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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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一激灵,醒了,眼还没睁开,额上已触上一片柔软,温暖湿润,鼻端也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清新而怡人,蓦地伸出双手绕上那人的脖颈,欣喜地喊道:“大哥!”
卫紫衣轻声道:“小声点,让人听见,还以为是小偷来了。”宝宝嘻嘻笑道:“小偷,你半夜来此,欲意何为?”
卫紫衣站在床前,脖子被她抱住,便顺势坐到床上。两张脸近在咫尺,呼吸也在咫尺,卫紫衣不由自主道:“来偷香窃玉。”唇也不由自主落下。
淡淡月色破窗而入,映入宝宝迷离的眼眸,卫紫衣情难自禁,炽热而有力的吻也持续难止,直到凉凉夜风渗着秋霜,拂进室内,拂过床幔,卫紫衣始放开宝宝,凝望着她散落枕畔的青丝、薄衣下胸前的若隠若现,强忍心动,嘎声道:“宝宝,穿上衣服,大哥到外面等你。”从窗口一跃而出,凉风扑面,身体的灸热缓了一缓。
片刻,宝宝也从窗口跳出,卫紫衣立刻抱起她,往外疾飞,“宝宝,带你去一处地方。”
宝宝双手再绕上他脖颈,闭上眼,身子飘忽,如踩云端,直到耳听得卫紫衣道“宝宝,到了。”才睁眼。
月华如练,洒落了远处的山、近处的水,枫叶哗哗,在风中奏响。竟是红叶湖。
卫紫衣遥指水面,轻漾的小舫,道:“咱们去那船上。”凝气緃身,抱着宝宝,足点水面,向那小船跃去。
一阵緃跃,轻飘飘落在了船上,放下宝宝。宝宝拍手道:“大哥好厉害的水上飘,我也要学。”卫紫衣自得了>后,内力一日千里,水上飘这一功夫,做来自是毫不费力,但宝宝内力根基薄弱,性子又好动,要学谈何容易,便好笑道:“就你这性子还想学?”宝宝撅嘴,瞧不起我。
卫紫衣拉她入了船舱,坐下后道:“那么辛苦学来作甚?大哥一辈子抱着你飞来飞去,不好么?”柔声款款,手上的温热再传递过来,宝宝想起了刚才的缠绵,脸蛋飞红,侧过脸假装去看舱内的摆设。
舱虽小,设备却一应俱全,有茶具、炉火、点心盒、熏香炉,竟还有枕头和被褥。
宝宝笑道:“大哥是想在船上安家?”
卫紫衣手忙着沏茶,口中应道:“若能在此住上一辈子,就我们两人,此生也无憾了,宝宝,你说是么?”抬眼望她,眼中满是柔情。
宝宝脸再次晕红,大哥今天是怎么了,老讲一辈子,是要求婚吗?
卫紫衣递给她一杯香茶,宝宝啜了一口,好香。转头对上卫紫衣灼热的眼光,心砰地一跳,舱内忽地好热,宝宝掩饰道:“大哥,我们去外面看月亮吧。”率先跑出了舱。
湖水粼粼,皓月当空。宝宝站在船头,伸了个懒腰,“夜色真美!”卫紫衣走到她身后,拉她一起坐下,让她像以前一样枕在自己大腿。
抚上她的脸,缓缓道:“宝宝,你会不会有一天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宝宝奇怪地看他:“为什么这样问?”
卫紫衣声音有点迟疑:“那个二皇子小时候跟你很好吧?”
宝宝翻身坐起,噗嗤笑道:“大哥又喝醋了。”伸手刮他脸颊,“大哥这是吃的哪门子醋,二皇子我可半点都不觉得他好。”手下肌肤光滑细腻,再看卫紫衣脸色在月光映照下光晕流转,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亲完后脸红,站起就想跑开,卫紫衣一把将她拖住,拥在怀中,俯首再次攫住她的唇。
船身轻荡,宝宝迷迷糊糊听到这样一问:“宝宝,嫁给大哥,好吗?”,于是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
卫紫衣大喜,双臂收得更紧,吻得更加火热。宝宝腰肢被他勒得生庝,气也快喘不过来,微微挣扎了一下。卫紫衣放开,再从后拥住她道:“明天大哥就去向你哥哥提亲。”
凉风习习,宝宝清醒了,刚刚大哥好象求婚了,自己好象也答应了。
宝宝这时窝在大哥怀里感觉格外幸福,但人呢,在幸福的时候总想更幸福,所以宝宝道:“大哥,听说西方的国家有种习俗,男子跟女子求婚时,要拿一束鲜花,一颗戒指,再跪下来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卫紫衣怔住,“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习俗?”
“我前些天听外地来的商人讲的。”
卫紫衣笑道:“你想大哥这样子做?”
宝宝抬头,甜甜笑道:“大哥不觉得这样求婚很浪漫吗?”
