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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五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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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光绪二十六年的重阳,西北绿营管带梁家出人意料的传出了婴儿的哭声。按说家里添丁应该是桩喜事,可是这个婴儿的到来却使的梁府的气氛格外沉重。原来八个月前,梁家老爷病重不治,从京城的大户人家买了个名唤落梅的丫头冲喜,不料拜堂成亲没几天,梁老爷就撒手西去了。没过多久,落梅的肚子就一天天的大了起来,梁家的几个叔老爷原本要将这个冲喜丫头赶出家门,见她怀了梁老爷的遗腹子只得作罢,心里却十分不情愿又出来个小毛孩子分家产。重阳那天,正是落梅进梁家的第八个月,这个不足月就呱呱坠地的孩子让梁府上下都开始怀疑落梅的清白。

钱伯当年还是梁府的小家丁,他眼睁睁的看着二叔老爷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还在坐月子的虚弱的落梅扯了头发从房间里揪出来,五花大绑的押去宗祠过堂。

他不敢闯进去,只能在宗祠门口远远的看着。只见落梅虚软的身体被吊在高高的刑架上,单薄的小躯体在空荡荡的裙褂里晃悠,如同一枚风中飘零的秋叶。马鞭响亮的抽在娇小的身体上,力道大的都能把落梅卷得转个圈儿。

二叔老爷边抽边狠狠的审问,“说!这孩子是哪来的野种!”

落梅苍白的脸上挂满虚汗,却紧咬了牙关不流泪,回答虽轻却是掷地有声,“他是梁家的种,堂堂正正!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对待我和老爷的骨血,不怕遭天谴么!”

二叔老爷手里的鞭子更狠的飞抽在落梅身上,裙褂很快被血渗透,脸上的虚汗汇成了湍流,沿着落梅的脸颊往下滴淌。

“快从实招来!到底是哪来的野种!”

“还是那句话,孩子是梁家的种,堂堂正正!”

“我叫你嘴硬!看你这小身板儿还能撑多久!”

“你就是打死我,这孩子也是梁家的种!”

落梅拼尽力气的一声声抗争听得钱伯心跳不止,眼下少爷又不在,这个冷酷且不讲理的二叔老爷是要把落梅往死里打呀!

突然鞭声停止了,钱伯探头看去,只见二叔老爷掰开落梅的手指往一张文书上摁了个手印,冷笑的捏着那苍白脱形的下巴,另一只手把文书装进怀里,“我告诉你吧,你今天就是咬碎了钢牙也没用,梁家族长不留你,你上哪里喊冤去?现在手印已经摁上了,你就乖乖等着和你的宝贝儿子一起沉塘吧!”

落梅的脸抽搐了几下,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沫喷在二叔老爷的脸上,“畜生!我许落梅做鬼也不饶你!”

钱伯一听要沉塘,吓得腿肚子发抖,立马跑去告诉了正在带团练的梁家少爷梁成虎。

梁成虎当时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作为独子,他从父亲那里袭承了管带的职位,每天带着四里八乡的团练出操,最近义和团闹的凶,他便吃住都在营里,对家里发生的这场变故仍是一无所知。当听到钱伯哭丧的脸说了叔老爷们要将落梅和刚出生的孩子沉塘时,梁成虎当即把团练扔给副管带,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家赶。

梁成虎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听下人说叔老爷们已经押着落梅和孩子去了丰水湖,又一口气没喘的策马追去。

丰水湖边影影绰绰的一片火把,几个叔老爷果然都在,梁成虎满头大汗的冲到湖边,却听“扑通”一声,几个下人已经把装着落梅和孩子的麻袋扔进了湖里。

“不!”梁成虎嘶声大喊,想也没想的就跳了下去,“大少爷!”岸边的众人一片惊呼,几个叔母急的哭出声来,下人们赶紧拿了火把照着水面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梁成虎浑身精湿的爬上岸来,手里还拖拽着那个大麻袋,趴在湖沿的石头上一阵狂喘。

“虎儿,你想干什么!”二叔老爷是一族之长,见他不顾性命的去救家法沉塘的人,威严的板起脸,“落梅犯了淫戒,必须沉塘!来人,把麻袋给我扔回去!”

“二叔老爷!”梁成虎紧紧护着身边的麻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这好歹是两条人命,还请二叔老爷手下留情!”

