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五章(1 / 1)
苏瑾和许敬维背靠着背地坐在苏瑾家的那个大窗台上。许敬维正说着今天“杂草”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可他发现苏瑾似乎并没有在听。
是在想着昨天的事吗?
想起昨天的事,许敬维就忍不住在猜测她放弃医学的原因。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许敬维问道。
苏瑾哼了两下,表示可以。
“为什么离开医院?”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苏瑾惊讶地转过身,看着许敬维。
他是怎么知道的?
许敬维明白她眼中的疑问,解释道:“昨天我看见你一个人提着东西,就赶快做完手头上的客人,跟了回来。”
“你一直跟在后面?”
“不是,等我赶上你的时候,已经快到家门口了。”许敬维摇头。
“所以你都听到了?”苏瑾又问道。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听到开头。”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所见过来找我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劝我回医院的。一年前,因为一次过失,我被迫离开。我的老师待我很好,他极尽他所能替我留下了职位,只让我休息一年等事件平息后再回到医院。上个月他给我的时间到了,我没有回去,所以就不断地有人来找我。我妈妈、我师兄,还有昨天的那个人,再过一两天,也许我老师也会来。”
“有这么多人想你回去,想来你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医生。”许敬维笑得有点不自然。
医生啊,许敬维心中有着莫名的失落。
苏瑾摇头,道:“不,我不好,我是犯了错才会离开医院的。”
许敬维扭过头看她:“你不要回去吗?”
“我不知道。”苏瑾有些迷茫了。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没那资格,但最近她发现自己其实还不能遗忘,在她心里深处一个地方,有着一股冲动。
“为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很快,许敬维就有了几分悔意,他都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希不希望她回到医院做医生。他已经习惯于这个自称SOHO的小女人,一时之间还无法想像她穿着白大褂的样子。
“我还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犯过的错。”苏瑾知道,她自己心里的结,其实是她自己打上的,但她去不认为她有能力解开。
许敬维转过身,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苏瑾就这样偎在他怀里,他不再说话,她也沉默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只是心里却同样的不平静。
“你转过身,我帮你捏几下吧!”忽然苏瑾跃了起来,对还在看报纸的许敬维道。
“怎么了?”许敬维还是依言转过身,背对着她,却还扭头看着她的动静。
“头转过去。”苏瑾跪坐在床上,把他的头扳回去,然后双手开始在他的背下按揉着。她的掌心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力度适中地揉着,感觉就像是他自己的皮肤与肌肉在摩擦着,轻柔的舒适感从她的手心向四周辐射。过了一会儿,她将他的肩颈部都揉了遍后,双手开始搭在他的肩上,慢慢地用整个手掌将他肩上的肌肉拿了起来。
“力度够不够?”她问道。
“嗯,很舒服。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按摩?手法很好,很舒服!”许敬维觉得她比他店里的那些小工的手法好多了。
“舒服吧,待会再帮你揉一下腰。”苏瑾很用心地替他按摩着,“还有啊,找天我应该给你检查一下,你整天拿着剪刀,说不定会有些小毛病的,你自己一定不曾注意过。”
许敬维脸上闪过一丝阴暗,他说道:“你对这些好熟悉啊!“
“当然,这是我的专业。”苏瑾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许敬维闻言转过身,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道:“回医院吧!不要浪费了自己学得那么辛苦的东西。”
苏瑾看了他好久,才想要开口,许敬维便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说道:“不要再想以前犯的错,如果你在意的话,你就更应该回去。去证明给别人看,更是证明给自己看,你能行的。”
“我能行……”苏瑾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
许敬维看着她依然不确定的神情,在心中轻叹口气,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没关系的,去吧!”
许敬维本想陪苏瑾到医院的,只是苏瑾却说这一步必须由她自己迈出,他也就由得她了。
于是苏瑾便一个人重新回到她曾经工作过的医院。
当她出现在胡向阳的办公室前的时候,他的秘书仿佛知道她会来似的,一开始便对她说:“主任说了让你进去等他,他现在还在查房。”
苏瑾对着门板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推门进去了。
胡向阳还在查房,苏瑾看了一下时间,估计他最起码还要大半个小时才能回来。于是她自己便在办公室里慢慢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书案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这是一本原文书,苏瑾看了一下,Neuromusculoskeletyal Examination and Assessment,神经——肌肉——骨骼,检查和评定!
