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伤别离！（1 / 1）
传说中的荆棘鸟一生只歌唱一次，从它把身体扎进那根最长、最尖的刺开始，到气竭命衰结束。和血泪而唱，这是荆棘鸟的命运。我从来不知道，我就是那只荆棘鸟，我用我的一声喧唱了我的爱情之歌，从此，我功德圆满！
——莫沙
没过多久莫沙就醒了，她坚决不去医院，所以就跟着莫桑去了警察局。莫桑一直抱着她，似乎只有紧紧抱着，才能体会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霍离轩不多会儿就接到了消息，他听说莫沙在KTV和几个大男人动了手，魂都吓飞了。莫沙的性子他哪能不了解，犟起来，多少人她都敢动手，这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混蛋，为什么一听到消息立马就往外跑，竟然忘了问她有没有受伤！
一连闯了几个红灯，待霍离轩赶到警察局的时候，莫桑他们其实也刚到不久，三个人正被局长安排在专门的房间里喝茶。别怀疑，是真的喝茶。不管是莫桑还是姚满都是话题人物，爆出新闻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霍离轩心急火燎地赶到警察局，却哪知一眼就看到莫沙被莫桑搂在怀里。
怎么形容他的感觉？暴怒、羞辱、痛恨、折磨……凡凡种种在心里翻腾成了喷泻的熔岩，真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烧毁。可是不能，他不能在莫桑面前掉了价，他只能一忍再忍，就像用一块薄布包裹着一只巨兽，直到忍到自己从骨髓一直痛到皮肤，几欲涨裂。
霍离轩在门口顿了又顿，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相拥的俩人身上移开。他一出现，姚满便飞奔而至，紧紧挨在他身上道：“离轩，怎么办？怎么办？我吓死了！呜呜~~~我怕……”
莫沙也看见了霍离轩，她挣扎着想从莫桑怀里坐起来，可是当她的视线触及紧偎在霍离轩的怀里抽泣的姚满后，身体无力地垂了下来。
霍离轩的视线在空中触及莫沙的目光，随即冷冷错开了。
这件事局长亲自出了面，霍离轩一来，他的律师就拉着局长出去了解详情了。
“这件事总会有人来负责，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枉顾私情的！”霍离轩说得大公无私，好像莫沙不过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心已经冷到不能再冷，莫沙还是昂起头来，她扶着莫桑的身体站了起来，莫桑心疼地撑住了她却没有制止，“莫儿……”，他知道再纠结的关系都需要一个了结，那么就把这痛当做最后一次吧！
“霍离轩，我们聊聊吧！”
她已经很冷静了，在经过一次无法无天的胡闹后，她突然觉得也许可以冷静下来和他好好聊聊。
谁想到霍离轩鄙夷地甩了莫沙一眼，长臂一展把身边的姚满搂进怀里。虽然想象过千万次他们的亲密，虽然知道他们一定有过比这般更粘腻的亲密，可是真正亲眼目睹，还是心痛如绞。莫沙皱了眉头，那么痛——身体在痛，心也在痛，莫沙不过是皱了眉头。这样冷静的她，霍离轩有见过几次？越看越觉得挪不开视线，可是此刻他的怀里还搂着另一个女人；她的身边还呆着一个比他爱得更多的男人。
爱，原来一直就是爱吗！
然而，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再难抛下自己的高贵自尊。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霍离轩冷冷朝莫沙甩下一句话，旋即换了温柔语调对姚满说，“我送你回去，这儿的事情律师会处理好的！”
霍离轩挽着姚满就走，生怕自己慢下一步，就会忍不住嫉妒，会忍不住把莫沙从莫桑的怀里拉出来，会忍不住把自己努力保持的气度撕毁成一片片的。
“霍离轩，我真的有话和你说！”莫沙想要伸手去拉他，可是她脚下一个虚晃又跌坐下来，而霍离轩就这样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莫桑轻抚着她的手臂说：“算了，莫儿！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了再固执还有什么意思？放手吧，给他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莫桑，你不懂！我不要和妈妈一样，我不要……”
“莫儿，你是在哭吗？”莫桑不敢置信地伸手捧住莫沙的脸，而莫沙却侧脸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中，渐渐的有温热的湿润渗进他的衬衫里。
原来她也是会哭的，她的泪默然掉落，她居然伤心至此吗？“莫儿……”
“我不要，我不要！”
“好！”
……
警察局的事情其实没费什么劲儿就解决了，莫桑硬是要带着莫沙去医院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莫沙躺在医院的床上，任医护人员在自己的身边忙碌着做一系列的检查。
莫桑的手就撑在她的身侧，他专心致志地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莫沙突然轻轻抚过他的手指说：“你的手指真漂亮！”她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根根拨动，然后侧头认真地看着莫桑悬空在她身上的脸道，“我发现你的脸也很漂亮，可惜……”
“莫儿，你怎么了？”
莫沙快速地转过头去，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不要再期待一双永远不可能握在一起的手，也不要再看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那个人了，莫桑到此为止吧！
她其实是知道的，他的心思。可是她的不忍，她的依恋，到底是善良还是残忍？“莫桑，等会儿送我回去吧，我、我这段时间什么人也不想见！”
莫桑愣住了，她原来一直就知道，可是……呵呵，傻瓜，知道了又怎么样？要是能放手他老早就放开了！就跟她怎么也放不开霍离轩的手一样，他们莫家的子女都生了这股子倔强。这伤人的倔强，用伤害自己做了前提。
