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让寒竹和长秋万万想不到的是,当他们蹑手蹑脚的各自回屋后都发现了桌子上各自干爹给自己留的字条,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看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个事实:师傅和干爹们在他们出去逛夜市后就连夜赶回菟於了,而为了让年轻人好好玩玩就给他们俩个放了个假,准他们明天晌午动身即可。
寒竹捏着布满林魁浑厚字迹的宣纸,丢了魂一样趟上床,然后把带着墨香的纸盖在脸上,自己躲在里面忍不住呵呵的傻笑。虽说寒竹和长秋从小一起长大,可自从上了菟於两人很少能单独相处,便是相见身边最少也要站个烛尘或者绮珑,以前是无所谓,可现在两人既然已经好上了,卿卿我我起来当然还是只有两个人方便啊。想到这里,寒竹浑身都烧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卷起被子盖在脸上,满脑子都是明天怎么好好和长秋消磨时光,最好再做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寒竹神经彻底兴奋了起来,越想越激动,恨不得天立刻就大亮,于是从来沾枕头就着的他失眠了,也不知道什么时辰才睡过去。
等寒竹翌日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窗外传来街市车水马龙的喧闹。寒竹大惊:坏了!怎么睡到这个时辰了,还说要和长秋上路前出去逛逛呢!懊恼到不行的寒竹随便裹上外衫,趿拉上靴子就直奔长秋的房间,长秋果然早就起了,毫无意外的不在屋里。寒竹恹恹的走下楼梯,心里郁闷到不行,正在他暗骂自己的时候,热情的小二迎上来很不合时宜的道:“哎呦客官醒了!睡这么久一定饿了,小店刚撤了午饭,您想吃点什么我们给您小炒,保证是色香味……”
“午饭?…还刚撤?”人高马大的寒竹低下头阴阳怪气的盯着小二,脸都快和他贴在了一起,眼神就像弄丢了鸡的黄鼠狼,把那个无辜的小伙子吓得嘴都笑歪了。
“和我一起的公子吃过了?”
“没,没,那位俊秀的公子说要等您起来一起,一起吃,呵呵。”小二很想落跑。
“哦。”寒竹把身子直起来一些,半蹲的小二悄悄的挺了挺,在寒竹再次开口时又刷的一下蹲了下去:“那他现在哪?”
“后,后院。”
虽然长秋没和寒竹说想要他抽出上午的时间陪他,但寒竹还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长秋,所以当他看到长秋的时候踟蹰着不敢走过去。
春光明媚,长秋没穿外衫,只着了素白的武服,袖口挽到肘上,露出修长的小臂,整个人干练又挺拔,此时的他背对着寒竹,正在专心的刷马。长秋的马是通体雪白的白义良驹,寒竹偏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炭烬,于是长秋就给寒竹那匹黑的像玉一样的盗骊起名叫白雪。现在,炭烬正在长秋的清洗下舒服的半眯着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哥别站在那里了,白雪我已经洗干净了,等我把炭烬刷干净就去吃点饭,一会还要赶路呢。”长秋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长秋…,那个…。”想道歉可是发现连道歉的理由都没有,寒竹最后只得咧着嘴来了句:“你半天就在刷马啊?哈哈哈……”
长秋把刷子放进水桶,回过头来笑得特别好看:“我五更天起来等你了,怎奈你睡得正香,我又不能独自出去逍遥,除了留在这里刷马还能干嘛呢?”
长秋只有在缺乏睡眠时才会变得絮叨多话,寒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过去拉过他湿凉的手讪笑道:“你也是,怎么不叫我呢。”
长秋没说话,但寒竹已经知道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赶紧又笑:“吃饭吃饭,呵呵,反正以后有的事机会出去玩,我下次一定不睡过头,呵呵。”
两个人随便吃了些东西便牵马上了路,为了就是在镇子多走一会作为对白白浪费的独处上午的弥补。两个人没走主路,而是兜兜转转的绕小巷子,晒着暖暖的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寒竹觉得他几乎要融化了。又转过一个拐角,眼前顿时活色生香,几个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正倚在朱红色的门口,甩着帕子揽着过往的男人,还没走到近前脂粉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寒竹正想叫长秋掉头却被一个有些年纪但是精致妩媚的女人拉住了袖口:“哎呦,这位少侠一看就是路过的,一路车马劳顿,敝处也没什么能招待的,不如来我们这里休息休息?保证然你舒舒服服的。”女人说话媚媚的,还一直挺着胸口往寒竹身上蹭。
“呃,多谢大姐好意,在下无福消受。”寒竹被蹭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不好跟女人动手,一边往长秋那边缩一边偷瞄他,却发现长秋那张脸早就被一众女人盯出了无数个洞,只是没有一个姑娘敢上前挑逗,想想也是,像长秋这种长相这种气质的男子,任是再放荡的女人也不敢亵渎吧,可是这样清心寡欲道骨仙风的长秋却死心塌地的喜欢自己,想到这里寒竹突然感到很自豪,不觉乐了出来。
女子以为自己的媚功起了作用,便更加往寒竹身上贴过去:“少侠难道对紫烟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是这里的花魁呢。”
正是长秋已经回过了头,淡淡的望着寒竹,嘴边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寒竹便也直直的看回去,然后望着长秋深沉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大姐甚好,只是,不及我心某人。”