她翻开目录,随意地找了一章来看。
当她快看完的时候,门推开了,胡向阳走了进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薛少伟。
“你真的来了。”胡向阳走到她身边,微笑着看着她。
苏瑾连忙放下书,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才叫道:“老师,我回来了。”
胡向阳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地道:“回来就好。”
本来他是打算这两天抽个空亲自去找她的,可前天薛少伟来告诉他,苏瑾会回来的,就这一两天的事。
于是他便吩咐秘书,只要见到苏瑾,就要让她留下来。
今天秘书终于告诉她,苏瑾来了。
“觉得怎么样?”胡向阳拿过她刚放下的书。
“我只看了一章,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虽然觉得挺有系统,挺详细的,但是里面的手法和我们临床用的好像是不同的。”苏瑾说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这是澳大利亚的教材,我们去那出差的时候买回来的,打算给我们学校现在的在校生用的。”胡向阳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到她旁边,而薛少伟则坐在他们对面。
“本科生用原文教材?”苏瑾一惊,这可是原文书啊,上面可是一个中文都找不到的。
“这一本没有中文译本。”胡向阳道,“虽然会有点辛苦,但我希望我们培养出来的人才是和国际接轨的人才。”
苏瑾看了看那本书,不再说话了。
“待会和少伟一起去人事科办一下手续,然后就可以回来上班了,怎么样?”胡向阳转移话题道。
“嗯。”苏瑾点了点头,“但我想一个星期后再正式接手病人,毕竟这么久没上班了,要慢慢收拾回来才行。”
胡向阳同意了:“按你的意思吧!”他吩咐薛少伟道,“你就带她过去吧,我昨天已经过打过招呼的了。”
薛少伟点头,他对苏瑾说:“我们走吧!”
苏瑾听话地跟在了后面。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办公室的背影,胡向阳笑了。
他的得意门生啊,总算回来了!
苏瑾重新回到医院上班三天后,胡向阳交给她一整套的澳大利亚教材,让她拿回去看,每看完一本还要给他写一份报告。
于是苏瑾便忙得天昏地暗的。
许敬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她做做吃的,捏捏肩膀。
当苏瑾看书看到半夜还不能睡觉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抱怨:“你那老师是怎么回事,你一回去就这样虐待你?”
苏瑾抬起头笑着拉过他的手:“没有,是我自己脱节太久了,必须得补回来。是你说的,我要证明给自己看,我能行的。”
许敬维从她身侧环抱着她的肩:“你能行的。但不要太累着自己了,睡觉吧,今天就到这里了,都已经一点了,你明天还得上班的。再不睡,明天就要变大熊猫了。”
他不提尚不觉得,他一说,苏瑾便觉得有几分倦意了。于是便顺从地由他带着到床上休息了。
苏瑾抱着他的腰,迷迷糊糊中,想着:真好,有人心疼真好!
许敬维每个月至少会回他父母家一次,本来这一个月他是打算带苏瑾一同回去见见自己的父母的。可是刚回医院的她太忙了,连星期六日都要在图书馆看书写报告,所以他就没有叫上她,自己回父母家了。
江净云自然是高兴儿子回来,一大早就忙里忙外地,做了一大桌的菜。
许敬维一点不担心会吃不完,因为他本来就没想过可以吃完这些东西,只不过就算吃不完,江净云也会替他打包,让他全部带回去的。
许爸爸上午有一节课,要十点多才回来。
经过书房的时候,许敬维忍不住走了进去。因为爸爸的书房里有着许多大本大本的医学书藉,就像苏瑾现在在看的那些书一样。
他随意拿了本翻了两下,看不懂也看不下去,就放下了。
他在书柜前徘徊了一阵子,走到一排教材前面。
呵,一连四五本相同的教材,同样的科目,同样的出版社,却全都不同版本。他也听说过医学生的书换得勤,基本上两年就换一换。
咦,那么哪本才是苏瑾上学时候用的呢?
他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抽出一本版本较旧的,也许是这本吧!
他翻了翻,还没来得及看什么的时候,一张东西从书里掉了出来,他连忙捡起来。
是一张照片!
但看着照片,他却完全呆住了。
照片上的人竟然是他爸爸和——苏瑾!
