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章(1 / 1)
胤祚自从上了书房开始念书以来,每日早午都可以到我这里来请安,我也有了机会光明正大地同儿子亲近。
“儿子给额娘请安。”看着小小的人儿却一本正经地向我作揖行礼,我就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立刻将他拉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额娘!”他撒娇地钻到我的怀里,立刻本性毕露。
“好了,真是的,都已经上书房念书了,还这么爱撒娇,被哥哥弟弟们看见了还不笑话你!”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还是挺开心的。就因为知道将来他必定会像他父亲、兄长那样卷入到争权夺位的风波中,我才更加舍不下他如今的天真活泼。
“咳咳咳……”他皱着小眉毛,连着咳了几下。不知道“祁筝”在生祚儿时是不是早产,我老觉得他有些先天不足,身体有点弱,近来他断断续续地感冒咳嗽一直都没有好。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心里暗骂康熙的不近人情。这么小的孩子每日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念书,真是摧残国家幼苗。我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发现竟然有些个烫手。
“祚儿,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今天和师傅告一天假?”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可他却摇了摇头。“不,额娘,祚儿没事,祚儿学的本就比哥哥们晚了,现在更是不能再落下了。”,我看他那么坚持,也只好让他去。但却私下里嘱咐跟着的太监让他密切注意胤祚的状况。
因为这个时代写字得用毛笔,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来,从再活过来之后我每日里都会找出一些曾经的“德妃”所写过的东西出来临摹。三年下来我们俩个笔迹几乎一样,但我也不敢松懈,毕竟这装是要装一辈子的。送走了祚儿,用过了早膳后,我在“祁筝”的旧手稿中找出一些样板来临摹。突然,一张夹在一本书中的纸吸引了我的注意,但见上面写着:
记得来时春未暮,
执手攀花,
袖染花梢露。
暗卜春心共花语,
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
有轻拆轻离,
向谁分诉?
泪湿海棠花枝处,
东君空把奴分付。
纸上依旧是“祁筝”娟秀端庄的小楷,但引起我注意的却是那点点泪痕与化开的墨迹。我暗叹了一声,这八成是皇七女死后不久她所写的吧。拿起笔来,我一笔一划地照着临摹了起来。写了几张后,我渐渐感到有些心烦,好像“祁筝”那时的心情又浮了出来,我索性搁下笔,坐了下来休息。端起一边的茶杯,慢慢地品着,想要借此平复自己烦躁的心情。可那句“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却如同魔咒般一遍遍地在我脑海中回响。
“娘娘!”心荷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不住地喘着气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从未见她过她如此慌张的神情,我的心顿时跟着往下一沉,人也不安地站了起来。她白着一张脸,喘息地说道:“六阿哥,六阿哥在书房昏倒了!”
“砰!”的一声,茶杯自我手中滑落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
昌祺门,麟趾门,内左门,我抄着近道,一路狂奔向乾清宫。“娘娘,您当心,慢一点!”心荷跑得慢,只能在我后头追着我。可我却管不了她了,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快!快!我的心中是乱成一片,跟着脚下也是一个踉跄。猛地将重心移向一边的墙,好不容易右手扶着墙稳住了身子,这才险险地没有摔倒。
“娘娘!”心荷惊呼了一声,立刻从后头赶了上来扶助了我。
不行,我还不能倒下,胤祚还在等我。我暗自咬牙,扶着心荷站稳了身子,抬头看去眼前却已是乾清门了。顾问行已经在门口东张西望地候着了,我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和他客套,越过他径直往乾清宫冲去。推开门,却见屋子里宫女太监跪倒了一大片,耳边传来的是康熙的一声怒斥。
“你们一个个是怎么照顾六阿哥的!朕昨个儿见他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今日里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的心被他这么一喊更是一阵狂跳,早忘记要向他行礼,我的心此刻早已飞向了躺在床上的胤祚身上,我现在只想要看看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我径自越过康熙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他一把拉住。
“祁筝,你先别急,太医正在给祚儿看诊。”
“不要,我要看看孩子!”我扭着手用力想挣开他的钳制,此时此刻我是心急如焚,早已经忘了他是皇帝,对他的阻拦甚至暗起了恨意。“你快放手!”我已经抱定了主意,若是他再不放手我今日可就要越矩了。
“祁筝!”他用力扳过我的双肩,强迫我面对着他,“你现在过去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添乱而已,不如先听听太医是怎么说的。”
我被他这么一喊虽然吓了一跳,倒也冷静了些许。他说的没错,我不是医生,根本不懂“望闻问切”冲上去又有什么用呢?等,我只能等。我强压着急躁,耐着性子看着太医为胤祚诊脉。过了半天,他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却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老臣该死,六阿哥的脉象十分古怪,臣实在是平生未见。”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尖声问。
“请皇上和娘娘饶恕臣的无能,不知道病因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如今老臣唯一能做的,只有让六阿哥退烧好减轻他的痛苦了。”
我闻言脚下一软,要不是康熙及时扶着我,我怕是立时就要瘫倒在地。“皇上!”我用几近哀求地眼神看向他,他却也有些不知所措,扶着我坐到胤祚的床边。我用手帕轻轻擦去他头上的汗,看着他因高烧而痛苦的表情,心也随之揪紧。为什么他会病得这么严重?他早上确实有一点发热的症状,可是也没有这么严重,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病成了这样?苏太医是太医院的正院判也是当事的医科圣手竟然有他都不曾见过的病,祚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我不住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额娘,额娘,祚儿好难受……”
胤祚痛苦地在床上翻转着,裤脚管往上蜷缩到膝盖处,我这才注意到他皮肤上的点点瘀青。
不要,不会的。
方才那惊鸿一瞥让我恐惧。我强迫自己去寻求答案,抖着手缓缓撩起了他的衣袖,眼前所见却让我和康熙都倒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