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原来都是阴谋(1 / 1)
七月十五,相传是鬼节。
沧海说,鬼节又称中元节,人间在这天很热闹,人人都会去河边放河灯。
什么是河灯?我好奇地问他。
“河灯也叫“荷花灯”,一般是在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中元夜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他耐心地解释。
“万树凉生霜气清,中元月上九衢明。小儿竞把青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他微笑着,“这诗就是形容这天的景致的。”
“那一定很美。”我仿佛已经看到,满江烛光摇曳,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不然这样吧!”他拍拍我的头,“中元节我带你去放河灯。”
“真的?”可以亲手放河灯,只是……我的高阶法术还没练成,“我不能下山的。”
“谁说要带你下山了?”他好笑地看着我,“我可以带你去碧绫溪啊。”
是哦,去碧绫溪不算下山,没违背狐王爹爹的话。我开心地扯着他的手臂,“好耶,就知道沧海对我最好了!
如果那时候我够细心,有看到沧海眼中的犹豫与不忍,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那天在碧绫溪,我们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河灯放在一边。粉红的荷花灯很漂亮,橙色的火苗透过彩纸,呈现出一片诱人的绯红。
“为什么只有一个河灯?”我不满地嘟囔,“多几个不是更漂亮?”
“傻瓜,”他弹下我的额头,“如果想看漂亮的,等以后有机会去山下看。”
“过分!”很疼耶,我揉揉额头,狠瞪他一眼。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点。”他忧伤的声音顺着溪流飘远,有浅浅的回音在耳边缠绕。
“你要离开了吗?”我一边玩弄溪水,一边转头问他。
他低下头,盯着水面发呆,清澈的溪流映在他眼里,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说:“凉云,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恨那个‘沧长老’?”
我怔住,好久才明白他在讲他的父亲。“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不介意做听众。”
“我今年已经五百岁了。”看到我惊讶,他勾勾唇角,笑容有些辛酸,有些沧凉,“我不是天狐。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娘亲还没有修到仙级,但因父亲的关系,我一出生就能化成人形,小时候,我并不认为自己跟天狐有什么区别,直到后来,练到高阶法术中的‘雪灵罗刹’,被灵力反噬,我才知道,这是只有天狐才能练成的法术。”
“那次我差点魂飞魄散。”他抚着胸口,仿佛又忆起当时所受的苦,“本来我以为这是命,没什么好怨。可是昏迷的时候,听到父母的争吵,母亲怪父亲当年不肯争取狐王之位,才让我成为狐族异类。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月光映在他眼中,也成了一片冰冷,“如果他争取,就可以做狐王,那么我可以享受你今天这样的待遇,有了圣品‘赤露’,我会是天狐,会是狐族少主。是他的退让,差点害死我,让一切变得不可收拾。”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眼里尽是□□裸地怨恨。
“沧海——”我迟疑地唤他,不想看他沉浸在痛苦、仇恨里,这样的他,太可怕。
“吓到你了。”他温柔地笑笑,“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超越天狐的方法。”
我的脸色,终于因他的话全无血色。
他说,只要我得到天狐的内丹,一切都会改变。吞了他,任何天狐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的法力虽弱,内丹却被“赤露”养的极为精纯,远远胜过其它天狐。
他还说,我陪你玩,只是不想你练成“雪灵罗刹”,不然,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本来想晚点动手的。”他□□般的微笑,眼底寒意加深,“可是,只有在今天,在阴气最重的时候吞掉你的内丹,才能完全为我所用。”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我拼命甩甩头,却甩不去心底的伤痛,眼中越来越明显的湿意。都是阴谋吗?那样的陪伴,那样的纵容,那些我以为真心以待的过往,都只是为了取我的内丹,拿去我的性命?
七月炎夏,我的心却如坠冰窖,冷的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知道中元节为什么要放河灯吗?”他笑的越发诡异,“河灯,是为孤魂野鬼引路的。”
他将我手中的河灯放入溪流,摇曳的烛光使他的脸模糊不清,“有了这盏河灯,你就不会迷路了。”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后的情谊了吗?我望着那盏越飘越远的河灯,不愿相信。
他直起身,左手负在腰后,“出招吧,你不会想束手就擒的!”
我垂下眼睑,为什么不会呢?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反击,“雪灵罗刹”我虽用的不熟,却不一定不会成功,只是,中了此招的人,多半会被打的魂飞魄散。沧海曾经对我那么好,我根本下不了手。或许,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束手就擒,赌他的善良与不忍,即使赌输了,也成全了他多年的心愿。
想到这,我逼回眼眶中的泪水,故作冷漠地看他,“你不该暴露自己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