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十八章 无尘之谷(3)(1 / 1)
宫之羽看出穆临风的疑惑,又道:“其实海城穆氏与我无尘宫氏早先就是世交,我也是从家谱中看到的这些记载。说是宫家很久以前与穆家争过第一名门的位置,但到底只能屈居第二,后才化敌为友……至于穆家赢在何处我不得而知。另外,穆家与历代神女都有些交情。说来也奇怪,穆家每一代里都只有一个男丁……”
穆临风皱眉。当然,这也是他一直觉得不解的地方。穆氏这样的大家族,穆家男子向来都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但无论每一代有多少个孩子都只有一个是男子。就像他这一代,父亲膝下除了姐妹无数便只有他这样一个独子,与他同父同母的亦只有一个妹妹。
所以在投奔东巫山的路上,母亲垂死之际让他指天盟发毒誓--在他和妹妹只能活一个的时候,纵使是牺牲掉妹妹也一定要保全他、保全他这个穆家唯一的子嗣。
那是穆临风此生最艰难的一次抉择,也是让他后悔至今的事情。他在冰天雪地里抱着妹妹一点点僵冷的尸体,哭干了少年时代所有的血泪。一边是至亲挚爱,一边是家族利益,他没有办法。如果再回到当时,他也许会不顾一切地破了那个毒誓吧……
后悔啊,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宫之羽看见穆临风眸底的哀痛,轻叹了口气,细如夜里清幽的晚风:“穆家一定藏着什么秘密,穆氏的灭门也许正与此有关。”
回忆灭门之仇,穆临风赫然咬紧牙关:“厉残痕,是厉残痕灭了我满门!”关节紧屈,酒坛坛口碎在他的掌心,沁出血来。
“不是这样的。”宫之羽却摇头,“当年穆家灭门之时厉残痕正忙着和蓝冰芷斗法,群魔无首,又怎么有能耐灭得了你们穆家?”
血,混着酒,一点点滴落到地上。穆临风感知不到疼痛,只是死一般寂静下来。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
不是厉残痕?
照云姑的说法来看,厉残痕当年对蓝冰芷是心怀歉疚的,他解释不及却心甘情愿被冰芷封印。若真是这样--他断不会伤及保护冰芷神女的穆家。
照宫之羽的说法看,厉残痕那时若真的正与蓝冰芷斗法,自然无暇旁顾其他,单凭借那帮残余的妖魔势力又怎会是堂堂巫族第一名门的对手?
难道当初灭门真的只是假象?
不对,整个东陵亲眼见到的惨剧,他亲眼目睹、亲身经历的灭门丧亲之痛,又岂能有假?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临风只觉得头痛欲裂,一贯平静清晰地头脑被这一串又一串的疑问搅得烦躁不安。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猛地抬头:“宫之羽,你可有冰芷神女留下的书信?”
宫之羽点头:“有,三月初三是书信解封之日。”
“三月初三……”穆临风望天沉吟,“还有五天。”
五天之后,山雨欲来,风云变色。无边的乌云笼罩这片被神遗弃已久多灾多难的大陆,到底是怎样的未来在等待着千疮百孔的东陵?
无尘谷主垂首向穆临风拜倒下去,病弱的少年说着铿锵的字句:“宫之羽愿协同巫司守护东陵,死不足惜。”
穆临风突然低头看着少年,不知为何,他脱口问出那样的话:“只是要用死来践行宫家的忠诚么?”
“当然不止。”宫之羽抬起头,他知道穆临风看得懂他另外的心意。他笑,少年的微笑从来都是如此干净而美好,“更因为宫家和穆家世交的友情。”
曾经两家为第一名门的争斗恩怨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世代累积的这弥足珍贵的情谊。如此难能可贵的纯粹友情,像极了少年脸上的笑容……宫家可以拒绝东巫山巫王的命令,却绝不会漠视朋友的危难。宫之羽的胁从为的不是东陵巫司,而是穆家公子--
穆临风,而已。
昨天夜里风的确是大了些。穆临风与宫之羽谈了一宿,以穆临风的身体自然无事。宫之羽却着凉病倒了,谷中的医者纷纷进了屋子里去诊治,项以霆更是格外细心地一直陪在床侧。
穆临风和姬千雪只能在其他院落焦急等待着,看着谷里的人忙做一团也不便添乱。
当然,穆临风除了担心之外自然还有些其他心事,以至于从始至终都是锁着眉头,未有片刻的舒展。姬千雪看出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你?是心中有愧吧?”
穆临风回过神来:“开玩笑,我有什么愧?”
姬千雪压低声音,朝他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夜里是你在外头跟宫之羽聊天,这才把人家给冻出病来。”
穆临风陡然一惊:“你听见什么了?”
千雪斜视他:“你干嘛这么紧张?我是没听见什么,可我不保证那个强盗没有听见。”
“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