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门户之争(1 / 1)
好吧,我承认,看到汉唐手里那我不知道几克拉的大钻戒时,我三俗了,小市民的窘态呼之欲出,同样,或者更让我震惊的是他说的那句“我爱你”。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甜蜜过,悲伤过,快乐过,忧愁过,可是他一直很暖心的理解着我,不离不弃着我,可是我始终没能听到他此时这句“我爱你”。
有人说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女人的毕生所求和百听不厌,同时也是男人的难以启齿和心有波澜,过去我从未当真过,也从未向他索要过,甚至是在床上的温存,也不曾派上这三个字的什么用场。我一直不以为然,觉得只要有真心就足够了,所以,同样,我也从未说过。
我相信他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说出来了,也许这句话要比那鸽子蛋大小的石头更暖人心,抑或,更能让我感动。虽然他有狗急跳墙和死马当活马医的嫌疑(瞧瞧我这是什么比喻),但此时此刻,我再也不能把眼睛从他那认真诚恳地俊美脸庞上移开,回到我的想法中去。
其实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就像是我对同汉唐结婚的事情一样,差的只是个冲动和决心。我们决定去做什么事的时候,首先会有种动力,然后紧接着便会在脑海里预想出无数个反驳的理由,大家把这个叫做三思。
三思过后,我们便把这个想法越来越放淡了,直至遗忘,多年后想起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当初我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因为种种,没能实现,于是我们有了一种情绪滋生出来,大家把它叫做遗憾。
也有三思过后想要放弃却不能放弃的,就像是此时的我,被外界客观的和自己既定的趋势的向前走,可是却仍始终下不了决心真的要走到尽头。于是一步三回头的左右徘徊,明明知道自己一定会走到那个结果,如此徘徊只是磨蹭时间而已,可还是无法坚定,差的只是个决心和勇气,我不知道大家把这种情绪叫什么,也许也真的很难定义。
其实我也同样的爱着他的,也只想爱他一个,可是,当我想到真的要去同一个人,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抑或当结婚后需要面对那些不可预知的事情的时候,我还是很胆寒。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汉唐说出这种情绪,甚至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它。于是看着单膝跪地,满眼都是期盼和期待的汉唐,我笑笑,说“好吧。”
他兴奋得跳起来,把我抱在怀里,站在客厅的正中央,抱着我飞速的转啊转,直至我们都有些眩晕,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摔下之前,他先着了地,然后让我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跤摔得虽有些疼,也虽然摔跤前,那答案似乎有些勉强,可此时此刻,心中泛出来的,却是生生地甜蜜。我看着这个被我压在身下,还不忘紧紧抱着我的人,觉得,同他牵手走过这一生,是件很美好的事。
有时候,我们做的事情,只差一个决定,决定之后,路再远,雨再急,所需要做的也不过是坚持而已。所以,自我回答的那一刻起,便决心,与他厮守到底。
我的那声“好吧”,随之而来的除了汉唐的激动和兴奋,还有柳姨的登门造访。第二天大清早,她老人家就来敲门,汉唐刚刚起床,我还爬在床上做春秋大梦,听见门铃声我嚷嚷了一句,然后让汉唐去开门。
来人进屋后先是跟汉唐说了几句,我听着声音含糊,以为是微微他们,便蒙头继续睡。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来人的声音忽然高八度了一下,大叫一声“真的么?”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呐喊中,我听出了是妈妈的声音,同时也被这声音搅得周公跑得老远。
我晃晃悠悠的踱进客厅,靠在门上半睁睡眼的喊了声“柳姨”,然后浮游生物状的飘到餐厅,拿起昨晚剩下的半杯绿茶喝下去。柳姨鬼魅般的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抢下我正要继续喝的杯子,说:“不能喝隔夜茶,我给你弄点新的,去把脸洗了。”
我被她这么一吓,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未来的婆婆驾到,我还在这碰头垢面,日上三竿才起床,想想汉唐居然不早点叫我起来,心里暗叫了声可恶。
等我把从卫生间里把自己收拾妥当的时候,柳姨已经把房间收拾得干干静静了,想来柳姨今天不是心情特别好,就是真地把我当了干女儿,总之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看着这转瞬间就闪闪发亮的屋子,我还是觉得“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汉唐这时正在吃早餐,我不得不佩服柳姨的神速,这么会功夫居然连粥都煲好了。她见我出来便也给我盛了一碗,我看着香气腾腾的粥,觉得这饭不是那么轻易吃的。
柳姨在餐桌边坐下,看了眼汉唐,说:“悦悦,你看你们这婚事什么时候办?”我就知道这饭不是轻易吃得的,一匙刚送到嘴边,便生生地放不进去了。
不过还好,他们在客厅里窃窃私语和那声呐喊之后,我已经在卫生间里打好了腹稿,想明了对策。我把粥放到一边吹了吹,说:“柳姨,结婚之前是不是要先订婚啊?”如果是订婚的话,暂且还可以拖一拖,一年半载没有问题,一来给汉唐个交待,二来他爸那边也好疏通。
柳姨拿过我的碗,用勺子在里面边搅边吹,末了递给我,说:“倒也是有这么个步骤,但干妈不是着急么?”说着还真的把眼皮垂下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让人不忍拒绝的忧心样子,摆得恰到好处。
我被她这一句“干妈”雷得差点喷饭,一口气没上来,一个米粒呛到气管里,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着。汉唐抬头看看满脸通红的我,笑得颇为灿烂。
“干妈,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女儿嫁出去啊?”我也顺竿上爬,可说完了一想不对,她现在是汉唐那边的,不是“嫁出去”,是“嫁过来”。一时糊涂,没分出里外来。柳姨属于敌军范围,这胳膊拐的像风车一样,没了方向。
汉唐在旁边也听出了玄机,也是一口粥险些喷出来,终于还是按了按,然后拿不阴不阳的眸子看我,不怀好意的笑。
“你们早点结婚,我也早点把这个梦给圆了不是?照顾你也方便嘛。”柳姨越说越上道了,看样子再这么下去我还真的没法拒绝了。
“柳姨,悦悦她想先订婚,这样也好,总之都是早晚的事,我们也有时间准备。”汉唐终于开口了,可是怎么总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和这暖人心的话,搭配起来怪怪的?准备?准备什么?
