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周子渝篇十二（1 / 1）
周子渝一直有一个打算，他要亲手为夏云竹做一个纹身，不是为了实践不是为了炫耀技艺，只为了梦里的那枝莲花。他是佛教徒，相信转世轮回。他知道那是她，他们上一世的缘才有了这一世的情，他还贪心地想要她的生生世世。
周子渝带着夏云竹回他们的新家，是按照夏云竹的喜好布置的，很简单，只要干净整洁就可，杂物一概没有。
夏云竹乜斜着眼笑道：“爱妃真是出得厅堂，唔。。。难入厨房。。。”
周子渝一把将她抱起扔在床上，笑道：“我还上得床！”他在她耳旁低语：“小猪，我把你刻在心上了。。。”
夏云竹不解地看着他。
周子渝脱去上衣，给她看他心口上的纹身，那是一个青色的“竹”字。他叹息道：“小猪，我爱你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天天想着你都不够，只好把你刻在心上，这样我摸着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你在这里。你看，你在我的心上跳动。”
夏云竹轻轻抚摸着，小声道：“我也要把你刻在心上。”
“我亲手帮你纹，我要把自己刻在你心上，让你永远也抹不去。”
“已经在这里了，比你刻的还要深，永远永远都在这里，我怎么舍得把你抹去。”
热恋中的周子渝和夏云竹唯恐付出的爱不够多，爱到不知该如何表达。说着傻傻的情话还不够，他们用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和对方订下盟约，许下爱的誓言。
周子渝揽着她在她耳旁低语：“小猪，我还想帮你纹上一枝莲花，好不好。”
“为什么是莲花？”
“你就像莲花，而且你身上有淡淡的莲花香。”
夏云竹哂笑：“怎么可能，我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
“你闻不到，别人也闻不到，就我能闻到。。。我们是夙世的情缘。”
周子渝弄了一台机器，准备好图案，开始他的大工程。夏云竹趴在床上，感觉到他把图案印在她背部腰下的位置，然后细细地描绘。“小鱼儿，你以前做过吗？”
“当然做过，我还拜过师呢，最好的师傅，我不是告诉过你么。”
“呆会儿真的不疼？”
“不疼，我怎么舍得让你疼啊，我们第一次做我都没让你疼。”
夏云竹哭笑不得：“胡乱类比。”
背部的纹身虽然用时颇长，但完成得很顺利。周子渝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叹息：“真是太美了。。。”
“让我看看。”夏云竹仔细审视着腰部的青紫色莲花，在雪白的肌肤上从腰部向下蔓延到臀部，向上延伸到背部，她赞叹道：“是很美，但是也很妖娆，莲花不是应该很圣洁的么。”
周子渝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这就是你，小猪。。。你无比纯洁，隐藏在骨子里的却是分外的妖娆。”
纹胸口上的“渝”字时，周子渝总是心猿意马，懊恼道：“小猪，我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怎么？刚才不是弄得很好么？”夏云竹不解。
“谁让你这么诱人。”周子渝凑上前咬她一口。
夏云竹得意道：“你定力不够啊，应该像柳下惠学习。”
“柳下惠是谁？”
“他是春秋时期鲁国人，姓展名获字禽，柳下惠是后人这么称呼的。据记载，他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他流传最广的故事就是‘坐怀不乱’。话说他一次出远门的晚上住在都城门外。当时天气严寒，忽然有一位女子来投宿，柳下惠怕她冻死，就让她坐在自己怀中，用衣服盖住她，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没有发生越礼的事。你看你这一点就做不到。”
“我怎么做不到，我也是坐怀不乱啊，那什么，送上门的我都不理不睬。”
夏云竹哈哈大笑：“你那是坐怀不乱么？那叫落荒而逃。坐怀不乱是即使别人挑逗你你也不为所动。”
周子渝辨道：“柳下惠那个也没有人挑逗他啊，估计那女子挑逗他他就不是那个样子了，现在的女人哪有以前的那么老实啊。”
夏云竹笑着瞥他一眼：“犟嘴。”
这么说笑着周子渝也不再分心，很快便完成了。周子渝一拍手：“好了，大功告成！这段时间要注意些，我会帮你上药。”
夏云竹对着镜子看了看：“为什么是朱红色的？”
周子渝将手按在上面：“因为我的心在这儿。”
有时周子渝看着熟睡中的夏云竹不禁问自己，我怎么会这么爱她，我想她成为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我想我们的血交融在一起，无法区分彼此。
现在有了矩阵，周子渝多了好些新的乐趣，没有活动没有作业的闲暇时间就忙着帮矩阵写程序。他觉得矩阵不会说话，很无趣，想着要给他装一个扬声器。
