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再犯桃花(1 / 1)
寿宁时洗时擦,将脸、颈上的锅底灰弄干净,折腾到天色大亮方才罢休,缓缓起身,提起袍子擦掉脸上的水滴,转回身用正常的声线温和的说道 :“你是叫赵盈盈吧!赵安的妹妹。”
“你,……。”赵盈盈后退数步,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哪里能想的到,背着自己跑了十几里山路的小黑人,洗干净脸后竟是这般俊秀的后生,心意萌动的她不敢直视寿宁,将头转向一旁,嗡嗡之音由口中而出。“是,小女子正是赵~盈盈,赵安的妹子。”
此时的赵盈盈只顾得害羞,竟忘了用手臂遮挡自己的上身。寿宁剑眉紧蹙,取下随身包裹,将自己先前脱下的袍子于赵盈盈披在身上,而后转过身背对着她。
本就羞愧难当满脸通红的赵盈盈,因寿宁的举动更为害臊,双手捂面,转动身子将后背对着寿宁。
寿宁转念想想,为何要转身背对于她,只不过穿了件男人的衣服,也改变不了同为女子的事实。想到这儿,寿宁缓缓转回身,看着背对自己的赵盈盈,心中顿生阵阵酸楚,为了避免尴尬寿宁寻找话题。
“姑娘饿了吧!” 寿宁实在找不到话题,憋了半晌方才说出这儿令其处境更为尴尬的话来。
“嗯,是有些饿了。”赵盈盈羞答答的点点头,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大红色袍子转回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寿宁那张俊朗的脸庞,痴痴的看入了神。
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衣食无忧的寿宁犯了难,荒郊野外,不知到去弄吃的。向四下观望发现澄清的溪水中,有几尾草鱼停留在石缝周围。
“赵姑娘,吃鱼可好?”寿宁征求赵盈盈意见,随即坐在地上脱掉靴袜,挽裤管至膝盖,寿宁准备妥当欲下河捞鱼,不见赵盈盈回应,便再次问道:“赵姑娘,吃鱼可好?”
如痴如醉的赵盈盈哪里听的到寿宁的问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寿宁抬头时正直四目相对,赵盈盈那火辣辣的目光,使得寿宁手足无措,立刻低着头回避。
赵盈盈走近举止腼腆的寿宁,反倒没有了时才的拘谨,竟与寿宁开起了玩笑。“公子怎跟个小姑娘似的,还会脸红呢?”
寿宁舔了舔嘴唇,提起衣襟掖进腰带内,挽起衣袖,步入潺潺的溪水中。清澈见底的小溪内,土质较为松软,寿宁踉踉跄跄走向石缝,在不惊扰鱼儿的距离站定,双手摆出架势准备去抓鱼。
“公子,你这样抓不到鱼的。”赵盈盈站在溪边盎然一笑。因为她曾经看过赵安抓鱼,必须先封堵住鱼儿的退路,再将它们赶到事先设下的圈套内,整个过程至少需要两个人来配合才能完成。而现如今寿宁单人徒手抓鱼,让赵盈盈感到不可思议。
‘嘘’寿宁作了个住声的动作,哈下腰,伸直右手食指与中指再次摆出架势,瞄准水中鱼儿稍下一点的地方,快速的插了下去。
‘啪哒’一条半尺多长的黑色草鱼被甩到赵盈盈身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啪哒、啪哒’接二连三的草鱼被甩上岸。欲逃回溪水的鱼儿尾巴用力打地,蹦起两尺来高。
寿宁飞身落在赵盈盈身旁,拣起岸边乱蹦的鱼儿,往岸边的石头上一摔,就这样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静静的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今儿大材小用了,多担待。”寿宁对着百鬼自言自语,态度即认真又虔诚。
寿宁的此番举动却引来赵盈盈的一阵大笑。“公子真会逗人,和刀说话,它能听懂?”