那个叫紫烟的女子一愣,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一幅全无所谓的样子,用帕子甩了寒竹一下,啐道:“好生不识抬举!”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那个朱红的大门,再也没出来。
长秋弯着眼睛靠过来本要说和寒竹说些什么,却听到门中传出几个女人娇弱尖细的喊声,随后一个清瘦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两人一时都有些失神,寒竹更是连眨眼都忘了。
除了长秋,寒竹从来没见过五官精致到如此的男子,整齐的眉峰,狭长的眼睛,雪峰般的鼻梁以及莲花瓣的嘴唇,再配上男子修颀的身材,漂亮的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男子也看到了寒竹他们,对于寒竹直愣愣的注视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漠然的面容不喜不怒,仍然慵懒的半睁着眼悠闲摆步。男子穿着素白的长衫,下摆却缀满了大多大多艳丽的芙蓉团花,正如他的气质一般,亦淡亦繁,疏离却又妖娆。
男子走的很慢,宽大的下摆随风微摆,无数朵繁花也招摇起来,整个街道仿佛都安静了,别说女子,就连男子都失心一般盯着他上下打量,的确,在如此好看的人面前,再精心装扮的女人也成了庸脂俗粉。当他经过寒竹时,风吹起长长鬓发,一个剔透的耳钉闪了一闪,而男子也微转过脸扫了一眼寒竹和长秋,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容!等等我!别生气啊!”本来由于男子神迹一般的出现而寂静的柳巷平地惊雷般出现一声大喊,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也从妓院里面冲了出来,五官比一般人深邃一些,衣服也不是汉人的款式,倒有些突厥的味道。后出来的男人也不管满街男男女女的注视,快步追上刚才的男子,想拦他又不敢伸手,那个绝色美男也不理他,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他只好一路小碎步追着,嘴里还一个劲的说:“容,你听我跟你解释!求你了听我解释解释!!”
寒竹此刻也晃过了神,这才注意到长秋正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自己,眼神却深的吓人,寒竹最怕长秋,特别是突然深沉起来的长秋,赶紧打岔道:“那个男的也是,要解释直接说不就得了,磨磨唧唧个什么,是吧,哈哈……”
长秋没有回话,转身上马,一夹马肚,嗒嗒的先走了。寒竹看着长秋云一样的背影心里一沉:坏了,长秋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生气了,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居然当着长秋的面盯着一个人傻看,而且还是个男人,活该自己被长秋嫌弃!寒竹也不敢怠慢,飞身上马,一鞭子追着长秋而且,嘴里还喊着:“长秋!你听我解释!”
长秋从来不和寒竹计较,从来都不,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其实连他自己看到那个男子时也挪不开眼,倒不是因为他的倾城之貌,而是没来由的对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早就认识了一样。寒竹见长秋没为难自己心情大好,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但也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入夜的时候到了菟於,一路劳顿,两人也没去惊扰师傅他们,各自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寒竹和长秋去请安,师傅那边就遣师兄弟叫他们速去长恨殿,有贵客莅临。长恨殿是陌裔派的主殿,只有举办重大会议或者接见重要客人时才会在那里,寒竹和长秋都不敢怠慢,赶紧换了正式的衣服赶往大殿。
本以为此次造访的人该是哪个名门大派的掌门或主使,却没想到端坐殿中的竟是几个年轻人,面孔也生得很,从来不曾见过。
寒竹和长秋迈入辉煌空旷的大殿,对师傅和两旁伺候的干爹行了礼,便转身看向那几个人等着师傅引荐,却不想那行人中的一个生的很漂亮的姑娘见他俩转过来就一把把身边清秀的公子拉进怀里,然后两个人四目放光的对着他们一通打量,喉咙里还发出类似如厕不畅的声音。
寒竹和长秋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发现高坐的师傅和干爹们也是面面相觑,抛开男女授受不亲不说,这两人的表现也太有失礼节了!
“世叔别见怪,他们前些日子受了些刺激,行为怪癖了些,侄儿回去就给他们请大夫。”坐在第二座的男子开了口,身边众人立刻低下头,肩膀齐齐的耸动,怕是要笑出内伤的。
姑娘和公子一听这话赶紧分开,狠狠的瞪了那个男子一眼,吃瘪的坐着不动了。
师傅干笑了两声,拉了拉衣襟,调整了一下情绪道:“竹儿,秋儿,这两位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我大哥的孩子,来认识一下。”
师傅的大哥,岂不就是他们每年都要去祭拜的先人?寒竹和长秋一听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向师傅指的两个公子抱拳行礼,两人也赶紧起立还礼。
“哇塞,这才是真正的江湖!”还没等四个人开口,坐在刚才那个姑娘身边的另一个公子就兴奋的喊了起来,声音尖细的像个小娘子。
正施礼的第二座的男子后背一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个公子明显抖了一下,立刻缩成了个团。
“你再吓唬他我就把你煮了!对了,那位叔叔,请问咱们这里有wc吗?……我的意思是茅厕。”清秀的公子也开了口,声音更加阴柔。
“呃…,这个,来人,带几位公子小姐先去休息,好好伺候!”师傅被那个清秀公子吓了一跳,看他们这样子也不是什么有来头的高人,便赶紧让人把他们安排了下去,而那几个人听说要出去高兴的不行,除了一个公子施了个礼,其他不管男女都抱了个拳,然后跟着弟子蹦蹦跳跳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