浪漫?卫紫衣听到了个新名词,疑惑地看着宝宝,正要开口诣问,对岸嘎嘎几声,几只水鸟,腾空飞起。凝目眺望,似有剑光在树林中闪动。
宝宝指着远处水面:“大哥,那人也会水上飘。”
水中央处,一人足踏波浪,衣袖飞扬,虽是极快地掠过,一袭白衣在夜色下瞩目非常。
宝宝好奇心起:“大哥,我们跟过去……”话未讲完,身子已腾空,卫紫衣贴着她耳根子笑道:“就知道你要这样讲。”轻咬了一下她耳垂,才抱着她掠向对岸。宝宝耳朵一麻,心一颤,想起大哥刚刚讲的“一辈子抱着你飞来飞去”,心花绽放,将脸向他胸前埋得更深。
卫紫衣登上岸时,那白衣者已蔵身于一棵树上。卫紫衣也跃上了树,离白衣者不远。
几丈外,空地上,一片刀光剑影,约莫有十来人,混战中。
月光下,那些人的面貌颇是清晰,其中三人竟是冰火二雄和张泛仁。
钟迅一人对十人,堪堪应付。钟安在张泛仁手下则险像环生。卫紫衣暗暗奇怪:怎么张泛仁的武功突然高了这许多?再细看,发现张泛仁的招式怪异,见所未见。
钟迅边撩开一个大汉,边叫道:“陇西十友,你们莫要听张泛仁这厮的挑唆,>要是在兄弟二人身上,我们今日还能如此狼狈吗?”
张泛仁也叫道:“>精深奥妙,岂是短时间内可以学会的?”
宝宝也奇怪:>不是在大哥身上吗?怎么说在冰火二雄那里了?
张泛仁口中叫着,手上却未稍停。钟安全神对付,掌力一催,火阳掌出手,快要触及张泛仁胸前时,张泛仁身形竟不可思议地晃到他身后,右掌一吐,眼看就要击中钟安后背,一声清啸破空而出,林中雀鸟纷纷弃巢惊飞,飞至半空又纷纷扑通坠下,一时间雀鸟满地,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在场各人五腑六脏震荡翻腾,难受不已。卫紫衣内功深厚,这啸声对他毫无影响,但听了也是脸色微变:竟是清龙吟。赶紧撕下衣襟,塞入宝宝耳中。
张泛仁被这啸声滞了一滞,钟安已避开他那一掌。两人皆退至一旁,运功抵抑啸声。
啸声歇止,白衣人飘飞下树,在钟迅面前停下,一头银发在月光下冷然如雪。
钟迅脸色陡变:“师兄!”
白衣人冷冷看他一眼,转向张泛仁:“张泛仁,奇伤掌多练无益,緃使内力短时间内提升数倍,练久了只会走火入魔。”张泛仁大惊,想不到这人竟知道奇伤掌。听钟迅叫他师兄,又从啸声知他内力精湛,自己实非敌手,便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卫紫衣本待追去,但对白衣人的来历实在好奇,便忍住了。
白衣人再向陇西十友道:“凭各位这等修为,就算得了>也是枉然,奉劝一句:无为之物,莫贪之。”陇西十友再自不量力也知此人武功非自己能敌,顷刻间走得一个不剩。
冰火二雄惴惴不安,上前行礼道:“师兄,你怎么出山了?”
白衣人冷冷道:“这么多年了,你们对>和宝蔵还不死心?”
钟安陪笑道:“师兄,哪有的事,我们现在投在大皇子帐下,为国效力,那些事都没再想了。”
白衣人眼神清洌如霜:“为国效力?别以为你们这些年做的事我不知道,张重云死后,你们以为他已将>和宝蔵的秘密告诉了师弟,便对师弟百般威逼,师弟病逝后,你们又趁弟妹回唐门途中,派人埋伏,将她杀害,可是如此?”一步步向钟安走去,钟安一步步后退,面败如灰,听到最后一句,跌坐于地,喃喃道:“我没有杀她,我叫她跟我走,可她宁愿自杀也不肯……”
白衣人没再理他,转而对钟迅道:“那秘密你们可得到了?”
钟迅嘴皮掀了掀,隔一会,终道:“没有,可能是蔵在紫金令里。”
卫紫衣越听越感兴趣,难道宝宝的父亲竟是冰火二雄的师弟?宝宝双耳被塞听不分明,伸手拿下了耳中的布条。
白衣人口道:“是么?”信步走到树下摘下一片树叶,信手一扬,叶子疾飞向卫紫衣蔵身之处。
卫紫衣双指拈住树叶,足下轻点,飞跃而下,右手已然挥出,朗笑道:“多谢前辈赠叶,无功不受禄,晚辈赠还。”
白衣人也双指一拈,饶是他内力精湛,两指之间还是隠隠生疼,清冷的脸上微起波澜,待见了卫紫衣和宝宝的容貌,波澜大兴,“张重云和唐宁是你们什么人?”
卫紫衣也不隠瞒:“张重云正是家父。”看向冰火二雄,眼中寒星暴闪。冰火二雄避开他的眼光,环视四周,寻找退路。
白衣人长笑一声:“张重云的儿子果然不凡。”
卫紫衣向白衣人拱手道:“前辈可是人称‘银发游龙’的白仲之?”
