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南四圣之神医（1 / 1）

当那老人伸出匕首刺进自己胸口的那一刻，清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父亲的身影，听见他说别怕，另一个世界有我。所以清儿笑着朝父亲走去，却怎么也走不到他身边，走累了，躺下休息，却再也站不起来了。醒过来时便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清儿睁开眼，疑惑自己到底是死是活。看窗外，天刚露白，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蛙叫，分外清幽；环顾四周，青灯旧帐，身边守着正轩和浩轩，看着他们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熟睡，心想，他们一定很担心。也就是说，自己还活着，想到这，清儿轻轻一笑。

只是轻轻一笑，便惊醒了浩轩。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带着难得一见的兴奋，但立即消失了，恢复了平日里冷漠的表情。他握了握清儿的手，动了动嘴唇，但什么也没说。清儿明白，无力的笑笑，鬼门关都陪着她闯出来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份感情更珍贵？

浩轩锤了正轩一拳，正轩立刻跳了起来。看着正轩紧张而迷茫的表情，浩轩和清儿忍不住笑起来。看见清儿醒来，正轩激动的俯身抱着清儿，嘴里说着：“你可算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待正轩平静下来，浩轩才有机会问道：“救你的神医，是隐居在此的高人，你可认识？”

清儿笑笑，神医，多熟悉的称呼，于是解释说：“是我爹的故人。神医其实不是指一个人，是姐弟俩，出生在草药世家，两人联手创造了许许多多的医术奇迹。我对草药针灸的了解，都是那位女神医所授。只是后来他们分开了，一个避世在南，一个隐居在北。你们见到的，应该是弟弟，颜伏翼和他的妻子，颜程氏。”

“既然是神医，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正轩疑惑道。

“不，听过，”浩轩若有所思，“我听太傅提过江南四圣，传说其中有侠士，智者，大贤，和神医，这神医，指的或许就是颜老。”

“不错。他们姐弟俩是天生医才，垂髫之年便能行医，豆蔻之时姐弟俩相伴踏遍江山各地，收集奇珍异草，一路救死扶伤不留名，江湖传遍神医之称。最奇妙的是，在他们周游之时，都遇上奇缘，结发之后，姐弟分开，一南一北在世外桃源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自退隐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了。”

正轩叹道：“只可惜，他们空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却儿女情长，不愿出世救人，怎能算作江南四圣之一。”

清儿解释说：“他们隐退不只是为了私情，他们行医多年，见到许多人为了一己私利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或者为了继承财产不希望亲人被治好，也有些不耻之人，强迫他们去救那些丧尽天良坏事做尽之徒。他们觉得，医术再高明也只能救好世人的病体，却洗不清世人心中的污浊，所以才选择了隐退。”

正轩气愤道：“那找上门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还立下规矩给他最珍贵的东西才救人，一点行医之道都没有也能当神医？”

清儿笑问：“你们给他什么了？”

正轩浩轩都低头不语，清儿虽好奇，但发觉那两人似乎有些尴尬，只好放弃追问，只说：“如果为了救人，甘愿舍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那救人者就会觉得你是真心想要这个人活着，也就是说，救这个人是值得的。”

说了这么多话，清儿觉得很累，于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其实，她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了。早上被人轻轻推醒，清儿一睁眼，喊了声“四婶”便要起身。

颜程氏按住她，说：“躺着，清儿，伤口疼的厉害吗？”清儿摇摇头，颜程氏又呵呵笑道：“这许多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我这老太婆和那死老头子都没认出你来！”

清儿正要回答，却看见颜伏翼慢慢踱过来，于是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四叔！”

颜伏翼点点头，说：“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清儿有话说。”

众人退去，四叔坐下，问：“那两人是什么人？”

“太子朱正轩，镇安大将军，也是镇安王爷之子朱浩轩。”

“以后，不要和朝廷的人走的太近。”

听见四叔这么说，清儿觉得很意外，从小，不管是父亲还是这些叔伯们，都很少直接告诫清儿不能做什么，他们只会以自己的言行为清儿作模范。于是清儿小心翼翼的解释说：“我们只是朋友，而且，我正要去梧州找青芝伯母，以后都不会去京城，自然不会与他们再见面。”

四叔点点头，说：“去老姐那边也好，那儿山清水秀，也能养养你的灵气。江南四圣，如今只剩下两个糟老头子，还有你这么个丫头，可不能毁在乌烟瘴气的朝廷手里。”

清儿这才明白四叔所指，于是肯定的说：“四叔放心，我不会忘了我爹，和三位叔伯的教诲。”

四叔出去了，四婶跟着送了一碗汤药进来。四婶原名程茵容，为人直爽，乃武林世家程景天之女。年轻时候与父亲赌气离家出走独自闯荡江湖，遇见严肃古板的颜伏翼后，被他严谨认真的个性所吸引，不顾家中步步紧逼的父亲反对，毅然跟着一身坦荡的颜伏翼飘游江湖，几年后随他隐居于山林，清贫古朴，却也怡然自得。

四婶吹了吹汤药，说：“清儿快把这喝了，这可是你四叔埋了二十多年的百毒虫汤，喝了清毒强心，你昏睡的时候我还给你喂了千年人参汤，是经过你四叔秘制的，等你伤好了，保你能延年益寿，当个老神仙！呵呵呵！”

清儿有些内疚，说：“都怪我做事不小心，四叔为了找这些珍贵药材费了半生心血，可全都浪费在我身上了……”

“傻丫头，怎么是浪费啊？药材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更何况是救清儿。你呀，可是他们四个的女儿，可不能让大家白疼你，要活的好好的！”

清儿感动的笑笑，江南四圣，大伯的儿子遭人毒手，二伯四叔都没有孩子，自己小时候常跟随父亲拜访三位叔伯，他们都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着，只是都已经近十年没有见面了，父亲的丧礼他们也没有现身，或许，因为大情不言。

“对了，和你一起的两个小伙子是你的朋友吧？他们为了让死老头子救你都给他跪下了……”

清儿被药呛着了，四婶接下来在说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只是想着，他们为了救自己，连他们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和尊严都抛弃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贵为骄龙，却向一个平民下跪时，心情该是怎样的矛盾和痛苦。清儿曾羡慕父亲，因为他有许多生死之交，原以为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赶不上父亲，但如今，自己也有了能为彼此付出一切的朋友。

在了尘庄静养了五日，正轩浩轩该出发了。浩轩原想让清儿留在了尘庄养伤，但清儿只说不碍事。其实，清儿知道自己伤势严重不宜出行，可若在此一别，也许此生都不能与正轩浩轩再见面了。清儿只想与他们再同行一段路，终究很难割舍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

为了使清儿旅途不那么劳累，正轩在马车里铺上了三床厚厚的棉被。三人经过大名府，往开封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