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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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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维带着苏瑾走进家属区的大门,苏瑾惊讶地道:“你没有告诉过我,你家里人是我们学校的。”

“你现在知道就行了。”许敬维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在见到我父母之前,有一件我要先告诉你,那就我并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儿子。我亲生爸爸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不在了,而他只是我的继父,但他却把我当作自己的儿子那样养了我二十多年,他是我一生中最敬爱的人。”

苏瑾又是一惊,这些之前他都没有说过,她对他的家庭了解真的很少啊!

“嗯,这样的爸爸,真的很可敬的。”她心里同时涌出两种感觉,原来他也是个生来就没有爸爸的人同,可是他又何其幸运的有个这样的继父!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其实许敬维觉得他是在问他自己,因为他现在还不敢肯定,等苏瑾见到许默林之后,她还能冷静下来吗?这也许会毁掉他们之间浇灌累积起来的一切。只是他却无法像许默林提议那样,一直瞒着她。

有些事情,她是要知道的,要去面对。

她不能一辈子都跟别人说,她父亲在她出生之前便去世了。

她是个有父亲的人!

“等等,你帮我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行不行?”苏瑾整了整头发,问道。

“很好了。其实只要他们看到你就一定会很高兴的,不会理会这些细节的。”许敬维帮她拨了拨几缕发丝。

是吗?

苏瑾心里有点怀疑,她还记得江净云上一次见她的时候那种有些奇怪的神情,这让她很不安。

许敬维拉着她的手,一直慢慢地走着。

苏瑾一路跟着他,心里却一直觉得这条路好熟悉啊!好像是在去某一个人的家!

可她一直没有作声,一直跟着许敬维,每走一步就觉得更靠近那个人的家!

不可能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跟在许敬维身后,停在了那一层楼,看着那一个许多年前,她曾经走进过就永远忘不了的地方。苏瑾多么希望他能继续再走一下,再上一层楼吧,一定不是这里的。

可许敬维没有再走,她又在心里乞求着,不要按那个门铃,不是这一家,就算是隔壁也没所谓的,但不要是这一家。

苏瑾觉得时间突然慢了下来,她仿佛在看慢动作一般看着许敬维去按门铃,她心里却已经呐喊了千次万次一般。

不可能的!

“叮咚——”

苏瑾猛地一下甩开许敬维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着:“你早就知道的?”

不然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她他父母的事?不然为什么刚才要特别告诉她,他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儿子?

原来他问那一句“心理准备”的话,是这个意思!

他早就知道了!

“瑾——”许敬维要去拉她,她去闪开不让。

“咔嚓”一声响,门打开了,许默林惊讶地看着门前的两个人。

苏瑾转头看了他一眼,便狠狠地转身跑了。

许默林一下子明白了,叹气道:“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呢?快去追吧,我怕她会出事。”

许敬维只好道了一声“对不起”,便追了出去。

“苏瑾——”许敬维追到家属区大门前才看到她。

可她却完全不理会他,径自跑在前面。

他追了过去,拉住她。

苏瑾用力地要甩开他,他却不让,用力地将她揽入怀里,死死地锁着,任她怎样挣扎都不放开。

“你放开我!你骗我,你明知道还带我来!你放开我!”苏瑾用力地挣扎着。

“你冷静下来,你听我说。”许敬维就是不放。

“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是叫他‘爸爸’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苏瑾觉得命运真会给她开玩笑。她爱上的怎么会是他的继子?就是那个从小就占有了本应属于她的东西的人?

“我是叫他‘爸爸’,我叫了他二十多年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我知道,他心里最想听到的,不是我叫他‘爸爸’。你不是说过,过去的都过去了吗?我们只要现在,只要将来吗?你就算不当他是你爸爸,就算那只是我爸爸,你也要叫他一声,不是吗?为什么你就不试着冷静下来听听他说话呢?”许敬维觉得如果怀中的不是他最爱的人,他一定会打她的。

可是因为是苏瑾,他打不下手。

因为她痛,他会更痛。

“我不会叫他的,是他一开始就抛弃了我,是他造成我惨痛的童年少年青年,我一生应该最开心快乐的岁月,都因为他而变得那样的黑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苏瑾控诉着,“你永远不会懂的。”

“你这样不公平,过去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许敬维为许默林辩驳道。

“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的,他对我又可曾公平过?”苏瑾不想要与他争论这个问题,“放开我,我们回去,我当今天没来过。”

“什么意思?”许敬维的手劲松了些,苏瑾乘机挣开了他。

“我当作不知道,但我一辈子不会叫他,也不会认他。无论是作为你的爸爸,还是我的。”苏瑾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在一起,婚照结,但你一辈子不认我的家人?”许敬维重复一次他的意思。

“或者不在一起,不结婚。总之,我是不会原谅他,不会认他的。”苏瑾把头撇开,不再看她。

许敬维却伸手扶过她的脸,硬要让她看他:“告诉我,你这是要连我也放弃了吗?”

