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两人前后倚着灯柱,两红红的火光正巧在灯柱的阴影里闪烁。
“姐姐是做什么的?”他闲闲地问,叫“姐姐”叫得无比自然顺口。
苏蕴明道:“律师。”
喉咙干涩,头有些疼,伸手按揉太阳穴。
“。”那少年乖乖地应声,柔和温软地道:“还是学生,们都是高中生。”
当然知道“们”包括哪些,长街对面的单方面斗殴再次停下来,那个嘴上逞强的孩子已经嚎不出声音,呜呜地低泣着。
把手从太阳穴拿下来,学他样揣进裤子口袋里,看着他。
那少年笑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倒与他话的声音匹配,眼睛眯起来,嘴角露出小小的虎牙,柔软而憨然,半不见平时的凌厉。
“姐姐有名片吗?”
苏蕴明掏出张名片递过去。
那少年先熄烟,烟头扔进垃圾箱,才双手来接。苏蕴明微感讽刺,从他出现开始,表现得都像出身教养良好家庭,与他实际的行为正好相反。
也熄烟,瞧着他读名片。
“苏蕴明……姐姐的名字很好听。”他又笑笑,将名片仔细地收好,向头,转身走回街对面。
苏蕴明也同时转身,直到上车,发动,右手才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连同袋里的手机。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110”看会儿,按撤销键。
飞度从窄巷驶出,背对着晨曦初现的方向渐行渐远,后视镜里映出那群孩子的动静,苏蕴明并不多看,镇定地踩油门。
在后方,那位白衣的少年也只向车尾望眼,便转过头。
他和都以为偶然的并不愉快的相逢只是茫茫人海的次擦肩,却不知,只是切的开始。
番外二
魏王陈玚十五岁的时候,并没有后来那副装13的清高模样,也没想到他未来会遇到个同样装13的人,进而因为其频率接近的脑电波而产生类似爱情的感情。
大圣朝的大皇子彼时的烦恼与别的十五岁少年并无多大不同:父母感情麻麻,父亲比较疼爱弟弟,朋友都没交过便要成亲。
是滴,个月后,未成年人陈玚便要迎娶某大臣家的某小姐为相伴到老的妻。
“怎么办?”他苦恼地问好友薛敦颐,“连脑袋是圆的还是方的都不知道。”
彼时他们正坐在长街头个小小的豆腐脑摊子上喝豆腐脑,所谓他们包括陈玚、薛敦颐、端木宏林,和年纪最小,虚岁十岁的秋慕生。
在四人前方的豆腐脑摊子的丈开外,是战战兢兢地缩到柱子后的卖豆腐脑的摊主,从长街头到那头没有多余的人影,所有铺子都上板,老板伙计挤成团在门后发抖,偶尔有风吹过,卷起片孤伶伶的碎纸片。
薛敦颐斯斯文文地放下碗,擦擦嘴角沾上的豆腐脑,想想,道:“认为某小姐的头是圆的。”
端木宏林应声道:“同意。”
秋慕生眨巴眨巴大眼睛,什么都没,嘴边沾着圆圆圈豆腐脑。
不是重!陈玚翻翻白眼,拉过秋慕生用袖子替他擦嘴巴,道:“不管,们陈家的人要么不娶,要娶定得娶个合心意的,没道理父皇自己挑皇后,却不能挑的妻子。”
端木宏林又是接口便道:“同意。”
秋慕生从陈玚袖子下挣扎出来,他十岁仍未脱童音,奶声奶气地问:“要逃婚吗?”
“嗯!”陈玚握拳,愤愤地道:“父皇如果硬要逼,就逃婚!”
“同意。”端木宏林除三个字似乎不会其它。
“。”秋慕生眨巴眨巴眼,又拿过碗豆腐脑,低下头开始喝。
“先等等。”唯正常的薛敦颐阻止陈玚的慷慨激昂,他撑着下巴,纤长的手指敲着自个儿漂亮得像人的脸,慢慢地道:“现在是样,第,并没有意中人;第二,从未见过某小姐,所以不能肯定某小姐就定不会成为的意中人。所以,的反对……会不会太早?”
“……”
“同意。”
“唏里哗里胡噜噜”(喝豆腐脑的声音)
陈玚整整衣襟,挺腰坐直,冷冷地斜飞眼过去,丈许外的豆腐脑摊主打个寒战,往柱子后面又缩缩,心想,他在看吗?是在看吗?却听得陈玚道:“宣布,打道某大人府……喂,躲什么躲,就呢,还不快来收钱!”