从照片上的背景看来,应该是一场讲座,苏瑾和许爸爸靠得很近,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为什么他们俩会有这样一张照片?为什么爸爸会将它夹在书里?
他翻过照片,上面写了几个字,他认得出是爸爸的笔迹,只是上面的内容让他更为震惊——
“吾儿瑾儿,于年初三月五日摄于吾一讲座上,是日,瑾儿二十岁生日。”
吾儿瑾儿!?
许敬维简直不敢相信,什么叫做“吾儿瑾儿”?
“维,怎么跑到你爸的书房来了?”江净云在外面没见到许敬维,却听到书房里有动静,推开门只见许敬维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些东西,待她看清他手上的东西的时候,吃惊地倒抽一口气,“维,你怎么乱翻你爸的东西?”
“妈,这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许敬维拿着照片,问道。
许爸爸的名字叫许默林,是一个病理学教授。在事业上,他算得上是一帆风顺,现在已经是华南第一学府——中山大学的教授。他的家庭也是很让人称道的,妻子贤能淑慧,儿子也听话孝顺。他一直是同事朋友之间,最令人羡慕的之一。
然而只有自己的妻子与死党胡向阳知道他一个秘密,那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这一切都只因为他最心疼却又伤得最深的人——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却恨他入骨,恨得只愿今生不再相见。他还记得她曾经咬牙切齿地说过,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他的。
但是就算她不原谅他,他还是关注一切关于她的消息。
两个星期前,收到胡向阳的电话,告知她已经回到医院工作了,这才让他悬了一年多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他曾经偷偷地去医院看过她,胡向阳说她适应得很快,现在正让她学习一套澳大利亚的教材,想让她下学期开始到学校讲几节课。
胡向阳是有心栽培她的,他感到很欣慰,也衷心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听说她最近经常在图书馆,于是这天下了课,他也到图书馆了。没打算在她面前现身,但还是想见见她。
他们父女俩好像总是咫尺天涯。
以前亲近却不能相认,现在身份公开了,却再也不能亲近了。
许默林从书缝中看着那个正专注看书的女子,嘴边有一抹辛酸的笑意。
女儿在读书学术方面,深得他的遗传,从他知道她开始,他就知道了。一直以来他都无缘参与女儿的成长,直到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正式与她见面——只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她的父亲。
不过没关系,就算不能告诉她,他也很满足。
看到自己有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为人父的骄傲完全出来了。但他只能像一个师长一样关心她。
建议她当自己的助理,然后加入自己的暑期科研,除了真心想帮助她之外,更多的是希望与她多些相处。
对她的特别关怀,让她很快地将她当亲人一般看待。
她说,她从小没有父亲,但却觉得他就像她父亲一样。
他当时真的很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父亲。
可他不能,他答应过的,他不能告诉她真相的。因为她也一直不知道真相,只道自己的父亲在她尚未出世便出世了。
他原本想着,等他们再熟悉一些的时候,提出来收她做干女儿,好名正言顺地照顾她。谁料会被突然到访的前妻撞见。
一切的平静安然便消逝了。
当女儿知道他是她父亲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地那样,恨透了他。
一切一切只因为他从一开始便抛弃了她。
这笔孽债还要从三十年前算起。
当时□□结束了,他带着下乡时的妻子回到城里,原本打算安安份份地过生活的。
然而与初恋的情人——现在的妻子的重逢几乎改变了一切。当时的他们已经是各有家室的人了,本也没打算过什么,只是久别的老朋友在沧桑后的重遇。当时她的丈夫还没有回来,他便有空的时候关照她一下。
只是前妻却多番猜忌,把原本平静的生活硬是搅得无风也要三尺浪的。
直到前妻告诉他,她把他们的孩子人流了以后,他再也忍受不了了,毅然提出离婚,并且只要她同意签字,他就把他的一切财产留给她。
从此他们便独木桥阳关道地不再相关,退出了彼此的生活。
五年后,他才与现在的妻子结婚,当时她丧偶已经一年。
直到十二年前,前妻找到了他,并拿出女儿的出生证明,他才知道前妻当年流产失败并把女儿生了下来,女儿现在已经十六岁了,还刚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上了高中。前妻要求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从此负责女儿的学费与生活费。同时她也要求他不能去见女儿,不能告诉女儿他是她父亲。如果他做不到,她会把他当初怎样抛妻弃子的事告诉女儿的。到那时候,女儿是不可能会认他这个父亲的。
当然她也说过,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也不会继续供女儿读书了,因为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自然不能让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就这样离开校园,从那一年开始,他一边暗暗地关注女儿,一边定时给她汇钱。幸好他的妻子明白事理,知道这件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在一边默默地支持他。
女儿很争气,考上了大学,而且宿命一般,她考上了他任教的学校,成为了她的学生。
第一次给她上课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点了她的名,特意问了她一个有点难度的问题。女儿出了个很出色的答案,他心里不仅是高兴与欣慰啊,他当时就激动得差点儿把接下来的问题讲错。那是他第一次与女儿的交谈啊!