苏瑾直视他,倔强地道:“如果你逼我。”

许敬维颓然地放下了手,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笑:“原来我就是这样轻易的可以放弃的。你知不知道,在我以为我爱上的是我的亲生姐姐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轻易说放弃。那次在医院,我就决定了,就算你是我亲生姐姐,我也不要放弃你,就算一辈子不能得到你,我也要一直守着你。可你,却如此轻易地说出放弃。我对而言,就这样了?”

苏瑾脑子一阵混乱,什么跟什么?

她慢慢地整理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那一次他的反常行为和失踪,是因为他以为他们是亲生姐弟?

“你不知道自己是继子?”苏瑾哑然问道。

“他们本来要瞒我一辈子的,后来他去医院看你,见到了我,才告诉我。他还吩咐我不要让你知道他是我爸爸。因为他知道你恨他,他怕会影响了我们。果然,他真了解你。”许敬维摇了摇头,退开几步,“我要上去看他了,你不来就算了吧!”

苏瑾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双脚却像钉在地上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即无法跟着他向前,连无法转向离去……

许默林再一次看到许敬维的时候,着实一惊。

“你怎么回来了?她呢?”许默林紧张地问道。

许敬维勉强地笑了笑:“她应该回去了吧!”

“你们没怎么样吧?”许默林担心地问。

许敬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问题向来不在我这,看她怎么选择了。”

许默林叹了口气,道:“我真是作孽了,害了她的前二十年,现在又在害她下半辈子。我真的对这个女儿不起。”

“爸,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她就得知道你,接受你,不然,我们是没办法幸福的。”许敬维拍着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她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嘛,她会想通的。”

许默林点了点头:“是啊!她会想通的,最起码不会迁怒于你的。”

“爸——”许敬维皱起眉头。

“别说了,你妈快回来了,他知道你要来,一定买了很多菜,我去接她吧!我怕她拿不动。”说完许默林便开了门,向外面走去。

许敬维看着他有点蹒跚的脚步,忽然觉得自己的爸爸原来也这样年老的。才六十来岁的人,怎么就这样显得老态了?

忽然,许默林一个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才又迈了一步,就整个人向着倒去——

“爸——”

苏瑾费了好大的劲才移动了自己的脚步,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可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骚动,回头一看,只见许敬维背着许默林跑了过来。

许敬维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了停,对她叫道:“爸晕倒了,快叫计程车。”

苏瑾愣愣地站在那里,完全没了反应。

许敬维看了她一眼,终于放弃了,不再理她,自己冲了出去,拦了一辆计程车,便向医院赶去了。

而苏瑾则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连脸上的神情也是那样的平静。

江净云赶到医院的时候,许默林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维,怎么回事,你爸爸怎么了?”江净云一接到许敬维的电话就赶过来了,“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现在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医生初步判断,说是大脑突发性缺血,现在正在抢救。”许敬维扶住气喘吁吁,看起来也快要倒下去的江净云,“妈,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担心。医生说我们发现得早,送得及时,很快就会没事的。”

“真的?”江净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拉着许敬维,渴求着他说一些让她安心的话。

“真的。”许敬维点了点头,“你先坐一会儿吧,手术可能还要一阵子的。”

江净云听话地坐下,但还是一脸无助地看着许敬维:“真的不会有事吗?”