“汉唐,她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她泛糊涂?你们如果定了,准备的事情我来。”柳姨不依不饶,见我们吃完,便起来收拾碗筷。趁她转身的时候,我双手合抱,拜托他帮我,他看看我,目无表情的把眼拿开。
我恨得举起拳头作敲打状,这时妈妈转身回来,我半空中的手顿了下,然后装作挠头状。“那个……柳姨,你怎么也得等我毕业的,是不?要不在学校里传出来,多不好。”我拉着她的胳膊做乖巧撒娇状。
许是这句话终于温暖了她那坚定如铁的心,柳姨想了想,本想再寻些什么理由来,却寻不到,于是也只好说“那你们就抓紧把婚定了吧。”汉唐起身进客厅收拾东西,打算出门。
柳姨磨磨蹭蹭不肯走,汉唐收拾好东西便上班去了,我本想再去睡会,可柳姨坐在客厅里拿杯茶气定神闲的喝着,不像是能再放我回去的样子。我也只好过来乖乖的坐下,等她继续说完。
“要说这汉唐不急,是自然的,人家男人,就是再等十年也是一样找大姑娘。”得,跟微微一个腔调,这话倒底是谁叫谁的?还是普遍共识?再说,这视角也有些混乱,她到底把自己放在哪头?
“干妈,订婚和结婚之间也用不着再等十年吧?不是说要等毕业么?”赶忙□□一句,免得她像微微那样长篇大论。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她拖长了最后一音,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果然顿了顿,她继续说:“这结婚的事,麻烦着呢,要提前准备。”话题被绕开了,看来一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了。怪不得大家都这么急,汉唐,微微,现在是妈妈,就连汉唐的爸爸也开始过问起来的,虽然是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干妈,有件事,我想问你,上次微微跟我说,我跟汉唐的事,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有点麻烦?”一直觉得他们这么急一定是有原因,这个时候也只好出此下策,试探一下。
“啊?她跟你说了?这孩子也真是。”显然,她也上钩了。果然,这其中有事。“有个杨小姐,你知道的,她家跟汉唐的爸爸有生意上的往来。”柳姨继续说着,我猜的不错,这其中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其实当初那金项圈出现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别看她很轻易的就让我跟微微给气走了,可这账,却是早晚要算的。
柳姨说的时候很认真,表情凝重,那淡淡的眉梢和轻扬的眼角间,有些深深浅浅的皱纹,而在这皱纹里,我也同样读出了她的焦急。看来,这事情倒底是真的。
杨姓小姐那天被我和微微气走以后,回去病了一场,她父母知道便过来跟汉唐的父亲讨说法,于是汉唐父病倒了。他开始的时候对我那样的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不过这样倔强的老头倒也是有些好处的,就是不怕别人的威胁和恐吓,在我的感化和微微他们的劝说下,他终于对我也放松了排斥。
可杨家不会就此罢休,他们撤出了酒店里的股份,使汉唐陷在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段时间汉唐天天开会,讨论的就是如何能平安的度过这次风险。那段时间里,汉唐一直没时间陪我,微微和刘小渔在我面前秀的甜蜜,让我醋意大发,于是汉唐搬了过来。
杨家的势力也不只是一家酒店的股东那么简单,之前说汉唐整合生意内部的事情,得罪了很多人,也都是杨家摆平的,如此一来,杨家也撒手不管,于是汉唐父便接手过来,也好在他身体已经大好。
可杨家并没有就此罢休,毕竟那小女儿对汉唐的爱慕也不是一点半点,从她那天来探望汉唐就可以看出,她也是动了真情的。也许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杨家也舍下了老脸,找了个中间人,过来提亲。
这时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汉唐父也只好说,我与汉唐马上就结婚了,来人不信,跑去问汉唐的堂兄弟,因为我们在堂姐的婚礼上宣布过,又同居在一起,于是这提亲的也只好作罢。
所以,到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竿爬,与汉唐把婚事完结了,免得夜长梦多。听到这我不禁感慨,我与汉唐还真是好事多磨,不光是我们之间的,我们家庭之间的,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圈子,也给我制造着各种麻烦。可是汉唐父对此事的态度还是很让我吃惊的,于是我问:“伯父倒是给我做了主,我真没想到,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回头一定要好好谢他。”
柳姨叹了口气,说:“他是个硬脾气,你越是跟他较劲,他就越是不服,越同你对着干,更何况你在他住院期间哄得他很开心,我们又从旁作了这么些工作,他哪还会去跟杨家再称兄道弟?”
听了她这一席话,我倒是镇定了许多,困难未曾谋面,或者半遮面的时候,我们会有种怀疑和恐慌,可是真的知道问题在哪了,那么要做的只是去面对而已了。
看来这事,要费些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