当时女儿是班长,于是他特意留了作业,让班长收了交给他。接着她来交作业的时候,他便提出来让她做他的助手,处理一下日常教学的文件,那是属于一份勤工俭学的办公室助理。女儿答应了,从那以后,他便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她。那是一段多美好的时光啊!
之后与女儿的熟悉亲近便是那样的自然,他知道自己在女儿心中有了很重要的地位。他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了,不必非得把他们的关系挑明。
因为他真的不愿意冒着被女儿痛恨的风险。
可前妻却意外地撞见他与女儿在一起,于是一切的真相公开,他被形容成一个抛妻弃子、寡情薄幸的男人。他想辩驳,却没有任何力度,而且女儿也不愿意给他机会。然后很快地,女儿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他几乎找不到她。
幸好她实习的时候,跟的老师正是胡向阳,这样他才再次知道她的消息。在告知死党实情后,胡向阳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会好好照顾女儿。于是他再一次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她的一切。
已经七年了,女儿已经没有再见他再理他七年了。
许默林看着那专注的女子,嘴角那抹笑意更显凄凉。
许默林带着那股惆怅回到家中,在开门之前他努力地笑了笑,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免得妻子担心。
啊,对了,还有儿子回来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许默林搓了一下脸,让面部的肌肉放松一下,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开门,他便察觉到气氛不对。以前每一次儿子回来,家里都是很热闹的,妻子炒菜的声音,儿子看电视的声音,还有两母子聊天的声音交织其中。可今天却是安安静静的。
许默林走到客厅,只见江净云和许敬维都坐在那里,两人看了他一眼。许敬维的神情很是复杂,分不清是愤怒还是伤痛。江净云则完全是担心的眼神。
她看着丈夫,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把一样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许默林低头一下,一惊,为什么会是这东西?
当年女儿还是他助手时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背后有字,看情形,儿子是看到那些字了。
“维——”他叫了儿子一声。
许敬维“嚯”地站了起来,对他道:“可以解释一下吗?照片是怎么回事,后面的字又是怎么回事?”
许默林看着许敬维,在他的眼睛里,他看到一种被背叛的痛楚。
但他还是缓缓的开口了:“她是我女儿。”
然后便是一阵沉静!
许敬维凝视了他十多秒,然后低着头走过他身边,也走过江净云身边,平静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许敬维就开始狂奔。
许默林家离中山大学北校区(医学院)很近,走路十分钟都不用就到了。许敬维一口气跑到图书馆门前才停了下来。
他知道苏瑾现在在里面。
他站在那里看着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知道她在里面!
他很想马上冲进去,拽着她就走,然后当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没有看到过照片,也没有看到过那些字,更没有听到爸爸的解释。
他只想把她带走!
然而他也做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形下,三两下子把她的书收好,把她从安静的图书馆中拖了出来。
刚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了一路寻来的父母,于是他拉着苏瑾拔腿就跑。
被迫跟着跑的苏瑾一边跑一边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许敬维没有回答她,只拉着她跑。
一回到家里,许敬维就把苏瑾按在墙上,狠狠地吻住了她,用力地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头伸了进去与她的舌头缠成一气。苏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地就投入到他的激吻当中。
许敬维从她的口唇转移到她的颈,一路往下,手还不停地拉扯着她的衣服。苏瑾随着他的节奏双手在他的头发间交缠。他的唇一路向下侵犯着她的肌肤,一只手覆上了她浑圆的□□。
苏瑾喉间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正打得火热,忽然许敬维推开了她,独自靠着墙喘息。
他推开得突然,就像他吻得突然一样,让苏瑾一下适应不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到浴室里,打开莲蓬头,让水往自己身上冲。
苏瑾拉好衣服,跟了进去。
最近一个月来,他一直很君子,就算有时候她主动吻他,他也没有要求什么。有时候她都怀疑这个男人是自制力太好还是不想要她,怎么能忍得住呢?