许敬维认真地点头:“一定会没事的。”

江净云不记得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着。但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她知道,一定会没事的。

忽然许敬维站了起来:“妈,你先留在这儿,我去把她带过来。”

江净云一愣,没明白儿子在说什么。

但她也没来得及问什么,因为许敬维已经快步离去了。

苏瑾呆呆地坐在她家那个很大的窗台上,头无力地靠着玻璃,双眼完全没了焦距。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一片凌乱,她甚至整理不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只一阵阵的悲伤不断地向她铺天盖地般袭来,把她完全困在了波涛的正中央,怎么也逃不出来。

门突然开了,许敬维在有点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了她。

他快步走过去,把她整个人拉了起来:“走,跟我去医院。”

苏瑾被他拖着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她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

“痛,放开我。”

“到了医院我自然放开你。”许敬维一点商量的语气也没有。

“我不去。”苏瑾用自己另一只手去掰开他的手。

许敬维一把抱起她:“你就连最后一面也不去见他吗?”

苏瑾一愣,什么最后一面?

她的脑子忽然不再凌乱了,而是一片空白。

当许敬维拉着苏瑾赶到手术室前的时候,江净云已经不在那里了。

许敬维连忙打她手机,才知道他们已经上了病房。

他拉着苏瑾匆匆赶了上去。

一上到病房,许敬维就一下子找不到方向了。

“这边。”苏瑾领着他走在这个熟悉的病房,她的很多病人都来自这个科室,她在经常上来,对这里的床位分布自然清楚。

许敬维怔了一下,跟了过去。

可走到病房前,苏瑾却停下来了。

许敬维看出她是在挣扎,于是伸手拉着她:“进去吧!”

苏瑾站在门外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那个她早已决定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手背上扎着点滴的针管,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这种病人她经常会见到,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终于,她拿开许敬维的手,淡淡地道:“我回去了。”

许敬维也不再去拉她,只道:“都来到这里了,为什么你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进去不需要什么勇气,只需要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我没有。”苏瑾语气依然平淡。

“有,你有很多理由。那里面躺着的是你的父亲,也是养大我的爸爸,这些理由不够吗?无论你要怎么抹杀,你身上还是流着他的血,这不够吗?”许敬维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理解她了,为什么她的恨要这样的固执?

“不够,你忘了另一理由,他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这一点足以抹杀一切。”苏瑾看了许敬维一眼,提醒道。

“你根本还在意他,不然你根本不会来这里的。”许敬维真的不相信,在她心里就只有彻彻底底的恨。

苏瑾的嘴角出现一抹奇怪的笑容:“是你骗我这是他最后一面的,现在他是死不了的。也没关系,反正这辈子不再见他就行了。”

“不——”许敬维还想说什么,但苏瑾马上打断了他。

“你不要逼我连你都恨了,别忘了,你是他儿子,是那个霸占了他二十多年的人,我要恨,也可以很有理由的。”苏瑾口气一下冰冷了起来。

许敬维呆了一会儿,苏瑾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许敬维还没回过神来。

“原来你说的‘她’是把她。”江净云手中提着个热水瓶,她刚刚去打了瓶水,没料到却撞上了他们的对话,“我说过你们不可能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许敬维却不想提这个,他问道:“爸爸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可能会有些后遗症,明天就会安排治疗师上来做评估,开始康复介入了。”江净云边说边走进病房,把热水瓶放好,坐到床边,“你该放弃她的。如果她对你爸爸的恨能轻易地化解,那么就不会一恨就这么多年。”

听着江净云嘴里说着“恨”字,许敬维想起一个人,他问道:“妈,你还恨他吗?”

江净云没听明白。

“我的亲生父亲。”

江净云一愣,道:“提他干嘛?”她本来真的想一辈子不让许敬维知道的,可没想到许默林为了苏瑾和他,还是说了出来。为了这件事,她还生了他的气,还是昨天才和好的,岂料今天就——

“我想也许我该去拜祭一下他。”许敬维这些天除了在想苏瑾和许默林的事,还曾想过他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也不知道他葬在哪,当初是政府处理的,我没去。”当时她可是恨透了他,连他死的消息也当作不知道。恨是不容易化解的,但其实她已经不再恨那个人了,只是渐渐了遗忘了他,如果不提起,她真的会以为她生命中不曾有过一个这样的人出现。

许敬维觉得有些遗憾,他对那个人从知道他的存在开始,就没有过一丝恨意,当时什么感觉也没有,现在知道连拜祭他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竟有一点憾意,那个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说不清楚他与苏瑾到底谁比较幸运,谁比较不幸。虽然她曾经孤苦,但怎么说双亲也健在,而他即使从小享受着父爱,可却从来不知道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就连他的坟也不知在何处。

许敬维这天晚上没有回来,留在医院守夜了。

苏瑾坐在窗台上,手中拿着罐啤酒,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许敬维竟然是他的儿子!

