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第三十七章 逃离海山（1）（1 / 1）
青灵果然依言来到密室，一进门就闻到迷香的味道，还没等她开口，姬千雪就翻起白眼说话：“我怕你来这里熏得我太臭，就事先点了支香换换气。”
青灵知道千雪伶牙俐齿，不过也由得她闹，倒不恼不怒。只是又朝地上的食盒看了看，眉间有异样的神色：“含香那个傻丫头，还管你死活，真是愚蠢。”虽是训斥倒不是没有心疼。姬千雪立刻明白为什么恶毒的青姥姥会收留含香甚至对她如同女儿，因为她们很像，深爱一个男子牺牲全部却得不到回报。所以青灵当初逼迫阿风娶含香，是为了成全另一个自己。
千雪哼了一声：“含香姐姐善良，不如某些人那么恶毒。”
“我恶毒？！”青灵终于恼了，“我耗尽一半修为救白鹰出海让他死里逃生，我偷盗青家祖传之物‘海沉木’差点被青家扫地出门只为续他性命，我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他不爱我？他却爱上我的姐姐青眉？那个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的女人！！！”
不知是因为被姬千雪的话刺激，还是狼族的迷香真的起了迷惑的作用，总之千雪如愿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话。香雾缭绕，画中男子美若谪仙，眸中戾气非凡，唇带浅笑。青灵看着画像，不自觉已经哭了。
姬千雪不禁心中一软，但还是继续问下去，她注意到那个关键词：“你说‘海沉木’？青家祖传之物？”
许是迷香真的奏效，青灵说话防备不深：“海沉木是传说中四块沉木之一，但多少年来再没有出现过，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呵－－”她不屑地笑，“那是因为青家隐瞒了真相。实际上是我偷的，当时白鹰与大海妖一战元气大伤，落入东苍海，即使我拼尽全力救出他为他疗伤还是无济于事。但我知道‘海沉木’能续他性命。”
“你偷盗沉木救了白鹰。青家因此大发雷霆，将本该属于你的青巫之荣剥夺，然后赐给了你的姐姐？”依着夜天陌曾经所说片段，姬千雪猜想出后面的事情。
“没错。”说起青眉，青灵的眼神中只有憎恨，“就是我那个姐姐……呵，知道么？那本该是我的加冕盛典，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青巫之位属于我。整个家族甚至从来没人想过跟我争，因为我力量太强，父亲说青家历代没有出过我这般灵力超凡的巫女。但是，青眉抢走了那个位置。这还不算，青眉的加冕盛典白鹰第一次见她，他爱上了青袍在身银印覆额的青巫。可那原本都是属于我的，我的青袍银印！我的白鹰！”
姬千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个悲哀的女人，悲哀的故事。
青灵絮絮不止，她感觉到千雪的同情。几千年的情感终于得以倾诉：“你不知道，其实我穿青袍比青眉还要好看，但白鹰没有见过。我本来是可以天天穿的，我是为了他……”哽咽住，哀伤溢满了整张脸，她其实真的很美，但白鹰眼中从来没有她。
“我不明白……明明是我牺牲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成全那个女人？她什么都没做过！白鹰说我只是妹妹，呵，这太可笑了。他们居然要成亲，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凭什么让青眉称心？我去中陆那里告状，他是鹰神，战功赫赫，他是神之贵者，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巫族女人放弃曾经一切？但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是个疯子是个傻子！”
泪水随着凄楚的控诉汹涌而出，青灵捂住脸，肩膀狠狠地颤抖抽动着。她只不过是想分开他们而已，她怎么也没想到白鹰居然会在神兵面前自断双翅，他用那样决绝血腥的一幕告诉所有阻挠他与青眉的人－－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不惜抛弃一切斩断过去，谁也不能以任何方式拆散他们。
几千年来，青灵从没有忘记那一个景象：白鹰背后血肉模糊，他再也没有了翱翔天际的翅膀，他成为一只断翅的鹰，为了青眉。他居然那么爱她，那么爱。
姬千雪没有说话，其实青灵何尝不是在骂她自己？旁人眼中为白鹰偷盗沉木放弃青巫，自毁前程的一个天才巫女何尝不是疯子，傻子？
“他们终于如愿以偿结婚了吧。哼，只要我青灵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好过。在我的姐姐姐夫礼堂之上，我亲手送上那张贺贴，一个美丽的诅咒。我要他们子子孙孙永远得不到最爱的人，这是白鹰青眉给我的痛，我便照样还给他们的子孙后代，呵呵，白鹰变成凡人，青眉灵力在我之下，他们根本破不开这个诅咒。你猜怎么着？青眉那女人跪下来求我，我不答应。”