难不成他是那种坚持结婚后才能有性行为的礼教主义者?
是的话,那她就不明白刚才他为什么那样激烈,更不明白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
他没有关上浴室门,所以她看见他任由自己淋得浑身湿透。他稍长的头发贴在脸上,遮住了他的眼,湿湿的衬衫变得透白紧贴着他的皮肤。他就这样低着头站在水中。
苏瑾走过去把水关上。
他抬起头看她。
她为他拨开眼睛前面的头发,看着他的脸,道:“为什么?”
许敬维没有说话,想转过头去,但她不让。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魅力的。”
他还是不做声。
苏瑾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踮起脚,双手攀上他的颈,唇则印上他的唇,并且趁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头滑进他的口中,学着他之前那样与他的舌纠缠着。
许敬维猛地推开她。
苏瑾更是迷惑了,怎么会这样?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说完许敬维就侧身离开,回到自己家中。
只留下苏瑾一个人站在那里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天爷,是他先点的火啊!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她是我的女儿。
许敬维脑海里不停地闪现许默林的话。
他的女儿,那是他的谁啊?
姐姐吗?
“天啊,你这是在耍我吗?”
许敬维虚弱地靠在门板上,顺着门板滑落到地上。
他爱上的女人居然会是他姐姐?
吾儿瑾儿?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出来的?为什么就从来不告诉我?你们知道苏瑾是许默林的女儿为什么当初就不告诉我?”
那样的话,他也许就不会爱上她了!
许敬维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净云会知道苏瑾,为什么当初会让他多照顾她了,也明白为什么她会反对苏瑾成为她的媳妇了!
因为——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
姐弟!
老天给他们开了什么玩笑啊?
裤袋里的震动终于让许敬维受不了,掏出有点湿润的手机,很奇怪它居然没有入水坏掉。而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则是江净云的手机。
他深吸一口气,按了一下“接听”。
“喂,妈,有什么事吗?”许敬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突然就跑了,你爸很担心啊!”之前发现那张照片之后,她没敢告诉他太多,只让他等许默林回来再说。于是他就一直沉默着,可许默林才说了一句,他就突然跑了。让江净云也是一头雾水。
“妈,苏瑾怎么会是爸爸的女儿?她比我大啊!”许敬维问道,“也许是干女儿?”也许他们不是真正的姐弟的,不会的。
“不,苏瑾是你爸的亲生女儿。”江净云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妄想,“她是你爸和他前妻的女儿。”
“不会的,苏瑾说过她没有爸爸,她爸爸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许敬维还不死心。他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咒自己的爸爸死了呢?还有又怎么会有人从来不提自己的女儿呢?
“因为她恨你爸,她根本不认你爸。”江净云说道,“你爸一开始并不知道她的存在,直到她上了高中,她妈妈才告诉你爸爸的。开始的时候你爸不敢认她,后来让她知道了真相后,她就恨死你爸了。至于其中的纠葛,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她真的是你爸的亲生女儿。虽然她恨你爸,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对她不要有偏见,她这孩子除了在这点上有些固执之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爸一直以她为荣。还有,你爸不知道你认识她,她应该也不知道你爸是谁,所以你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吧!你和她住得近,就替你爸照顾照顾她吧!”
江净云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爱上他爸的女儿,只以为他们还是单纯的邻居。又怎会知道她的一番话,让许敬维心中起了怎样的风浪!
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能吗?
苏瑾回过神来,冲了个热水澡,换了干爽的衣服,在屋里东摸摸西看看的,根本定不下心来做事,终于决定过来看看许敬维了。
他说他不舒服。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姑且算是真的不舒服吧,那么她就应该来看看他。
开门进去后——他们都有各自家里的钥匙,发现许敬维整个人蜷缩在墙角,身上依然湿答答的。
苏瑾连忙跑过去,伸手一摸他的额。
天啊,这么烫!