她一直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许敬维。当许敬维带着她去见他的时候,如果他不是事先告诉她,自己是养子的话,想来她也定会误会他们是亲生姐弟。

就像许敬维之前误会过那样。

如果是,他们就必定得放手,因为什么也争不过“血缘”的关系啊!

呵,是啊,“血缘”真的很恐怖,居然会让她在以为他将要死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与——

心痛!

有一瞬间,她觉得,如果他就真的这样不在了,也许她是会后悔的!

但就那一瞬间!

转瞬即逝!

除此之外,只有恨!

他连不是他的儿子也能养得这么好,为什么却不扔下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许敬维说他不知道她的存在!

是的,他以前不知道。

但他知道之后呢?

只不过用钱把她打发了,又尽了什么父亲的责任?

苏瑾灌了一口啤酒,她真的很恨他啊!

如果不是他抛弃了她和妈妈,她不会从小被人嘲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不会从小被欺负却没有人为她出头;如果不是他抛弃了她和妈妈,妈妈不用一整天在外面工作,不能好好照顾她,让她有妈妈就像没妈妈一样;如果不是他抛弃了她和妈妈,妈妈就不会改嫁,她就不用被迫独立、寄人篱下;如果不是他抛弃了她和妈妈,她就不用每次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哭着去求妈妈,去求妈妈的男人,求他们让她继续读书……

许敬维能明白这些吗?

他从小就有父母的疼爱,他能懂这些吗?

“进来!”胡向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苏瑾推门走了进去:“老师,你找我?”

“嗯。你爸爸入院的事你知道吗?”他今天一早来上班就听说这件事了,然后他就把苏瑾找来了。

苏瑾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想让你去负责他的康复,你在这方面是我们科室最好的,他是我好朋友,我希望你能用心去治疗,让他早日康复。”胡向阳明白不一定要找上苏瑾,但他觉得这两父女也僵得够久了,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我知道你还要说什么,请你记住,当你穿着这身衣服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医护人员。你自己也说过你会公私分明的,这就是你证明你的说辞的最佳机会。”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只我一个病人而已,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你现在可以上去给他做评定了。知道是在哪吗?”胡向阳正要拿便条纸给她写点东西。

“我知道。”苏瑾道。

胡向阳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苏瑾向他微微鞠了个躬,退了出来。

江净云拍了拍许敬维的肩膀:“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了。”

许敬维抬起头,看是江净云,道:“妈,你来了。”

“你爸爸怎么样?”江净云拿出刚刚从家里来时路上买的早餐,“吃些东西吧!”

许敬维接过她递上来的面包,说道:“昨晚大概十二点的时候醒过一会儿,刚才医生来看过,说已经没事了。待会会有人上来给他做评定,我让他再睡一会儿,等做评定的人来了再叫醒他。”

“嗯,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江净云看着病床上闭着双眼的许默林,氧气管已经撤去了,现在的他看起来气色也好很多了。

“我等他做完评定才走。”正说着,忽然有人推着车进来了,许敬维一看,居然是苏瑾,“瑾——”

苏瑾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要给病人做评定了,可以让开一下吗?”

许敬维和江净云连忙退开。

苏瑾一看许默林还没醒,便轻拍着他,叫道:“醒醒,你听到我说话吗?”

许默林慢慢地张开眼,当焦点慢慢聚焦的时候,他看到了苏瑾:“瑾儿——”他哑着声音唤道。

苏瑾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只说道:“我现在开始给你做评定,先要问你一些问题,待会会要你做一些动作。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他才刚醒,可不可以等一会儿啊?”江净云插嘴问道。

苏瑾想了一下:“好吧,我过一会儿再来。”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瑾!”许敬维拉着她的手,“反正都来了,说留下来说说话也行啊!”

