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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中，脸戴口罩的姜洄领着麻醉师走到手术台前，凝视静静躺着的晚霞。

「晚霞，麻醉师会先给你注射麻醉剂。全身麻醉非常危险，你必须答应我，为了晨曦，你会跟我们合作，拼命撑下去。晚霞，你听到了吗？」

晚霞微微点头，抬手把一直握得死紧的三颗子弹交出：「晨曦会跟我一起努力。」

姜洄把子弹接过，看着那斑斑血迹，他彷佛闻得到那隐藏在厚厚一层透明保护漆之下的血腥味。

他记得这三颗子弹。五年前那一夜，晨曦不惜用他的生命来救晚霞……

「还有我。」姜洄收起一切情绪，把子弹收进白袍口袋里，然后点头示意站在身旁的麻醉师开始手术。姜洄比谁都要清楚！为了保住晚霞的性命，他们必须跟上帝抢夺时间——

比起手术室中的无言，急症室里是彷佛战场一般的紧张。川奈真一带着一群护士十万火急的把喻太送进急症室，然后护士马上准备好电击板。

「……60J准备，Clear！……心跳？」

守在心电图前的护士冷静地响应：「30……20……回到零！」

「100J准备！Clear！……」

「心跳40！」

「200J准备！Clear……心跳？」

「30！」

「该死！」川奈真一低吼。「200J第二次准备！Clear！」

「心跳40……50……70……回复正常了！」

护士们齐声欢呼。

「把病人送回加护病房，交代你们的值班医生多加留意，并向病人的家属发出病危通知。」川奈真一搁下电击板，硬着头皮走出急症室，脑中来回转着不知道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的念头。不过，答案是来不及。因为他一踏出急症室，以喻蓝为首的一群人马上迎上前来。

「川奈医师！我哥怎么了？」喻蓝头皮发麻地问着，深怕喻太有个万一。

川奈真一看向本平澄。

「直说吧！晚霞不在。」

得到本平澄的应允，川奈真一点头道：「我说过的，喻先生挨不过三天。他刚才的情况非常危急，也一度心跳停顿。经抢救后，现在暂时不会有问题。可是，能不能挨过这关，不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我们必须赌一把了，除此之外，我们甚么都做不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在这种情况下，病人的意志力就是唯一的灵药。」

这些话其实只等于四个字——「等待奇迹」。

八个小时后，姜洄带着一身疲倦走出手术室，几名男、女护士小心翼翼地推着躺在活动床上的晚霞往电梯走去。本平俊太父子冲上前来，护士们马上拦住他：

「两位先生！请别触碰活动床，这样会导致病人伤口撕裂！」

不认识本平俊太的几名护士小心翼翼地把活动床推进电梯，完全无视本平俊太气炸了的表情。

本平澄赶紧拉开父亲，也怕父亲会冲动得跑去找那几个无辜的护士算帐。

「父亲，你冷静一点！晚霞需要完善的看护，不是我们的紧张。如果你真的很担心，只有姜洄才能给我们答案呀！」

本平俊太脚跟一转，立刻走向正打算去换下一身隔离衣的姜洄：

「姜洄！晚霞的情况如何？」

姜洄狠狠瞪了本平俊太一眼，赌气地继续走他的康庄大道。

「姜——洄——」

很重的火药味，本平俊太气得发抖，连一向冷静沉稳的本平澄都不禁皱了眉：

「姜洄，希望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晚霞。」

姜洄猛然回头冷冷地看着本平父子。

「我也希望你们知道我有多担心晚霞，本平先生、本平老爷。也希望你们记得，你们刚刚的行为已经可以令晚霞死于非命。」

本平澄苦笑：「姜洄，我知道晚霞对你的意义。也许我们是太粗心了，可是，你不能责怪我们的紧张。换成是你，姜洄，你认为你就能冷静地竖在一旁吗？」

姜洄深深地凝视着本平澄。最后，他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姜洄从隔离衣下的白袍口袋中掏出三颗子弹：「是它们令晚霞支撑下来的。我想，我永远不配保有它们。外公、舅舅，请代我把它们还给晚霞，她会比我更需要遗忘那五年前的一夜。」

姜洄再度转身想离去。可是，本平俊太低呼：「晚霞的手术？」

姜洄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声音是沙哑的：「没有人能自我手中抢走她的命，就连死神都不可以。」不难猜出，声音沙哑来自止不住的泪水。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本平俊太看着姜洄渐渐远去的背影，傻了。

「澄……」目瞪口呆。「澄，你……你听到了吗？他……姜洄他喊我们『外公』和『舅舅』……」

「父亲，我听到了。还记得他们三个还小的时候，澈要姜洄跟着晚霞和晨曦喊我们『外公』和『舅舅』，可姜洄这小子偏偏就是不肯，澈也就不勉强他了。可现在……」

本平俊太无奈地摇摇头：

「恐怕，这是唯一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