他先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对着电路图研究了半天，想了想道：“没做过这个，如果我弄坏了你不会怪我吧，没人帮你打扫卫生了。。。”半天不见她回答，扭头见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凑过去瞟了两眼，一字一句地念道：“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一头雾水地推推她：“你在看什么？每个字我都认识，放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夏云竹放下手中的电脑：“是《庄子》，庄子是几千年前的一个大哲学家，很了不起，这一篇讲的是生死。大体意思就是说生和死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天地的变化产生了元气，元气化为形体，有了生命，死去后又化为自然。”
周子渝皱着眉头凝神听着：“我不同意这样的说法，生命是用细胞做载体，而人的思想则是后天的接触学习形成的，怎么可能是一阵气化的。而且我不是气化的，我有上辈子，也有下辈子。”
夏云竹笑：“他这里只是一个说法，并不是讲述生命的开始，只是说明生命也不过是一种物质，告诉人们要对生死豁达。”她沉吟片刻，笑道：“人只不过是碳水化合物和其他元素的合成，死后也不过是这些物质的降解过程，没有什么特别的。”
周子渝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她：“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人很低微一样，生命是伟大的宝贵的。”
夏云竹抿嘴一笑：“生命自然是宝贵的。我喜欢生但是并不害怕死。生与死同根，贪生不必畏死。生存着的每一天都要好好利用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而到了将死的那一天也要豁达地接受这个结果。”她推推发愣的周子渝，笑问：“我死的时候你为我唱一首你最喜欢的歌就行了，我好像没有什么最喜欢的歌。小鱼儿，你希望死的时候我为你唱什么歌？”
周子渝突然伸臂紧紧抱着她：“我不想你死，我自己也不想死。我死后就要坠入六道轮回，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或是见到了你也认不出我。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换来今世的相识。。。我不知道自己修了多久才能修得和你这样的缘分，真想天天就这样下去，我知道这不可能，那么就让我们俩一起死，我要和你过长长的一辈子然后死去。不光是你，我希望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也不要死。”
夏云竹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真是痴儿。你不是佛教徒么，该知道贪念最要不得，虽然你贪的和别人不一样，但也是一种执念。”
周子渝趴在她膝上耍赖：“我要你答应我永远和我在一起。”
“亏你还是学数学的，说这样一点逻辑也没有的话。永远应该是无限的，在时间这个维数上，就我们现在所学的知识是负无穷到正无穷，而我们的一生在这个坐标轴上只是一个没有维数的点，还有什么永远？其实人的一生和蝉的一生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时间上都是无穷小。。。”
周子渝恼道：“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讨论科学，是人的感情，这是不能用尺度来衡量的。。。小猪，答应我。”
夏云竹苦笑道：“你不知道承诺不应该轻易做出么？就算是人的感情也不可能会有永远？海会枯，石也会烂，连地球最终都将成为宇宙中的一颗尘埃，更何况。。。”她看见他眼中呈现的是从未有过的脆弱，不禁心软，叹息道：“我只可以答应你在没有不可抗拒的外力作用下以及你愿意的情况下，一直和你在一起。”
周子渝高兴地搂着她的腰，乐天地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的。只要我们俩都愿意，就一定能解决你所谓的不可抗拒的外力，所以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夏云竹笑看着他，心里说，小鱼儿，你难道不知道人的意愿有时候可以很强大但有时候也很弱小么？尽管如此，她还是肯定地说：“我们会在一起。”
“小猪，给我你的誓言，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打破的誓言。”
看着他期盼的眼，夏云竹暗自叹息一声，她握着他的手：“听说有一个古老的仪式，在你左手手心和我右手手心各划一道口子，让我们俩的血交融在一起，这样的誓言牢不可破。”
“我们来。。。”周子渝拉着她站起来，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却舍不得为她划下。夏云竹接过刀片，轻轻一拉，将右手手心与他左手手心紧紧贴在一起：“我，夏云竹，爱周子渝，直到外力将我们分开。”
周子渝叹息道：“小猪，应该这么说。。。我，周子渝，爱夏云竹永远，生生世世。”他紧紧搂着她：“即使这一世不能永远，我下一世也要与你纠缠。。。小猪，我要你的誓言。”
夏云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夏云竹，爱周子渝永远，生生世世。”
周子渝忘了，爱一个人就一定能生生世世吗？夏云竹也忘了，即使外力分开了他们，爱就能停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