“莫儿……”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只能这样说，虽然这句话不能安慰自己，也安慰不到这个如此出色的男人！
一连几天，莫沙就真的窝在家里，谁也不见，谁的电话也接，包括项兰，也包括莫桑。但是事实上，她是想见一见霍离轩的，走到这一步，她还是觉得只要霍离轩肯回头，她还是会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她又想起她的妈妈了，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吗？但是现在莫沙已经深深地理解她了，理解她的卑微和她的渴求。不管是对爱情还是对婚姻，当自己成了那个拼命想守住的人，自然也就成了一文不值的疯子。
当初，安青是不是也想过宁愿做一个鄙俗的疯子，而不是一个优雅转身的女人？如果……如果安青守住了她的婚姻，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不要那样孤独地长大……
她要如何告诉霍离轩，她也有了一个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她那么恶毒地想通过疼痛来抛弃它，可它还是牢牢地呆在她的身体里。
为了它，那些羞辱和疼痛算什么？
莫沙轻轻抚过肚子，她从来没有孕吐过，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可是她还是在房间里熏了野姜花，把自己当做一个孕妇来疼惜。怀抱双臂躺在床上，这样是可以连偏头痛都可以忽视的姿势。
床头柜上的手机闪了两下，是一条信息，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字：悦华酒店303，想见霍离轩就去！
霍离轩原来一直住在那儿吗？莫沙一点也不怀疑信息的真实性，也知道给她发信息的人一定另有所图。可是她能有什么让人图呢？她想见霍离轩，还管别人图什么？
她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就出了门，当她翻飞的裙摆扫过门框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是她作为莫沙最后一次见这里的一切了。等再次相见，这里的一切纹丝未变，而她早就不是她了。
悦华酒店是J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要不是莫沙是这里的会员还正不容易进。
303，站在房门前，莫沙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姚满。居然是姚满！哦不，因该说，真的是姚满！
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妻子……这样一遍遍对自己说，莫沙才有勇气看也不看姚满一眼，踢开门走进去。
“霍离轩！”
霍离轩坐在沙发上，还好，不是捉奸在床是不是？
“你居然找到这儿来了！”霍离轩见了莫沙却并不见惊慌，他甚至懒懒地靠到沙发背上，有恃无恐地看着莫沙。
姚满又忐忑又热情地忙前忙后，“莫沙，你坐，我给你倒杯茶！”
“扑哧！”莫沙突然笑出声来，因为这笑，她的表情反而显得莫测了。“霍离轩，你真的就永远不会后悔吗？”
“莫沙，你坐下说！”姚满伸手来拉莫沙，莫沙猛地一甩手，姚满就被她甩了出去，这回倒没磕着碰着，不过也吓了一跳，脸一下子就白了。
莫沙不等霍离轩开口，就朝姚满怒骂道：“你算什么！”
霍离轩见姚满跌倒，伸手去扶。
莫沙觉得心里又痛又愤怒，她猛地扑过去，想去拉霍离轩，真的，她只不过想去拉霍离轩，她再也难以忍受他在她的面前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可是她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都扑倒霍离轩和莫沙身上，霍离轩本能地向后摆手……
他没有想到，莫沙居然那么轻！她不是能跟几个男人对打的吗，为何会那么轻？他只不过一甩手，她的身体就朝一旁跌过去，然后连退几步，又被沙发拌了一下，便倒向一边的玻璃鱼缸……
“莫沙！”
“莫沙！”
霍离轩和姚满都被吓呆了！
“砰！”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应声而碎的玻璃缸撒下了满地的碎片，莫沙的身体就横瘫在那些碎片上，鲜红的血液如无数条蚯蚓一样在她的身下蜿蜒，尤其是胸口处突出来的大块玻璃碎片，就像是从她身体中长出的凸角，艳丽、恐怖、触目惊醒！
“啊~”
姚满的大叫，莫沙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冷，却是感觉不到疼痛。有什么在不停流逝着，呵，可能是血液，也可能是生命吧。莫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一无所惧，身体空空的，那个她还没有来得及公布的孩子，也要陪着她一起走了吗？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她，终于功德圆满。
“功德圆满……”
这是莫沙留给霍离轩的最后四个字，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目的。她的人生拥有过了她期待的一切——爱情、婚姻、家庭，还有一个孩子，虽然不见得都是美好，但是，她终归都有过了……
“离轩，快打电话喊救护车……离轩……你不要愣着啊……”
“……离轩，你干什么？……”
“离轩……你抱得这么紧，她会走得更快的……”
“……离轩……”
所有的声音都在她的耳朵里化为虚无，在闭上眼睛的那样一刻，莫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个仿似傻了般的男人，紧紧抱着她，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脸，他的泪糊了他的眼，那个男人的嚎啕大哭，是因为爱她吗……
只是遗憾，没有和莫桑说一声再见。
没跟他说：
再见！
对不起！
莫沙不能爱莫桑！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