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约会（上）（1 / 1）
不知道是谁说过，命运齿轮上的每一格，都叫做意料之外。
而今天，是一个绝好的证明。
我完全料不到，卢平口中的好地方是半山的植物园，而我们四年后的第一次约会竟然是他的中学同学聚会。
完全陌生的人群，以及听说我是卢平女朋友时候毫不避讳的审视，让我觉得压抑。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伴着清脆的嗓音从人群中冲过来，娇俏的身影灵巧地取代了卢平的位置，将我搂住。“夏夏，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白皙的脸庞亲昵地在我的脸上磨蹭，像是淘气的猫咪。
原本热闹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皆是一愣，包括我。
“小，小小熊。”我完全被意外的状况吓倒，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出声。
她闻言，改扶住我的肩，看着我，“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脸上兴奋得表情难抑，“夏夏，我最爱你了。”
“夏雪，你们认识？”温润如水的嗓音在身边传来，是被“遗忘”了的卢平。
我忙转向他，脸色微窘，“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萧小熊。”在看见萧小熊一脸好奇地审视卢平，正等着我“很顺便”的介绍，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小小熊，这位是我的，我的——”
一只大手礼貌地伸到我身前，伴着温文的嗓音，极为自然地接过我的话：“男朋友。我是夏雪的男朋友，卢平。”
萧小熊挑挑眉，送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然后大方的伸出手，“你好。夏雪的男——”
下一秒，诡异的情形出现，两只男人的大手握在了一起。而原本应该握在卢平手中的柔荑被另一只男性的大手技巧性地牵住。
“好久不见，卢平。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音隐隐透着霸道，一如他的眼神。
卢平仍是温吞的笑着，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好久不见，樊奕。”
“放开我！谁是你——呜呜．．．”未出口的话被宽厚的大掌无情消音。萧小熊娇小的身材完全被困在樊奕高大的身型里。似乎是不开心被打断和卢平的握手，她用力想挣脱出樊奕的怀抱。
可是毕竟是力量悬殊，樊奕三两下就将她制服，俯下头低声在她耳边道：“不要忘记你答应我什么。”近乎耳语的声音原本只是两人之间的秘语，却很不巧的被耳力不错的我意外听到。我下意识地看了萧小熊一眼，然后努力装作无事，不经意地转开头。
萧小熊意外的安静了下来，似乎真的很在意方才樊奕的话。她微微从樊奕的怀里挣开一些，漾出一个甜美得让人窒息的笑容，专注地望着樊奕，眼神中却有着不容错变的狡猾：“老公，你不介意我先和我很久没见的好姐妹联络一下感情吧，我保证很快就回来，等我哦。”话音未落，穿着细跟凉鞋的脚很不小心地重重踩在樊奕雪白的Nike运动鞋上。
樊奕没有叫出声，但是脸色微微胀红，太阳穴处隐约可见隆起的青筋。他双目微眯，望着一脸得意的萧小熊，仿佛在说：等着，帐，我们慢慢算。
曾经是全市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卢平的同学聚会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精英聚集。只是，所谓天才的聚会和普通人并没有很大的不同，也不过是聊聊天，烤烤肉。
卢平大概看出了我并不能很融于他们同学相处的气氛之中，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不多的话的人，于是我们拿了一些不怎么需要料理就可以食用的食物，挑了离人群较远的空草地坐下来，静静地分享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我坐在地上，双手环抱膝盖，下巴搭在膝头上，对着刚刚长出嫩芽的草地不知不觉发起呆来。我是一个很容易恍神的人，一不小心思绪就会飞到九霄云外去。
一双大手轻柔地圈住我，让我靠向身后暖暖的怀抱里。卢平清淡却优雅的浅叹自耳边响起，“哎，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在身边你竟然也可以看小草看到入神，真是打击。”
如此油嘴滑舌，完全不似前的卢平，我愣了一下才咯咯笑起来。
“笑什么？”卢平问。
“笑你王婆卖瓜。”我说。
他也笑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说假话。”他顿了一下，收敛了笑意，低低地开口道，“尤其是对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以为掩藏得很小心，他还是看出来了么？
看出了我的心慌意乱，看出了我心里的不确定？
分开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改变太多，昨天才刚见面就匆匆决定再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年那一句自欺欺人的约定，还是因为彼此心中一丝无法忘却的遗憾？
然而，不管是哪个理由，都显得单薄得可怕。
“夏雪，我知道一切来得太突然，你心里有太多不确定。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卢平轻轻握住我的手，“的确，分开的这几年，我们都经历了很多，却对彼此的变化一无所知。这段感情的空白，对你对我都是个考验。”
他收拢手臂，将我揽紧了些，“我并不想欺骗你，这几年在英国，我交过其他的女朋友，也有过很开心的日子。可是，那些快乐总让我感觉很飘忽，没法沉淀到心里。不像和你在一起时那样贴心、踏实。因为，它们都不是幸福。”
“你知道么，每一年初雪的时候，我都会在窗前站很久，看着一片片卷在风中的雪花，一个人傻傻的笑着，想，夏雪，你快乐么？”卢平嗓音有些微哑，“我一直以为，惦念你只是因为当年我们是被迫分开，因而心中怀有遗憾。直到昨天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才发现，和你分开之后，我心里隐隐的痛感并不是遗憾，而是空缺。这个心底的空洞，让我的心再也装载不了任何的快乐和幸福。而这个世界上能够填补这个空洞的人，只有你。”
尽管努力隐忍着，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滴落在与我交握的温暖的大手上。
一滴。
两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