白仲之道:“小兄弟好眼力。今日可否卖我个面子,不论是何过节,放过他二人?”卫紫衣本待掳了他二人去给欧阳静,但心想他三人联手自己末必能敌得过,便点头。
白仲之见他点头,便转身看向冰火二雄,脸色又是一片清冷,“你们去罢,若再让我听见你们做下天理难容之事,便别怪我替师父清理门户。”
冰火二雄道了声“是”,看了卫紫衣一眼,转身飞快而去。
白仲之笑道:“想不到小老儿十几年未出山,还有人知道‘银发游龙’这个名号。”
宝宝看他虽是满头银发,容貌却清癯有神,半点都不显老态,却自称小老儿,不由笑道:“前辈丰神如玉,跟这‘老’字可不沾边。”
白仲之年少时本极俊美,只因突遭变故,一夜白头,对自己容貌已是心灰,听她这样说,不由心喜,笑道:“小娃娃可真会说话。”说完突然侧耳倾听。
卫紫衣已然听到动静,“前方似有人打斗。”
白仲之赞许道:“年纪轻轻,功力竟如此深厚。”除了张重云,二十年来还未遇上敌手,一时豪气顿生,“咱们比比脚力。”领先疾行。卫紫衣抱起宝宝快步跟上。
任凭白仲之如何快,卫紫衣总是不徐不疾随在身侧,白仲之见他手抱一人,竟还追得上自己,好胜心陡生,长啸一声,奋力疾飞。卫紫衣再撕下布条塞入宝宝耳朵,也清啸一声,发足追上前去。
寂静深夜,清冷月色,飞鸟纷纷坠落,两条黑影箭梭于林间,此情此景,胆小者见了只怕会疑是鬼魅,跟那雀鸟倒成一堆了。
宝宝睁大了眼看两旁树木向后倒飞,风呼呼吹得两眼泪水直流,便闭上了眼,心里却想:你们比得痛快,鸟儿却倒霉。
白仲之见不论自己如何发力,卫紫衣始终不快不慢并肩而行,知道是他有心相让,当下笑道:“小兄弟好轻功,小老儿服了。”
卫紫衣却在这时脸色微变,“前辈,师父有难,恕晚辈先行一步了。”再次发出清啸,人也箭一般飞出老远。
白仲之暗暗心惊:比当年的张重云有过之而无不及,唉,这武林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卫紫衣疾飞向前,兵刃交接之声渐渐清晰,夹杂了痛呼声,果然是东方泰的声音,心虑之下,运气发声:“火云教张枫在此,道上朋友有事便冲着我来吧!”声音远远传开,方圆数里,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兵刃声果然缓了下来。
不过一瞬,声音尚在林间回荡,打斗现场的蒙面人眼前一花,一条人影从天而降,心中俱都一澟,待看清不过是一个俊美儒雅的少年和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惊慌之色顿收,有见色起意者竟调笑道:“这妞儿美得不象样,比之京城第一名妓絶代还要美上许多,不知尝起来……”笑音未落,人已咕咚倒下,同伴大惊,蹲下检查,只见他咽喉处嵌入几片树叶,摸他鼻息,已然断气,脸上却笑容犹存,形状甚是诡异,不由得惊骇大叫:“摘叶飞花!”其余蒙面人看向卫紫衣的眼神当即转为恐惧。
卫紫衣冷冷扫他一眼,再看场中形势,东方泰和风先生身上多处受伤,几名火云教教众倒卧在地,满身鲜血,怕是不行了,二十几名蒙面人也倒了一半。携着宝宝走向东方泰和风先生,手指疾点止住了血,再检查伤势,只伤及皮肉,稍微放心,才转身面对蒙面人。
一众蒙面者眼见着卫紫衣疗伤、检查伤势,慑于他的气势,竟都忘了动手,见他转身,才惊觉地举起刀剑。
卫紫衣缓缓解下银剑,起手极慢,身形却快极,几个旋回,十余名蒙面人已倒下近十人,都是一剑致命。卫紫衣心中恨极他们残害教众,本待折磨他们些时,却怕血淋淋的,宝宝看了不舒服,于是选择了痛快杀着,一剑解决。
余下蒙面者相顾骇然,放下刀剑,人也相继随着倒地,面色青黑,竟是服毒自杀了。
卫紫衣飞快上前捏住一人下颔,往他后脑轻拍,口中药丸弹出,寒声道:“断魂门的门规不许透露顾主的秘密,我也不逼你,回去告诉你们门主,要杀张某人,就派一级杀手来,否则只会枉送手下性命。”放开他,径自走去检查教众情况。
那蒙面人凝视他的背影,呆呆站了半晌,无法相信这样可怕的高手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卫紫衣回头道:“怎么,还打不过瘾?”
蒙面人如梦初醒,跌跌撞撞走了。
宝宝这时已帮二位师父包扎好伤口,便要去搜查那些蒙面人,东方泰叫住她:“宝宝,不用看了,断魂门受雇于人,向来不会留下线索。”
树尖顶上一声音道:“东方泰和张教主好眼力,一眼就看穿这些人来自断魂门。”人随声落,白衣银发。
东方泰和风先生面色俱变,齐声道:“白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