

但是念头，也只不过是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他有那个闲心，他也不见得有那种闲功夫。

但是只要想到今后再也听到那声柔和轻暖的“银大人”虽然的确是遗憾，却不过是“有些”而已。

于是当回报说，穿着黑色衣服的女性死神接近虚夜宫的时候，他的心情突然就明快起来。

回来了，他的小猫咪。

“在虚夜宫前看到的那个少年，是什么？”市丸银问。

当时只远远一眼，其后也有不少报告，但是市丸银仍然可以知道那个并不是死神，当然也不是虚。

但是他问的目的却不是想知道那少年是什么样的存在。

“银大人问菱花？”霜月看向市丸银，声音里漏出浅淡的自满与得意，“菱花的本体是我的扇子。但是说起来，他更像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对，就是这个。

少女其实对待别人的态度，不止在称呼上。

对待那些用姓氏和职位来称呼的人，她说话的方式客观而理性。但是对她用名字来称呼的人时，会有“情绪”这种东西的存在。

所以这种轻微到几不可辨的愉悦和自得，正是她无意识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也许她与普通的少女也没什么不同……

市丸银眨了下眼。

不。

没有哪个普通的少女能做出她那样的事。

不论是在他们三人离开瀞灵廷时独自面对所有的队长级死神，还是孤身一人在虚圈战斗存活，她的本质里有相当嚣张强硬的部分，虽然平时掩盖在理性和礼仪之下，偶尔会被人看做是骄傲。那个与他同时升任队长的男人竟然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没能看清楚，着实咄咄怪事。

不过，如果不是起源于他的看不见，这样的少女现在又怎么会坐在他的身边。

市丸银想到如果因为这个去当面感谢，不知道那个朽木家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银大人，”霜月侧身，疑惑地皱了下眉，“你在想什么？”

“你说呢？”市丸银故意凑近她。他语调轻佻，似足了调戏。

“捉弄人。”霜月答得简单。一双眼眸里，是十成的肯定。

于是市丸银的微笑出现了一瞬的停滞。

竟然，真的知道……

直到霜月眨了下眼，市丸银才反应过自己的怔愣来，“是啊，到底是怎么样呢。”到底是没给她明确的答复。

“说起来，银大人。”霜月突然微笑，“房间我很喜欢，谢谢。”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明朗，还有一点淡淡的羞色。

不是因为他为了她做了什么，只是因为她做过什么的人实在太少而已。

其实除了他之外到底有多少人注意到了呢？这个少女其实喜欢高的地方。

大概，没有。

怜惜一类的感觉实在生不出来。但是不得不说，看待她的方式决定着她的态度。那些一直认为她冷静自持乖巧可爱的人，总会习惯性地忽略她身上某些不符合印象的特质。于是虽然不一定为她所不喜，却注定在她心底留下遗憾。所以当她眼中的黑暗越来越浓厚时，就是他的可乘之机。

“哪里。”市丸银伸手拉起她的手。

霜月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

本该粉白如玉的手掌心多了一道厚重的伤痕，那是她为了救朽木露琪亚时被他的神枪所伤的地方。

她为你们做了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看到。

于是留不住，也是理所当然。

市丸银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然后与她手指相扣。

“些许小事罢了。” 说着，他低头，唇贴上了她的掌心，“为了我的小公主是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