“这可不是把普通的刀,当然能懂得。”寿宁用百鬼斜而锐利的刀锋轻挑鱼肚,鱼腹中的内脏连同血水一并淌了出来。
“怎么个不普通啦,不就是把刀嘛!”赵盈盈走近寿宁与其肩挨着肩站立,看着她手中的刀刃。
“这个…。”寿宁下意思的向边上挪了挪,拉开与赵盈盈之间的距离。“这把刀的前身曾宰杀过万万人,乃属枭雄之刃。”
“真的假的。”赵盈盈借着观看百鬼的机会,再向寿宁的身旁靠了靠。
“当然是真的。”寿宁提着几条死鱼走到溪边清洗,刮去鳞片。
“那它的前身,是怎样的呢?”赵盈盈弃而不舍跟过去,在寿宁身旁蹲下。
“嗯,……。你若去弄些干柴来,便讲于你听。”寿宁无奈,只能支开这个如膏药般的赵盈盈。
赵盈盈爽快的答应了寿宁的要求,跑去拣干柴。得以安生的寿宁用脱了皮的树枝将鱼穿成串备用,穿上了靴袜,等着赵盈盈归来。
等待,哪怕是瞬间,对于等待之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寿宁便开始坐立不安,担心起进入树林的赵盈盈,继而由担心变为自责,寿宁再也无法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等待,下意识的步进入树林前去寻找。
———————
清晨重庆府内,伺候寿宁洗漱的白菊叩其房门,许久无人应答,白菊轻推房门,门竟然开了。室内寻不见寿宁的身影,亦没有就寝的迹象,白菊急了,找到白风鸣与白雪,三人分头寻找寿宁。
清晨平王庄园,仍处在昏厥状态的平王,被来打扫房间的丫环发现。吴管家手忙脚乱的找人医救平王,暂时忘却了本应与平王同房的赵盈盈。
——————
‘赵姑娘。’寿宁压低声音呼唤,在树林中寻着赵盈盈。
“我……,我在这呢?”寿宁左前方传来赵盈盈微弱的声音。
听到赵盈盈的回应,寿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踏着齐膝的杂草,高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拾个柴怎跑出这么远,还以为你被野兽叼了去呢!”寿宁说话的口气中没有埋怨,自责的成分倒是不少。
“水边没有干柴,不走远些哪能找到。”赵盈盈怀里抱着十几根手指粗细的干树枝,看看寿宁写满担心的一张脸,微笑道:“怎么你担心啦!”
寿宁清了清喉咙,没有答话,接过赵盈盈手中的干树枝,抬头向四周漫无目的的张望,再次回避炙热的伊人秋水。
对于寿宁,赵盈盈越看越是喜爱,与寿宁在一起安逸感油然而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因担心能亲自前来寻找,更让赵盈盈受宠若惊,这证明寿宁还是很在意她的。
而寿宁极力的回避没能使赵盈盈气馁,反倒使其觉得寿宁身上有着非比寻常的魅力。腼腆而识礼的寿宁彻彻底底的赢得了赵盈盈的芳心。
二人并肩回到小溪旁,寿宁由包裹中找到火折子,将堆积起来的干柴点燃,手持穿有鱼的树枝在火焰上反复转动。
“我柴拣来了,你倒是讲啊!”赵盈盈紧挨着寿宁坐下,头枕在了她的肩上。“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这,…。”寿宁没有躲闪,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好吧!”