“虎儿,你娘走的早,族里的叔伯大爷们平时没少帮衬你,你不报恩也就罢了。怎么反而和叔老爷们作对?”二叔老爷背着手,面色阴沉的数落,“你是不是仗着你爹留了一辈子吃喝不愁的财产给你,就不把族里的长辈们放在眼里了!”

梁成虎顿时明白过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爹留下的那笔遗产。他转过头看看微微蠕动的麻袋,隐隐透着班驳的血迹,又抬头看着族亲们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心寒到了极点。父亲去世不到一年,他们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对付可怜的落梅和刚出世的孩子,一个个都是铁石心肠,不!是蛇蝎心肠!梁成虎悲愤的目光落在二叔老爷冷漠的脸上,他知道,现在能救落梅和孩子的只有他这个梁府的孤儿了。

梁成虎咬着嘴唇大声道,“各位叔伯老爷!如果今天你们饶了落梅和孩子,我梁成虎愿意放弃梁府的所有家产,包括宅子和祖地!明天我就搬去团练的营里住,梁家的所有财产归你们支配!”

“不……少爷……不要……”麻袋里传来落梅气若游丝的声音,梁成虎紧攥了拳头道,“我梁成虎此言既出,绝不反悔!”

几个叔老爷交头接耳商量了几句,二叔老爷端着架子道,“既然这样,就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且饶这□□孽种一命。虎儿你既然说话算数,那明日就过府来画个契吧!”

梁成虎冷冷盯着二叔老爷,“放心吧,我绝不反悔!”

岸上的人举着火把散去,钱伯赶紧解开麻袋,一身血污的落梅已经昏死过去,怀里搂着水淋淋的孩子,浑身冻的青紫,瘦骨嶙峋的像只剥皮的小耗子。梁成虎把孩子抱起来搂到怀里,拿手指去探孩子的鼻息,谁料孩子的小嘴寻摸着一口含住了梁成虎的食指,起劲的嘬起来,嘬了半天没有反应,小嘴一咧响亮的大哭起来。梁成虎含泪笑看着那张哭的皮皱肉松的难看的小脸,解开衣襟把孩子裹了起来,“小东西,把你大哥当成奶娘了!”说着两行泪落在挂着笑的腮边,“以后就跟着大哥,大哥一定把你养大成人!”

第二天一早,二叔老爷就追上门来要梁成虎画契放弃财产。梁成虎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带着重伤的落梅,未足月的孩子和家丁钱伯头也不回的去了营里。

此时的清廷已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但凡有点兵权的人都想在这乱世里成就一番霸业,自小便心高气傲的梁成虎自然不能落于人后。他先后博得三任西北巡防处总办的欢心,官职也由一个小小的管带升到了西北巡防营前路统领。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革命军逼近潼关,西北总督王兆昆的卫队倒戈革命,梁成虎抓住这个机会及时救驾,保住了王兆昆的一条命。后来,袁世楷篡权,身为清廷西北总督的王兆昆,摇身一变成了民国的西北都督,节制晋陕两省。经王兆昆推荐,梁成虎的巡防营被改编为陆军第十九师,梁成虎任中将师长。没过几年,北洋政府又任命梁成虎为晋陕督军兼省长,一跃而为西北举足轻重的实力派人物,人称“西北王”。

梁成虎在由落魄到飞黄腾达的这段日子里,小姨娘落梅和家丁钱伯一直生死与共的相伴左右。当初在丰水湖里捞上来的哭声响亮的孩子也在一天天的长大,梁成虎给弟弟起了名字“文虎”,取“文则良臣,武则虎贲”之意,希望弟弟以后不论从文从武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钱伯咽了口泪,努力镇定着情绪,他看见小爷笔直挺立的背影在微微颤抖,便长叹了一声道,“小爷,钱伯说句心里话,在大爷身边这么多年,我是眼看着大爷一点一滴忍辱负重的挣下如今这滩家业的,大爷不容易啊!十九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就带着你和太夫人离开家,混在团练营里喊打喊杀的讨生路,他心里的苦,也只有诉给身边的太夫人和我这个下人听听。小爷你是不记得了,当年打义和团,躲土匪,躲俄国老毛子,多苦的日子呀!大爷愣是咬牙挺过来了,太夫人一日三餐缝洗浆补的把个简陋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说是差着辈分的儿子和小姨娘,其实太夫人比大爷还要小两岁,这么多年相依为命,这人心总是肉长的呀!说句不敬的话,要是没有小爷你,大爷和太夫人早就在一起了,现在都民国了,寡妇改嫁那是稀松平常的!”

