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第三十四章 神秘诅咒（2）（1 / 1）
“穆家的诅咒……”
穆府的废墟旧址之中，穆临风正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卷，皱眉念出这一句。冷薇也立刻凑上前来，那是他们的生父穆辰轩埋在地底的遗物，像是生前所写的手记书信之类：“什么意思？什么诅咒？”
然而书卷发黄残破，其他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隐约能看见一些破碎的字句，如“心之所向”、“死生契阔”……穆临风心下生疑：这些句子像是写给爱人的盟誓，信未送出反而深埋地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心之所向与死生契阔之人究竟是谁？更重要的是那所谓穆家诅咒又意味着什么？
“哥！”冷薇突然惊叫出声，她四下探看时居然发现一块漏着缝隙的石板，轻敲几下立刻觉出地下是空的。穆临风赶紧收起信笺迈步过去，俯身试图掀开石板，石板纹丝未动：“小雨，念天海诀。”等到冷薇正要依言念诀，他突然想起来，“等一下。你明明失去记忆，怎会还记得天海诀？”
冷薇脸色瞬间苍白，这是个致命的疏忽，她垂首死死咬着牙关，知道再也躲不过。
“小雨，你早就想起来了是不是？”穆临风皱眉训斥，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威严，“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他忽略了那些细节，倘若仍旧失忆她怎能轻易找到谭家。
“不是……不是的，哥……”冷薇，或是穆诗雨，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谎言被揭穿之后的狼狈不堪。
他无法不生气：“你说！为什么骗哥哥？失忆很有意思？让哥担心焦虑很有趣么？”
其实早在再见夜天陌前冷薇就已经恢复记忆，但她看见失去双翼的少主时又实不忍心丢下不管。只好隐瞒真相继续留在少主身边。不得不在亲哥哥与心上人之间做出那样的选择，倘若仍以失忆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自己会更安心，少主也会更放心吧。
冷薇委屈地坐在地上，像孩提时代犯错误时一样咬着嘴唇流眼泪。过去哥哥的就舍得妹妹这般难过，现如今他还是不忍心。穆临风重重叹息，他又何尝不知小雨心中情思，只得皱紧眉头，伸手将她拉起：“好了，哥不怪你了。想起来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
冷薇一阵鼻子发酸。自从穆诗雨变作冷薇，再没有人像这般怜惜她，只有自小护她爱她的哥哥才会包容她的任何过错。就算在那风雪之夜他无法伸出援手的时候，他也曾抱着她流泪：“哥……”
“是我对不起你。”穆临风为那一次决定负疚一生，“那天只要哥哥用真气为你续命便可以救你，可是我不敢违抗母亲的遗命，是我不对。”
冷薇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小雨就知道哥哥有苦衷，否则绝不会放任我不管。既然是母亲的……遗命，违抗就是不孝，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中间忍不住顿了一下，母亲的遗命对她的确太过残忍。
穆家并不是重男轻女的封建之家，但古怪的是每一代都只有一个子嗣，自然少不得维护住唯一香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好在穆诗雨也没有死，兄妹间的间隙也全然化解。
“现在我来念天海诀。”
冷薇屈指默念口诀，凌空一划，那岿然不动的石块果然开始松动起来。穆临风趁机出掌推动，只听“哗”的一声巨响，石板终于挪开。二人大吃一惊，这底下是一个偌大的地窖，奇怪得很，曾经住在这里许多年并不知道家中还有这样一处。
穆临风拉住冷薇的手，二人一齐跳下地窖，整个过程如同坠入深谷一般，这地窖比表面看来要深得多。冷薇有些微微发怵，抓紧穆临风的衣袖：“哥，这里也是墓室么？”
还没等穆临风回答，两人已经落地。很显然，这里并不是墓室。向前走动几步才发现地窖的古怪之处－－前面有一扇门，向前走几步又有一扇……数过去一共五重。门边的墙都一模一样，墙面上绘着一样的壁画，等等！
他惊愕地止住脚步，那壁画！冷薇也看见壁画，大惊失色，这太不可思议了，每一面墙上都绘着一个美男子，装束各异却模样相似，而那相似的面容又像极了……穆临风。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穆临风不禁一阵发凉，就连他也不得不感慨面中人与自己的肖似。
穆临风走到第一面墙前，画中之人面如冠玉，作书生打扮。乍看与他相似，细看之下又比他多几分温文，少几分不羁。
“哥，你看他的脚边！好象有字。”
穆临风闻言躬身去看，画中人脚边果然有三个字，他低声念出：“穆、辰、海。”刚一念完两人便明白了此人身份，穆辰海，那是穆家的先祖之名，传说中成就穆家盛名之人。可此番一见穆临风不禁疑惑，穆氏开家先祖会是这样一个文弱的书生么？