“我现在在上班,抱歉。”她拿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维,不要勉强她了。”许默林终于开口道。

刚才他张开眼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不是真的。他没想到她会来看他,就算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这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可是,爸,如果她一辈子都不愿意面对这件事的话,你们就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和好的。”许敬维望着苏瑾消失的门口,有股想追出去的冲动。

“就算她愿意面对,也不一定会原谅你爸的。”江净云冷冷地提醒道。

“不,她会的。”许敬维却很肯定。

他相信他的苏瑾总会想明白的,因为她其实真的很想要个家,很想有家人。

薛少伟推开门,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趴在桌上的苏瑾。

“怎么了?昨晚又没睡好?”到了午休时间,没在阅览室那边看到苏瑾,他就猜她会在这里。

果然,她过来补眠了。

“明知道还来吵我。”苏瑾头也不抬,继续趴她的桌子。

“就是知道才来找你,你和他又怎么了?”基本上现在薛少伟已经认定,如果哪天苏瑾没睡好,问题肯定在那个男人身上。

是又吵架了?还是太“亲密”了?

“没事,别吵我睡觉。”苏瑾明显不愿意说的样子。

薛少伟看着她,无奈地退了出去,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他能做的就是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补眠吧!

也许他真该再打那个男人一次。

正想着,许敬维就迎面走了过来。

原来白天是不能说人的,连想想也不行!

“我有些事想和苏瑾谈谈,你见到她吗?”许敬维见是薛少伟,便走过去问道。

“你们又怎么了?上次打的不够啊?”薛少伟环胸看着他。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现在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管的。”许敬维上次是觉得理亏才任得他打,这次他可不会不还手的。

薛少伟叹了口气,指着最里面那间房间,道:“她在那补眠。”

“谢谢!”许敬维道了谢就要走,经过薛少伟身边的时候,他听到——

“你们最好给我好好的,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会的,我们会很好的。”许敬维笑着回应。

苏瑾听到开门的动静,以为又是薛少伟,于是道:“不是让你别少我睡觉吗?明知道我昨晚没睡着,还要来吵!”

许敬维坐到她身边,拉起她:“就算昨晚没睡,也不要这样趴着啊,很不舒服的。”

苏瑾一惊,睁开眼,看到许敬维的脸才敢相信:“怎么是你?”

“这几天晚上我都要在医院陪夜,不能回去了。难道你就天天这样吗?”许敬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把她拉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

“明知故问!”苏瑾靠在他怀里,更觉得昏昏入睡,好像马上就可以去和周公下棋似的。

“瑾,能告诉我为什么恨爸爸吗?”许敬维很想让她安心地睡,但却忍不住提这件事——他们之间的地雷啊,他偏要去踩。

苏瑾果然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你来是为了说这事?”什么睡意一下子全没了。

“我听过爸爸讲这件事了,但我一直没听你亲口说过,为什么恨他?”他必须找出问题的症结,才有可能解决。

“他说什么了?”苏瑾问道。

“他说他能理解你的恨。”许敬维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恨得如此固执?原谅他就这么难吗?”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根本不明白我上大学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我想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没有人要没有人理的孤儿,到哪里都是负累,没有人要接收的垃圾。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的。”提到这些苏瑾的语气就是冰冷的。

许敬维把她拉入怀中,柔声道:“再也不会有那些事情了。你也说过,过去的已经结束了,那就让它过去吧!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守着你,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不好?所以原谅爸爸,他一切的过错,我来偿还,可以吗?你说得对,是我霸占了你的父爱,所以就由我来赔你一个将来。但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好吗?”

“如果不呢?”苏瑾语气还是有点冷。

“瑾——”许敬维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但苏瑾却阻止他。

“我现在只想睡觉,下午我还要工作,其中一项还是给他做治疗,如果你不想我出现什么失误的话,最好闭嘴让我好好睡上一会儿。”

许敬维无奈地闭上了嘴,拥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入睡。

“不要再逼我,如果我不把所有的恨都怪在他身上,我不知道我还要恨多少人,我会被恨意充满我的整个人生的。”在他怀中,她轻轻地低喃着。

许敬维一愣,原来——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可是你这样对他又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许默林一走进物理治疗部,苏瑾就看到他了。

他在江净云和许敬维的掺扶下,慢慢地走了进来。因为左侧身体出了点问题,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笨拙的样子。

苏瑾这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也很老了!

“好了,时间到了我再来看你。”她给一个病人调好仪器后,便向许默林他们走过去了,“你们来了?先到那边坐一下吧!”她指着一张很宽大的治疗床道。

然后她找来一张凳子,坐到许默林对面,道:“今天早上给你做的评定显示,你的功能障碍并不严重,经过治疗,预后会很不错的。而我就是这段时间负责你的物理治疗的治疗师,而作业治疗会由另外的同事负责。”

苏瑾开始向他解释治疗相关的事情,可语气一直很平淡,就像对着一个陌生的病人一样。

可许默林却听得很高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这样亲近地相处过了。即使是这样的关系,他也很高兴。

许敬维在一边看着,这是他第一次看苏瑾工作,他不知道她对着别的病人是不是也这样平淡,但她没有之前那些强烈的反应,他已经觉得很欣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工作里,那认真的神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闪亮的。

果然,认真的女人最美!