四人肩并肩在街上横着走,当然,秋慕生太矮,得被陈玚牵着手才能跟上——所过之处鸡飞狗走,本来在街边摆摊的小贩纷纷先步抱着货物逃跑,铺面都在急急忙忙下板关门,行人奔走躲避,有实在走避不及的,居然尖叫声假装晕倒在地。
“就不明白,们不调戏妇二不乱闯红绿灯,吃碗豆腐脑还给小费,他们干嘛见鬼似的躲们。”陈玚脚踩到装晕的那人腿上,若无其事地用鞋底狠命搓搓,才拖着脚步继续往前,丢下那人趴在地上无声地流眼泪。
“……”
“……”
薛敦颐微微笑,指着前方处宅院道:“那便是某大人府上。”
到底是大臣府,四人也不好从大门直接冲进去——绕到侧门翻墙而入,秋慕生年纪小小轻功却是最佳,第个跃上墙头,伸手下来拉没用的文弱书生。
学医的总有内功基础,秋慕生带,端木宏林便轻松地上去,陈玚却不得不使上八分力,才把薛敦颐拽上墙,又得先下去,在他跳下来的时候接着。
薛敦颐平安落地,看眼四周景色,他们进人家花园,数丛修竹、浅溪流水,屏假山将院子分隔两半,条细石子路蜿蜒绕山而行。他不禁赞道:“听某大人江南大族出生,历代为宦,当年高中探花,入朝以来深受皇上器重,果然胸中大有丘壑。”
陈玚在他身侧,听到话看他眼,问道:“什么意思?”
薛敦颐目光清明地看回去,微笑道:“觉得呢?”
陈玚滞滞,“哼”声,拔步往前走,秋慕生连忙小跑步追上去,端木宏林犹豫下,停步等着薛敦颐。
气氛略有些怪,连小屁孩儿秋慕生都感觉出来,紧闭着嘴巴不敢开腔,端木宏林本来就是能不话便不话的木头,只有薛敦颐依然笑得人畜无害。
绕过假山,前方隐隐传来琴声,琴乃四艺之,四人除秋慕生都学过,当下缓步倾听,只觉琴艺尚稚嫩,境界却不凡,颇有高华出尘之感。
再听会儿,端木宏林越听越耳熟,琴音竟似在哪里听过,他求证地望望两个同伴,薛敦颐低眉敛目,若有所思,陈玚却不知何时比众人多走步,只能看到挺得笔直的背影。
琴声略停停,再响起时,境界相似,琴艺却高明不少,显是换人操琴。端木宏林再听片刻,悚然而惊,他想起来,分明是他随父亲入宫看诊,在太后宫中听过的琴声!
他刚要出声提醒陈玚,陈玚却蓦地回过头,彼时日正当午,阳光从四人头顶无遮无拦地洒下,陈玚的脸上却像多片阴影,令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他淡淡地道:“回去吧。”
秋慕生仰头看着他,脆生生地问:“不看某小姐?”
他摇摇头。
“还逃婚吗?”
他又摇摇头。
秋慕生失望地咂咂小嘴,率先转身往回走,嘟囔道:“不好玩,要回家睡午觉。”
陈玚没有动,薛敦颐也没有动,端木宏林来回看看两人,闭上什么都不必再的嘴巴,跟上去。
剩下两人又静静地听片刻,琴声清华高远,隐然有长空落日的辽阔空寂之意。
薛敦颐敛笑容,轻叹声,道:“决定?”
陈玚没有看他,漠然道:“不是让做下的决定吗?”
“错。”薛敦颐摇摇头,道:“是心中想的那件事让做下决定,与人无尤。”他顿顿,又道:“只怕将来会后悔。”
那,阳光暴烈,琴声空寂,没有人能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薛敦颐只能望着陈玚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留给他个背影。
许多年以后,陈玚终于遇到他的“意中人”,当他屡次被拒,直到濒临死亡之时才终于躺到心爱的人怀中,薛敦颐在旁边无能为力地看着,陈玚突然伸手抓住他,迸出最后三个字:“……不悔……”
陈家的人可能做错,但绝不后悔。
“大皇子居然要娶个弹琴的当老婆,真没劲。”
“少废话,小三子,将来又打算娶个什么样有劲的老婆?”
“至少……至少能陪逛青楼!”
“……”
“……”
“……”
“……你还是断袖吧。”
“……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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