梁文虎听得已是泪水涟涟,肩膀根本抑制不住的发抖。钱伯说的应该不会假,如此说来,他这条命竟是当年大哥拼了性命丢了家产换回来的?而大哥和母亲竟然有过这么一段相依为命的艰难岁月?他们的感情竟是与理不容却情有可原?他痛苦万分的闭上眼睛,过去的一幕幕轮番不停的在脑海里飞转,时而是大哥抱着小时候的他呵呵笑着拿胡茬子扎他的脸,时而又是凶神恶煞的大哥举着家法棍子狠狠的打他的屁股。最后,大哥拿着火红的烙铁逼了过来,他觉得后背滋的一声烫响,焦肉的刺鼻气味又从记忆中漫开。他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他知道杀了藤田那个畜生,大哥在日本军部的压力下很是难做。但他依然接受不了大哥用烙铁这种酷吏逼供的手段对付他,况且他一想起大哥在日本人面前那副俯首贴耳顺从听话的样子就心如刀绞。他不敢相信素来傲骨铮铮的大哥会有如此奴颜卑膝的一面,如果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那刑房里吊打的三天三夜就已经险些要了他的命;如果是为了日本人的援助,难道大哥已经利欲熏心到了这种地步,为了争地盘不惜出卖尊严?他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不管大哥是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没有心力去深究了,如今的他,只想轰轰烈烈畅快淋漓的死在战场上,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是不怕死,阎王爷越不肯光顾,每次冲锋陷阵后他总要看着周围的尸体,一次次的遗憾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自己。

钱伯见小爷半晌没说话,以为他还有所顾忌,便伸手响亮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梁文虎惊的转过身来,“钱伯!你这是干什么!”

钱伯咕咚一声从椅子上滑跪在地,老泪纵横的捶地痛哭,“小爷!二奶奶的事不赖大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梁文虎正欲扶他的手僵住了,脸色发白的呆看着钱伯。

钱伯泣不成声,“当年大爷以太夫人病重要你侍奉床前为由把你从日本招回来,其实是想帮你把婚事办了,让太夫人了却一桩心愿再撒手西去。让你娶新疆曾世全的女儿大爷确实有自己的考虑,但曾小姐的人品相貌也不算委屈了小爷你呀!成亲当天的晚上,你撇下没揭盖头的新娘子溜了。曾小姐左等右等你不来,自己掀了盖头大哭起来。你也知道那时太夫人已经时日不多了,大爷怕哭声惊扰了太夫人加重病症,便赶去曾小姐房里婉言相劝,另打发人四处寻你。原本劝过了也就完了,可是大爷他不知道,桌子上的那壶茶……”

梁文虎脸色已经发青,“那壶茶怎么了?”

钱伯抽手又给了自己一嘴巴,“我悔不该呀!不该拿这种下流的手段骗你和曾小姐圆房!成亲前,大爷嘱咐我劝你当晚别冷落了曾小姐,我是想让大爷和太夫人放心,就往那壶茶里下了猛药……谁料小爷你一口没喝,却叫谈话间的大爷和曾小姐喝了,我下了三倍的剂量,就是神仙他也忍不住呀!”

梁文虎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怎么会这样?难道以前这一切种种都是自己误会了大哥?

钱伯拉着小爷的手,哭哑着嗓子求道,“小爷,快回去吧!大爷现在病的很重,再不回去,将来悔恨终生呀!”

梁文虎一把抓住钱伯的肩膀,睁瞪着眼睛吼道,“大哥他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病重!”

钱伯抹了把老泪道,“日本人问大爷要煤矿,大爷应承了,后来日本人借着煤矿又伸手要路,要租地,大爷一怒之下把煤矿也收了回来。谁想天杀的小日本,在大爷常去的潼关硫磺温泉里下了病菌……”

梁文虎脑子里轰的一声,丢开钱伯冲出营房,跳上马向着潼关方向飞也似的急驰而去,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往后飞,他一边用鞭子狠狠抽着跨下的战马,一边咧嘴放肆的大哭出声。身后的扬尘滚滚翻涌,二十九团的营房渐渐模糊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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