在做完一些日常的生活指导后,他们就开始了康复训练。

“……好,你现在将手这样交叉握着。”苏瑾双手十指交叉而握地示范着,“用你的右手去握左手,对,就这样。”她看着许默林将右手的手指慢慢地插入左手指缝中,左手则有些困难地调整着指缝,让两手可以握起来。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掌心向着他,道:“好,现在用你的手来碰我的手,两只手都要用力。”

许默林费力地抬起自己交握着的手,他看着苏瑾的手掌,努力地将自己的手身她移去——

“不要推我的手,只是碰一下就行了。”许默林的手好不容易碰到了她的手,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大了些,苏瑾用力顶住才没让自己后退,“好我们换个方位,来碰这里。”她将自己的手移到左边,然后对江净云和许敬维道,“这个训练你们平时也可能给他做。”

说话间,许默林的手再一次没控制好,又用力过了度,苏瑾努力地顶着。

“对不起——”许默林连忙道歉。

“没关系,刚才是这样的。”话一出口,苏瑾就愣住了,她竟然如此轻易地回应了他的歉意。

那只因为他是病人,她是他的治疗师,没有别的!

苏瑾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又换了一个方位,许默林再一次费力地抬着手来触碰她的,在快碰到她的手之前,还特意停了停,努力控制好力度,却显得几分笨拙地,终于轻轻地碰到了她的手——

然后他的嘴角浮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就像一个小孩子,皱着眉头,好不容易终于把一个泥娃娃做好了,得到一个什么宝贝似的。

忽然她双眼一热,连忙道:“好啦,今天就差不多了,如果你还想练,可能再留一会,不过不要过度。”说完便起身走开了。

许默林看着她匆匆走出治疗室,轻声道:“维,过看一下她吧!”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的眼睛红了——

“瑾——”许敬维追了上来,拉住她,“你——怎么哭了?”

苏瑾还来不及掩饰,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当她看到他那颤抖着的双手,看到他努力的样子,看到他最后那个笑容,眼睛就发了烫,然后她居然哭了。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哭?

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一瞬间,她的心真的很痛——

许敬维将她收入怀里,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前:“哭吧,没关系的,想哭就哭吧!”

为什么要哭?

今天夜里,许敬维依然不在,他留在医院了。

苏瑾还是坐在那个窗台上,手里还是一罐啤酒,静静地想着今天下午的事。

她怎么就哭了?

无缘无故的,哭什么哭啊!

心头一阵烦郁,抬头又灌自己一口啤酒。

不想了,答应了许敬维今晚要早点睡。

苏瑾拿出他今天下午交给她的一个玉饰,他说这是他从小就戴在身上的,即使拿了下来还会有他身体的余温的。他说让她戴上这个,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似的。

她想,她真是爱惨他了!

但为什么他偏偏是许默林的养子?

他们两个人之间,也许总有一天,她必须决择,要么两个都要,要么两个都不要!

为什么要逼她这样选择呢?

如果她不再恨许默林,如果她原谅他,那么她以前那孤清的生活,该算到谁的头上去?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恨他,她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在还不知道他之前那样,恨身边所有的人,把自己完全封锁在一个只有自己的空间,对所有人都有着一种潜意思里散发出来的敌意,自动将他们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以外——除了他。

他是第一个让她觉得真正温暖的人。他慈爱的神情,他鼓励的话语,他那种为她自豪骄傲的笑容,第一次让她觉得温暖。

她真的曾经想过,如果这个人可以做她的父亲就好了。

然而当上天告诉她,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她却无法控制地恨他。她的一切,全拜他所赐!

如果他没有抛弃她们母女!

如果他早些发现她!

如果他在发现她的时候,把她接回去!

那么也许她就不会恨了!

她真的这样想过的!

当初如果他给她的不是钱,而是一个家的话,也许她就不恨他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当她不再需要了,他来有什么用?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一个父亲了,不是吗?

最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已经独自熬到天明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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