姬千雪听得浑身一冷，复仇的女人最可怕，她曾经历过。只不过与青灵的狠毒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青灵看出千雪的异样，停止自顾自说话：“怎么？不认同？”
姬千雪嘿嘿笑了两声，这时候要拉拢她，不仅不能不认同，还要极其赞同，立即摆出同仇敌忾的模样：“我觉得太对了！本来就是白鹰青眉对不起你，以前是我误会你。其实我们一样命苦。曾经夜天陌就对我百般迫害，我也想报复他，只是还不够狠，得向你学学。”
“哦？”青灵秀美一挑，虽说遇到知音倒也还警惕，“夜天陌对你不错，你哪能跟我一样？”
千雪摇头：“那是变相虐待，不提也罢。那个……你能不能先帮我松绑？我浑身酸疼，没法再跟你聊下去了。”
青灵狐疑地看向她。又马上补充：“你是灵力最强的青巫，我这么弱小，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溜了？”青灵这才屈指一弹，清脆一声响，那绳子立刻应声而落，千雪终于松一口气。
青灵笑了笑：“我不喜欢你母亲，却与你还有几分投缘，饶是有趣。”
千雪暗叫一声苦，和那么狠毒的女人投缘简直是在骂她。脸上还得笑，因为又听到重点了：“你见过我阿妈？啊……别误会，其实我没见过她，跟她也没什么感情。你但说无妨。”
“蓝冰芷的死并不是因为诅咒。”
“啊？”这又有些出人意料。
“穆辰轩来求过我，他说他不会跟蓝冰芷在一起，他爱她不假，但蓝冰芷心里只有厉残痕。所以就算没有这个诅咒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穆辰轩啊，倒也是个痴情男子，还真是家族传统，白鹰的后代个个都是痴情的种子。不过越痴情越相思就越痛苦，这诅咒才有趣。”
姬千雪暗骂：真是歹毒得要命！
“其实穆辰轩认识蓝冰芷比厉残痕还早呢。最开始因为家族诅咒的顾虑怕连累蓝冰芷不肯表明心意，后来蓝冰芷有了爱人又不敢打扰，总之是到死都没有让她知道。啧啧，最后还是为蓝冰芷死的，他以为我青灵要杀的人凭他一个穆辰轩保护得了？还不是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过他倒是第一个胆敢反抗我的穆家人，只可惜还是输了。可怜啊。”
呸！可怜的命运还不都是你这妖女一手造成的。千雪心中怒火冲天，但脸上还得忍着，装作平静地问：“你要杀我阿妈……蓝冰芷，为什么？你不是说无须多此一举？”眼角偷偷瞄那迷香，已经快要燃到底了，底部有最烈的幻药。
青灵眸中生出怨毒：“因为我见不得蓝冰芷跟厉残痕好，一个神族一个鬼族，哼，什么神鬼之恋闹得惊天动地。白鹰青眉当时也是如此，巫神结合斩断双翅一样天下大乱，旧事重演一般。”
千雪简直乍舌，这女人何止狠毒，分明是见不得有情人好过，心智变态。
“当然，那不是唯一的原因。”青灵又补充，“最重要的是蓝冰芷发现了我的秘密，就凭她还妄图阻止我。笑话，那时她的神力剩下一半都不到，还想跟我斗？”
姬千雪强压住心中怒意，没错，这才说到关键，是那个所谓秘密让蓝冰芷引来杀身之祸－－
青灵的把柄落到蓝冰芷手中，为了杀人灭口，她便利用自己在海城的威信散布谣言，冰芷神女被恶意污蔑成十恶不赦的巫女，不明真相的百姓最终利用海葬之刑处决了蓝冰芷。
“到底什么秘密？”
青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了笑，纤纤玉手轻轻划过臂上肌肤，那真是吹弹可破，美得慑人：“几千年了，还是这样美呢。我一直都比青眉好看，现在还是如此。呵呵，奇怪吧丫头？为什么几千年过去我都不会老呢？海城百姓都说我是青家仙女啊。”
奇怪，当然奇怪得很！姬千雪心里继续暗骂：哪里是仙女，分明是个妖女，老不死的妖女。
“近几日海城又乱了，百姓死的死丢的丢，跟两百年前一模一样。四百年前也出现过一次，六百年也前一次……每隔两百年，海城就会陷入无尽的恐慌。蓝冰芷刚好赶上一个两百年，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没想到穆辰轩为了她居然不惜与百姓反目，可到底是白鹰青眉的后人，把苍生看得比性命还重要，除了死路一条还能怎样？我倒是仁慈，还是任他们留下穆辰风这个活口。”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姬千雪生怕自己再这样面对青灵会忍不住向她扑上去杀了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千雪再次看向画下迷香，终于临近底部，时机到了！
“你看那画－－”千雪一声大叫！青灵在意画像，果然回身去看，这瞬间幻药轰然炸开，整个房间升腾起一阵浓郁的烟雾。姬千雪立即捂住口鼻，那幻药太过强烈，就算早有准备千雪还是感觉到大脑一片晕眩，那青灵根本没有防备，此时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然而她居然含着笑，仿佛是在做梦。
千雪明白了。这幻药让她开始做梦，或许在她的梦境里画中人复活了吧。但只怕这药并不能维持太久，想罢千雪立刻掩住口鼻冲出门去，趁现在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