穆辰海表情安宁，侧脸凝望着一个角落，那目光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涩。是爱恋，是不舍，是不甘，又是绝望。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能勾起如此千头万绪？
循着他的目光所向或许能够找到答案。穆临风缓缓看下去，目光落到墙面的角落，那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叫做“任吟霜”，穆家家谱之中并没有这个名字的存在。临风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即跨过第二道门，那是穆辰海之子，穆辰思。不同的装束和气质，却有着同样复杂的目光，盯着墙角处另一个陌生的女子名。他又走向第三道第四道墙，穆家的所有先人一一跃入眼帘，穆辰海，穆辰思，穆辰延，穆辰澈……都是一样。
那分明是对挚爱之人才有的缱绻目光，然而依依不舍间落着如此绝望的悲伤。四位陌生的女子从未进入穆家家谱，根本不是他们最后相守的妻妾之一。
穆临风盯着五重门的最后一道，突然心中一紧。如果不出所料，那上面应该是他的父亲穆辰轩。他脚步突然间变的沉重起来，呼吸也因一临近而变得更加急促。看到那幅画时瞬间如坠冰窟，果然，面中人气宇轩昂丰神俊朗，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他也有着一样的目光，也悲伤地注视着墙角一个名字，而那名字……
是，蓝冰芷。
后来赶到的冷薇见状也哑然。怎么会是这样？父亲和蓝冰芷之间有着什么过往？穆临风抬头注视画中熟悉的男子，却仿佛再也看不懂他。父亲在世时明明对母亲多么体贴入微，他曾经以为那相敬如宾就是爱情，但原来父亲另有所爱。他隐藏得多么好，他们从未见过他的苦，更不知道顶天立地的父亲会有这样悲伤的目光。
冷薇提醒穆临风：“那字是父亲自己写上去的。”他这才想起，方才见到那些女子名都不是一个人的笔迹，越往前笔迹越模糊。或许那些名字都是由画上的先人们自己所写，一笔一划刻在石壁上，也刻在自己心里，刻出血来，铭心刻骨。
爱还在心中，却不能相守，生离或者死别，只能悲伤地刻着她的名字，缅怀她曾经梦一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比这种无力抗争的感觉更加无奈？
就像父亲在刻着“蓝冰芷”三个字时，又是怎样的心境？再也无人能够明白。
轰然一声，光芒万丈。穆临风和冷薇立刻回头看去，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原本已经是地窖尽头，却突然又一睹石墙从天而降，第六重石门赫然立在他们眼前。
穆临风毫不迟疑地走过去，跨过门，从容地迈步到墙壁前面。壁上果然也有一副画，墨迹未干，显然刚刚落笔完成。仍旧与先前所有男子相似的眉眼，然气度不同，风流俊赏，自由不羁，翩翩白衣透着几许狂傲清高。
画中男子脚边落的名字是穆辰风。正是这个如今叫穆临风的东陵巫司，也是穆家的最后存留的世子。是他的画像与五位先辈列在一处，放在第六重的位置上。唯一的不同是那画中眼神还没有悲伤，目光看着的那个角落还没有名字，只有一小块空洞的白色。
冷薇终于忍不住发问：“这些画像到底是什么意思？”
穆临风没有回答，然而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他注意到地窖黑暗的角落有一纸红光，走过去捡起来，是一张年代已久的贺贴，像是婚宴之用。然而翻过帖子红色“贺”的一面，另一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咒”字，直看得人毛骨悚然。是什么人发出这诅咒的贺贴？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穆临风将贺贴捏在手中，苦苦思索着这其中玄机。冷薇不安地朝四周看着，小声道：“哥，我总觉得附近有人盯着我们，你有没有……觉得？”就算是在鬼少主身边见惯异像的她也对此景感到心虚。
其实穆临风也早就有这种感觉，似乎黑暗之中有一双，不对，是两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目光寒冷地罩住他们全身。他赶紧拉起冷薇，将那奇怪的贺贴收入怀中：“我们先离开这里。”
突然，他回想起谭家老爷看似不经意说起的那些往事－－曾祖父，祖父，他们深爱的女人皆死于非命。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会不会与这个诅咒有关？
“我们去哪啊，哥？”
“再去找谭伯伯，他一定还有事瞒着我们！”
离开时穆临风下意识地朝墙壁上那一处空白的地方看去，无论所谓诅咒是什么，他绝对不会在那里写下姬千雪的名字。因为他如此笃定，他们的爱情不会只有缅怀，他们永远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