“维,醒醒。你怎么就这样坐在地上?你发烧了,快换了这衣服,到床上休息去。”苏瑾扶着他站起来,他很顺从地跟着走进房间,坐到床上。苏瑾帮他把衬衫的扣子解了,吩咐他把湿衣服脱掉,自己则去替他找干爽的衣服了。
从衣柜里找到衣服后,却发现许敬维坐在那里并没有动。
她叹了口气,今天他这是哪般啊?
不过她还是替他换掉衣服,道:“裤子得你自己动手了吧?我过去拿些药过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许敬维突然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苏瑾吓了一跳,双手僵在了半空:“维,你是怎么了?”
“不要走。”许敬维低哑地道。
苏瑾回抱着他,缓缓才道:“可你在发烧,得吃点药,我过去拿些药就来,好不好?”
许敬维固执地摇头,就是不放开她。
“你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那先换上干的,可以吗?”苏瑾又劝道。
许敬维还是不动。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啦!”苏瑾佯怒道。
许敬维还是不理她。
苏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举止这样失常?
“就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吧!”许敬维终于道,声音依然是低哑的。
苏瑾闻言,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了。
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不说,那她也不问。如果她的怀抱能给他安慰,那就任由他抱着好了。
过了一会儿,许敬维放开她,拿着那条干的裤子走进了卫生间。苏瑾愣了一下,也连忙回家拿了些药过来。
换完衣服的许敬维突然就变乖了,很听话地吃了药,由着苏瑾替他盖好被子,便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然后苏瑾到厨房替他熬些稀饭,准备让他醒过来的时候吃。
稀饭快熬好的时候,江净云来了。
通完电话后的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她想不明白儿子那是什么反应,就算知道苏瑾是许默林的女儿,用得着一句话也不说地就走了吗?
而且她一大早就开始做的那桌子菜,都还没来得及让他吃些。于是她把菜都打包,给他带过来,顺便再和他聊聊。
可一进门,便看见从厨房出来的苏瑾,而苏瑾也看到了她。
两个人见到对方,一下子都愣住了。
还是苏瑾先回过神来,叫道:“伯母。”
江净云连忙应了一下,才道:“你怎么在这?”
“啊。”苏瑾指了指许敬维的房间,“他病了,我让他吃了点药睡下了,刚才我在熬粥。”
“病了?”江净云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步走进房间,苏瑾也跟了进来。
“只是有点发热,应该是刚才淋湿了身又没有及时换衣服才弄成这样的。我让他吃了退热的药了,很快会没事的。”苏瑾解释道。
“淋湿了?今天没下雨啊!”江净云看着外面晴空万里,许敬维怎么会淋湿了?
这下子苏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于是只好沉默。
苏瑾给江净云倒了杯茶,江净云让她坐下来聊聊。
江净云刚才看着她去倒茶,才发现她对许敬维家中的东西很是熟悉,仿佛经常过来似的。
“小瑾,你和敬维很熟吧?”江净云拉着她的手,轻轻地问道。
苏瑾愣了一下,看情形江净云并不知道她和许敬维在一起的事,许敬维没有告诉她,那么她该怎么说呢?
于是她只很含糊地“嗯”了一下。
“我知道我这样问会很冒昧,我应该去问敬维的,但现在他正睡着,所以我才想要问你的。”江净云看到她的含糊,心中的不安就更浓重了,她看着苏瑾,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和敬维在一起了?”
还问得真直接啊!
苏瑾笑笑,点头道:“我们在一起不久,我并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伯母。”
轰!
江净云觉得有颗炸弹在自己脑袋里爆炸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许敬维知道苏瑾是许默林的女儿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他定是以为苏瑾是他的姐姐了!
江净云看着苏瑾,这个女孩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许默林的,如果让她知道许敬维叫他做“爸爸”,她会怎么做?
离开许敬维?还是原谅许默林?
她对后者不抱什么希望!
要原谅也不用拖那么多年了!
那么也就是说她和许敬维之间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了!
那么,许敬维现在误会了,和她分开,也许会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一起不久,那么感情应该不会很深吧!
要趁早让他们分开啊!
江净云看向许敬维的房间,床上那人儿啊,就让妈妈替你做一次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