相传春秋战国时期,有位铸剑大师名为欧冶子,得楚灵王命。铸造举世无双、冠绝华夏的利刃,欧冶子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铸了三把铁剑,一曰:龙渊,二为:泰阿,三是:工布。此三剑斩铜断铁,有如削泥去土,极为锋利。
楚王持此利刃打败了晋、郑联军,斩杀敌军数万而不卷刃,甚为喜爱,将其中一把赏赐给了心腹将军,将军得利器后拼杀战场杀敌无数。秦王统一六国后欧冶子所铸的这三把剑均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后来呢?”赵盈盈进而挽住寿宁的手臂,紧紧的贴着她的身子。
寿宁下意识的向边上蹿了蹿,稍微拉开些距离。不停的翻动手中的树枝,使鱼均匀受热。“后来其中之一的‘工布’,也就是楚王赏赐给将军的那把,被家父亲所得,再往后便传给了在下。”
干柴在烈焰的燃烧下,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穿成串的鱼在受热后,表面变的干硬,头尾分别向上翘起。一股糊香飘散在空气中。
孤男寡女正如那干柴烈火,赵盈盈期盼着与寿宁蹭出火花,点燃其胸中的火焰,将自己融化在烈燃之中。
“即便是年代久远,刃体本身仍是锐利无比,锋芒不减,经重新加工、锻铸、打磨后便成了今日的百鬼,斩杀过万万人嗜血的百鬼。” 寿宁用手指掐住表面焦黑的草鱼,将皮撕下,露出白嫩的鱼肉,扯下一块热气腾腾的鱼肉放入口中先行品尝。
“没有咸淡,对付着吃吧!等进了城让菊儿为你做点好吃的压压惊。”寿宁将整条鱼的皮全部撕下,扯了一块较大的白色鱼肉,举到赵盈盈眼前。
“我不要吃什么菊儿弄的饭菜,就要吃你弄的烤鱼。”赵盈盈调皮的笑笑,没有用手去接寿宁递过来的鱼肉,而是直接将鱼肉连同寿宁的手指含入口中,不愿松开。
“赵姑娘,你这是何意?”寿宁越是往外挣扎,赵盈盈咬的越紧,而且脸上依旧挂着俏皮的微笑。
寿宁大感不妙,难不成这个赵盈盈喜欢上了自己,万万不能误了姑娘家的终身,寿宁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厉声呵斥。“赵姑娘,请自重。”
寿宁本以为赵盈盈能有所收敛,可没曾想她越发的调皮,竟加大了牙齿上的力道。寿宁吃痛,疼得直咧嘴。即不能反击,又不能硬将手指扯出,只有忍着疼痛等待赵盈盈松口。
“赵姑娘,请张开尊口,饶了在下吧!”寿宁最终忍无可忍只能于赵盈盈说起软话,祈求她能放自己一马。
‘哈,哈’赵盈盈松开玉口,怀中紧抱寿宁的手臂大笑。“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躲我,在躲便将你手指咬掉。”随后再次向寿宁的身子靠了靠。“你日后打算如何安置于我?”
赵盈盈开门见山的问话,弄得寿宁不知所措。“什么如何安置?”
“平王的财粗势大,在当地堪称一霸,得罪了他哪里会有好果子吃。我不知道你与我兄长是何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你救了我,既然救了我,便不能袖手旁观,你带我走吧!远离这儿是非之地。”赵盈盈摆出付楚楚可怜的样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寿宁。
“哦,你是怕平王找你及你兄长的麻烦啊!不怕,有我在不必惧怕于他。”寿宁淡言,为赵盈盈解心宽。事实亦是如此,想她身为征西大将军又是当朝公主,论权势与地位那一点都不在平王之下。寿宁极看不惯平王的作派,倘若平王纠缠不休,寿宁定不会轻饶于他。
“人家可是平王耶!皇亲国戚,你啊!年少轻狂。”赵盈盈用手指戳戳寿宁的脑袋,摇头叹息。
寿宁心中暗笑,他平王与皇帝再亲能有自己亲,但口中未作辩解,连连点头赔罪。“赵姑娘所言甚是,在下轻狂了,轻狂了。”
饥肠辘辘的两人将烤鱼吞咽下肚,寿宁从包裹中的取出玉带为赵盈盈系上,再帮其梳理了发髻,寿宁的袍子穿在赵盈盈身上略显长大,非提袍而不能行。
装扮成男子的赵盈盈顿生怪异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因何而生自己却无从说起。
赵盈盈疑虑并非洞穴来风,只是她尚未意识到罢了。在明朝普通人是穿不得真红色袍子的,这种禁忌的颜色唯朝廷中的官爵之人方可使用。特别是女子,私自将真红色穿在外面是要犯杀头之罪的,从未穿过大红色衣衫的赵盈盈自是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