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康熙九年,秋(上)(1 / 1)
康熙九年(1670年庚戌)
正月祈谷于上帝,奉□□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配享。起遏必隆公爵,宿卫内廷。
五月加上孝康章皇后尊谥,升祔太庙。
七月奉祀孝康章皇后于奉先殿。
八月诏都察院纠察陪祀王大臣班行不肃者。康熙帝奉太皇太后、皇太后首谒孝陵。
十月颁《圣谕》十六条。改内三院为内阁,复设中和殿、保和殿、文华殿大学士。谕礼部举行经筵。
我不知道如果世祖皇帝知道他当年钦定的四位辅臣的最终结局时会作何感想?
康熙六年阿玛离世,同年苏克萨哈被诛,康熙八年五月,鳌拜被擒,免死拘禁,而遏必隆呢,太师、一等公爵在康熙八年也统统被夺,直到今年才重新恢复其爵位。
四位辅臣,相比之下,阿玛算是幸运的。
不过,有时候想想,心还是有点儿寒,辅臣尚且能被诛,何况他人呢?
当今皇上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心计,对于大清朝来说是好事,可是对于岳乐来说,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在康熙六年到九年之间,我又有了一个孩子,经希。
我的卧室
“灵丫儿,把那个线给我。”我挺着肚子坐在榻上向灵丫儿伸手要放在桌子上的线团。
“主子,您身子不方便,夫人说了,您这一胎特别显怀,让您小心点。您还不安分。”灵丫儿把线团递给我,往我身后塞了一个软枕。
“这不是给兰儿甘做嫁妆吗?大的东西都让别人做了,我也就是做点儿贴身穿的。”我往后靠了靠,给自己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兰儿甘是今年六月被指婚给蒙古察哈尔部亲王布尔尼的。
“您做的能拿的出手吗?”灵丫儿歪着头看着我手上的活,笑着说了一句。
“我让你笑我。”我作势拿针扎她,她斜着身子躲开了。
“您小心闪着腰。”灵丫儿提醒我。
坐直了身子,看着手上的活计,叹了口气,“哎,这嫁到蒙古去,可真是去了就回不来了,关月夜悬青冢镜,寒云秋薄汉宫罗,那种日子,也不知道兰儿甘过的惯吗?我让你给请的人呢?”我刚才让灵丫儿去请兰儿甘过来,这孩子和我不亲,我不请她,她很少主动过来。
“让四儿去请了。”四儿是我身边的小丫头,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唯独灵丫儿没走。
“哦。”
“四婶。”
门外一声怯怯的叫声。
“呦,格格,您来了,快进来吧,刚才福晋还说您怎么还没过来呢,这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灵丫儿赶紧迎了出去,把兰儿甘引了进来,嘴上也没闲着,说了一句。
“兰儿甘,来了,坐。”我把手上的活放到炕几上,让灵丫儿把炕几往里掀了掀,拉兰儿甘坐到我身边。我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摸着。
“四婶。”兰儿甘很轻声的又叫了一句,看得出她有点儿紧张。
“四婶这是不是有毒蛇猛兽,不请你你不过来?”我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开了句玩笑。
“哪能呢,四婶身子不方便,我不敢过来打扰。”她的手抖了一下。
“四婶这里对你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听说你昨天画了一幅梅花,一会儿拿过来让四婶看看?”我把话题换了。
“是照四婶和四叔画的那副图摹的。”
“那就更应该拿过来看看了,一个人一种画法,哪能人人都一样呢。”
灵丫儿在这时给她上了一杯茶,她的手顺势从我的手里抽了出来。
“四叔拿去裱了,说我出嫁了以后他留着好当个念想。”她捧着茶杯,低着头说。
“噢。”我把放在她身边的手也收了回来,放到肚腹上。
“对了,看看四婶给你做的,手艺不好,也是图个念想,这么多年你就是四婶的女儿,给公主我做了四件,给你也做了四件。给,看看。”我转过身把放在炕几上的活计拿到她眼前。
她稍微把眼帘往起抬了抬,“好。四婶做的真好看。”
兰儿甘从小就没了阿玛,后来身体不好,也没在母亲身边长,十岁的时候额娘也没了,哥嫂也没了,所以在安王府的时候就养成了处处小心,敏感,凡事都少自己主张的性子。
“好就行,我就害怕你看不上眼。”我把东西放回到炕几上。
一时间我们都没了话说。
“主子,您不是说还想给格格叮嘱两句吗?”灵丫儿适时的插了句话。
我笑了一下,“哦,是,我都忘了,兰儿甘。”我转过脸看着她,可她还是低着头。
“就要嫁人了,是大姑娘了,可是嫁的远,四叔和四婶也照料不上你,到那儿去了以后,自己好好对自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该吃什么就吃什么,该喝什么就喝什么,要是察哈尔没有,你就派人来捎个话,我们给你送去。刚嫁过去,一时半会儿的不习惯,有什么委屈你就跟察哈尔亲王说,他也是咱们公主的孩子,他会体谅你的~~~~~”我就像个母亲一样把该说的都说了,冰月嫁人的时候我没机会说,现在是第一次说,有些事我害怕考虑不周,所以把当年额娘给我说的话我都杂七杂八的夹了进来。
“兰儿甘记住了。”
“你这一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可是逢年过节的别忘了让人给捎个信,我和你四叔也就放心了。说起来,你算是咱们家第一个出嫁的姑娘,第一个,做父母的都心疼。”
“公主不也是吗?”她把头抬了抬,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一下,“公主不是我们家的,是世祖的女儿。所以你是第一个,第一个嫁那么远的。”我心里痛了一下,冰月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
她抿着嘴笑了,“兰儿甘也舍不得四叔和四婶。”她把手上一直捧着的茶杯放下,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可是玛尔浑却在这时候进来了,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可是我还是在她出嫁的那天知道了她想要问的话。我当时无话可说。
“四婶,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我嫂子殉我哥的时候要找您说话,她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奇克新和他福晋的事是我深埋在心底的痛,这大概也是我和兰儿甘亲近不起来的原因,她看见我会想起她哥,她嫂子,我看见她,其实也会刻意把奇克新和她的关系切断,要不然那个梦就会再一次缠上我。
所以她的问话让我正在给她梳头的手抖了一下,梳子掉到了地上。
愣了一下,没急着回答,先笑了一下,然后我想要斜着身子把梳子捡起来,岳乐把我扶住了,他弯下腰,捡起梳子,递给我。
他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兰儿甘,你嫂子让你四婶好好照顾你。所有的人都放心不下你,同样的话,你额娘当年也说过。今天,四叔和四婶也说一句,好好照顾好自己。”
岳乐说话的时候,他把胳膊搂在我的肩膀上,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